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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损失费
蔫巴巴的小白菜心情惨淡,垂着脑袋,苦思冥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食物做得如此难吃。
伊戈尔的手掌轻拍着米薇的后背,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牛奶。
“噎到了?”
“不要,没有噎到。”
他的手指随着言语摩挲着她的唇瓣,中止了她的咀嚼,类似高纬松木的冷冽气息横冲直撞,侵入鼻腔,强制得不容拒绝。
“不喜欢就吐出来。”
哪怕他的语调听上去再纵容,米薇也不可能点头照做,太丢人了,她难以接受。
“再吃一口。”
她依着言语下咽,味同嚼蜡。
“再吃一点。”
又吞了两次后,米薇生无可恋,用手轻轻捂住嘴巴,拒绝和他多商量任何一句。
伊戈尔拿起一块榛果口味的巧克力,希望她吃下去补充能量,他温柔地诱哄:“这个也要吃。”
“不要,我不吃。”
她本能排斥巧克力,这里的大多数巧克力都不对胃口,还有学校附近超市货架上的某些低价零食是不能买的,因为永远不知道它们的味道有多么难以下咽。
不喜欢硬邦邦的面包,不要生菜、番茄、酸黄瓜,不要沙拉酱、番茄酱、蛋黄酱,更不要黑巧克力和热牛奶!
“真的不想吃。”
“为什么?”他追问。
“饱了,特别饱。”她指了指腹部,想让他死心,“你看到它了吗?很饱。”
伊戈尔的眼神沉了沉,手掌抚上她的腹部,很平坦,完全没有饱腹后撑起的弧度。他万分肯定,他的米薇又在撒谎了。
米薇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内心有点怂,伊戈留沙太较真了,一点都不宽容,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呜呜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总逼迫她说实话,他可千万不能做家庭煮夫。
“伊戈留沙,你确定你要听实话吗?我说了之后你不能生气,快发誓,发誓你一定不会生气。”
她凑近,露出一个好孩子式的微笑,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一字一顿、句句扎心:“你做的饭不好吃,我不想吃。”
她能感觉到,伊戈尔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脸上的那种表情像是精心搭建的积木塔被推倒的一瞬。
“你是不是生气了,怎么不说话了?你答应过我不生气。”
他若有所思,费解地用叉子在盘子里拾取食物,不动声色地送入口中。
咀嚼、吞咽,味蕾传来崩溃的信号。
不言而喻,她不肯吃的原因找到了。
料理与烹饪是伊戈尔在几年前无意间学习的生活技能,他没有亲自品尝过自己做的菜品,但其他品尝者总会回以赞美,在大多数时间里,他几乎用不着自己进厨房。
漫长的等待中,米薇得到了如愿以偿的反馈。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情绪温和得如同不沸腾的温水,心平气和说:“没有生气。”
“嗯,不好吃,我们不吃了。”餐盘被远远推到一边,附加上一连串湿漉漉、黏糊糊的亲吻。
他缓声问:“想吃什么?”安抚着米薇,说她想吃的东西最快可以在一个小时后送到。
“想吃什么想不出来……但我有特别想喝的饮料,比如冒着气泡的碳酸汽水就不错,最好是冰镇的。”她喃喃道。
伊戈尔顿了顿,摇头投出否决票。
“不行,对身体不好。”
“可是我们还很年轻,年纪也不大,不需要追求那么健康的饮食,又不是四五十岁身体素质走下坡路的中年人,难道不是吗?”
她苦恼,与这个作风传统老派的年轻人说不通。
奈何时间真的太晚了,她没有多余精力去争辩,急切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可以下咽的东西填饱肚子。
“那要健康的,不要俄餐。”
“嗯,好。”他应道,继续问:“还有力气吗?”
她躺下来,用深色被子蒙住头说:“没有。”
但如果现在回家的话,还留有余力,她都想好晚饭吃些什么了。
“很困?”
“并不困,准确来说,现在饿得睡不着觉。”
“那就是还有力气。”
“为什么要这么说?”米薇探出脑袋,不解。
他垂眸俯首叹了口气,随即在床沿边坐下,将脸埋进她散落的发间,吻落在她的脖颈侧,四周的一切由此为锚点一点点深陷。
“我的米薇。”
“意思是……我需要先讨要一些精神损失费。”
被拖进浴室后再出来的米薇浑身软得像一团浸饱水的海绵,瘫在他怀里,连指尖都泛着恹恹的粉色,像一杯被彻底搅浑、失了分寸的水。细微的颤栗从身体深处传来,那是突破极限后绵密而尖锐的抗议。
真的好疼好痛,是反复撕裂、突破生理极限的疼痛,她为一周前的那天晚上付出了代价,虽然他在饮食上养生且健康,但在宣泄欲望上不加节制。
他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轻,好重,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上气,每次总喜欢紧紧攥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伊戈尔饶有兴致地投喂着那份精致的甜品,观察着她进食的每一帧,细致又耐心。
直到眼底恶趣味高涨,他开始用勺子把奶油涂抹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刚清洗干净的脸蛋再次弄脏了,手指捻着垂落的发丝,还不忘挑逗她因呼吸而起伏的胸口。
米薇的瞳孔微微放大,后知后觉回过神。
“等等,伊戈留沙,你这是在浪费食物,你不能这么做!”
她平复呼吸,语气坚定认真地宣誓:“我要和你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同意,因为它关系到我们两个人的身心安全,关系到这段恋爱总体上是否健康。”
……
夏季渐临,白昼渐长,黄昏来临的时间渐晚。
米薇给公共厨房换了新炒锅和煎锅,去书店重金买了本关注已久的摄影集用来哄自己好好上学,希望就在眼前,坚持就是胜利。
她小心避开道路上凸起的部分,埋头走到拐角处,正抄近路去附近的地铁站。她一路加入扶手电梯上排列得秩序井然的通勤队伍,无意识向下望着深不见底的轨道,恍惚中,总觉得这里似乎能抵达未知的地心世界。
她和另外三人约定在一家靠近公园的餐厅吃晚餐,从地铁口出来后还要走上一段路,恰好又走到了曾经迷路的十字路口。
她的思绪放空。
米薇很了解自己,她是一个不太喜欢运动的人。
除了必要的外出和非常期待的旅游外,她更喜欢待在家里做自己的事。来到异国求学,她想延续在国内的生活传统,奈何出租车和地铁的物价感人,她每天不是在走路就是在走路的路上,运动步数呈直线式上升。
尤里和尼娜在很多事上意见相左,但唯独在喜欢去公园散步这件事上不谋而合,默契且合拍。
“米薇,你昨晚去哪里了?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我记得平常你没有早睡的习惯啊,你必须和我解释清楚。”
米薇放下挎着的包,手指停在自己的额头上:“昨晚去朋友家了,他额头受伤了,我去照顾他了。但是你的信息我早上起来就回复了,尤里。”
尤里趴在桌子上,语调懒散,意味不明地拉长语调:“哦——”
尼娜接过菜单,不客气说:“尤里你的语气怎么回事!”
尤里托腮,调侃道:“你觉得呢,米薇?”
米薇把话题扯回来,“朋友们,这件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的旅行计划,在学校考试结束的当天下午,我们就抓紧一切时间赶去机场,怎么样?”
“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你没有待办的事情吗?”热爱逻辑和数学的尼基塔一向很严谨,他认为身为留学生的米薇应该有很多行李需要收拾,他们和米薇需要考虑的事情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没有,放心吧。”没有什么比回家更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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