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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沈岑洲回到办公室时,闻隐缩在椅中,百无聊赖看着屏幕。
手里还拿着一面相框。
沈岑洲不着痕迹顿了下,又不紧不慢去她身侧。
屏幕上是结束的视频会议。
她听到动静,抬眼看来,目色谴责。
沈岑洲全盘接收,“等久了?”
他伸去另一侧撩她的发丝,解释道:“听你要来,没急着回家。”
闻隐避过他的手,她才不是谴责这个!
她拎起相框,昂首挺胸,“谁允许你摆我照片的。”
闻隐着香槟金针织衫,随颐指气使的动作,入眼清晰的包裹感,沈岑洲眼睑轻耷,目色自然从颊面滑下,唇舌中似乎还有柔软触感。
轻而易举激起被主人刻意放纵的、神经末梢的兴奋。
他喉结微滚,不犹豫俯身环过她的肩背,一手穿过她腿弯,将人抱了起来。凌空不过片刻,闻隐已再次落座。
只是这次坐的是陷入皮椅的沈岑洲腿上,他将她小腿搭在扶手,害她无意识后仰,更深被他手臂锁扣。
闻隐反应过来时,已扎根于他怀中,肌肉分明,遒劲坚硬。
坐垫绝称不上软,舒服与否却难讲。
她表情凶狠极了,“沈岑洲!”
沈岑洲神色平和,毫无羞愧,“只准你坐,不准我抱?”
闻隐便想起昨夜主动坐进对方怀中的往事。
又见他眼底恍若晦色,她目色一滞,深恶痛绝,“昨天是事出有因。”
沈岑洲不想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在长达数小时的工作会议中,意识到自己对妻子做不到无波无澜的时刻。
他去挡她的眼,唇是不善的,去挡她的唇,眼又是憎恨的。
于是他只能挡住她的整张脸,但他想见她。
沈岑洲姿态闲适,自然,却清晰感知自己胸口的怪异情绪愈积愈深。
漫不经心淡想,
他们是夫妻,他应该看她。
摆她的照片也是理所应当。
她不同意他摆,是想和谁出现在镜头里?
沈岑洲无心斟酌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
不再遮掩她分毫,将她勒得更紧,闻隐肩背难得一痛,指尖跟着收紧,硌到还捏着的相框。
沈岑洲顺着看去,并未为她拿走,而是不急不缓点开手机,展示同样是两人相片的屏保。
他放下手机,自然黑屏时,又轻拨过闻隐的脑袋,从善如流按上鼠标,将电脑屏幕也换成两人照片。
做完一切,才问询般低头,“小隐,可以么。”
像是她的回应才是不可忤逆的圣旨。
闻隐盯着屏幕,恼意横生。
他不都自己做好主了吗?
轻描淡写回应她一开始的质问。
——作为她的合法丈夫,他不仅摆相框,还要在任何肉眼可见的地方,展示他们的关系,恩爱,密不可分。
闻隐恨恨放下相框,不理会他的话,肩膀往里缩去,冷声道:“你弄痛我了。”
沈岑洲掌心无动于衷,毫无松手的迹象,另一手却从她腰际往里,状似要检查他唇齿挨过的位置,“这里痛?”
她分明说的是肩膀。闻隐胆战心惊,惊愕于他的大胆,慌忙捉住,“……无耻。”
比之动作,沈岑洲嗓音疏淡,光明磊落,“第一回,担心害你受伤,情有可原。”
第一回入耳,闻隐定定朝他看去,不可置信所听所闻。
他即使没有全记起来,一些亲密往事怕是早已深入骨髓。
竟然以一副缺乏经验的口吻侃侃而谈。
沈岑洲姿态坦荡,“白月光是假,你与我分房,我不该是第一回么。”
闻隐被他用自己编造的谎言反将一军,千言万语汇于齿间,她又咽了下去。
讽刺道:“那沈总真是天赋异禀。”
第一回就想把她剥干净。
思及新婚夜他真正的第一回也是把她剥茧抽丝。
闻隐面色沉下来。
又惹怒妻子,沈岑洲捧起她的脸蛋,“天赋异禀。”
他轻描淡写应下她的赞赏,与她两额相抵,气息交织,“宝宝也是……天资卓绝。”
又叫宝宝!
他真是不管失忆前后都对这个称呼情有独钟。
闻隐才不会为宝宝一词再与他争执一番,她不愿与他这么近,叫她想到昨晚,心情更糟。
沈岑洲入眼,她的表情还是不讨喜。
他径直去亲她。
把她的唇角勾起就好了。
闻隐骤然避开,无法再故作忽视他自出现便带有的薄薄戾气。
她莫名不解,茫然。
沈岑洲不该这样迫不及待,话未说尽便试图恣意。
但他岂止这一件奇怪。
他和失忆前已经大相径庭。
闻隐亦蓄起货真价实的恼怒,“我说过,你想留下我,应该——”
“追求你。”沈岑洲接过她的话,气息跟着指腹,慢条斯理缀在她跳动的细颈,直截了当,“从纳米布到灯光秀,我不是一直在追求么。”
顺她心意,要她高兴,如果这在妻子眼里不是追求,她该又是在拖延时间。
闻隐一怔,甚至没有顾及他的贴近,良久,无声无息。
沈岑洲迟迟没有下一步,他嗓音很沉,语气又很淡,“出声。”
闻隐眨了眨眼,肩头愈痛,脑海混沌又清晰。
她该含糊其辞,追求应只是她的借口,可他骤然的逼问直白,让她没有时间细想,也逼出她的情绪。
她清楚感知,她在恼。
恼自己方才被他扣入怀里时,莫名想——只要他不要得寸进尺太过火,她便善解人意不事事驳他越界。
现在情绪生根发芽,究其是恼他强势,恼他贪图享乐,恼他没有千依百顺。
闻隐捏紧指尖,“不是追求。”
她一字一句,“你只是想和我上床。”
他贪图她的温度,想把她拢在怀里肆无忌惮。
闻隐将头转回去,去找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她看不清。
“沈岑洲,”她勾了勾唇,不避不让,“你追我,就是为了和我上床吗?”
这样的结果不需要追求。
他失忆前,一纸婚约,和她翻来覆去不知多少回。
沈岑洲不急不缓坐直,他身形很稳,表情浅淡,唇角平和,一如既往。
在与她对视前,有心噙笑与她讲,那该为了什么。
目色相接一息,他迎住她的视线,却未出声。
闻隐面容依旧是张牙舞爪的、耀武扬威的,从他失忆后首见她,就漂亮生动至不可方物。
但她的视线堪称与之不相符的纵容。
似乎他应下,她就点头,不需要追求,什么都不需要。
沈岑洲:“不是。”
他思绪无端停滞,并未跟着话音确定他想要的是什么。
然他嗓音疏淡,不紧不慢,丝毫没有显露心脏深处正在面对至今难得一见的、首屈一指的难题。
堪称灾难。
“你说得对,追求不是为了上床。”沈岑洲唇角平缓,淡声应她,“让你产生误会,是我的问题。”
随话音,他手臂收紧,闻隐终于受不住哼出声,肩头的掌心一息松开。
沈岑洲眼底该沉,为自己不受控的举动。
但其实并没有,闻隐撞入的眼睛,风雨不动,水波不兴。
她下颌扬着,更不愿失了气势,“误会?”
沈岑洲平心静气,“如果我要和你上床,昨晚你拒绝不了。”
他自觉理由充分,闻隐冷笑,“你没有爽吗?你抱着我喘气的时候,眼角红着不是得逞是因为被我拒绝吗?”
该是咄咄逼人的语气,她讲得缓之又缓,不听内容,是错落有致的慢条斯理,叫人误会缱绻温情。
不见含蓄的语句入耳,沈岑洲敛眉沉眼,冷静想堵住她的嘴。可惜现在是在摘掉自己一心上床的头衔,不能俯首让她把不好听的话咽回去。
即使想与妻子同床共枕,无可厚非,情理之中。
但恍若有一条看不到的线牵制他,令他小心祸从口出。
他鲜少被牵制,却选择不出声。
沈岑洲指腹按住她喋喋不休的舌,闻隐顷刻句不成声,瞪大眼睛,拇指变得湿润。
下一息,指节骤痛。
沈岑洲抱着她,没有另一只手捏她的双颊,食指微曲按她的下颌,叫她轻轻卸力。
他面上状若无可奈何的温和,“宝宝,小隐,怎么这么不知羞。”
“你做不觉羞…”闻隐讲得含糊极了,扳他的手,“拿走。”
沈岑洲也不能再感知她,继续下去,他得做实正在否定的事情。
他嗓音很淡:“不许再说这些。”
沈岑洲松开她,晶莹剔透的线,用湿巾先为妻子擦拭,才理会自己。
微冷的温度凝在指腹,他漫不经心降温。
闻隐恨恨盯他,想自己何必与道貌岸然者争论不休,他又无动于衷。
她气息平静,“放我下去。”
沈岑洲偏开头,“小隐,昨晚是我恣意,我承认。”
“被你掌控时,我的表情很狰狞吗?”
他面色无懈可击,语气寡淡无味,闻隐心脏却跳了下。她忽问:“你是在难堪吗?”
他捂她嘴,并不是因为只许他做,不要她说。是担心她眼中他因为情动而奇怪。
些微思绪起得突然又经不得推敲,闻隐像发现什么宝藏,眼睛闪出自己都未曾可知的光亮。
她不喜欢他的风平浪静,失忆前卢萨卡争执,便被他端着平静面容见证过滚下的眼泪。
她在崩然,在质问,沈岑洲却轻飘飘地应。即使她轻如鸿毛,也该让她难得糊涂。
失忆后的沈岑洲和失忆前像两个人,她不愿见他车祸前的陋习。
沈岑洲眼睑耷着,他并不认为自己难堪,就像他不认可他见她之前在恼火。
但闻隐在他的余光里翘起唇角,仅有间隙,这些针锋相对似乎都不必再提。
沈岑洲不置可否,问她:“狰狞吗?”
这几乎是默认。
闻隐得意要藏不住,端着故弄玄虚的思索。其实有这张脸在,他又向来傲慢疏淡,怎么可能难看。
真说狰狞,落她手里的才叫骇人。
掌控。
她喜欢这个词,让她觉得昨晚并非鬼迷心窍。
闻隐盯着他,昂着脑袋自得,“我才不会对丑家伙好心。”
沈岑洲自己都未察觉地牵了牵唇。
在妻子面前暴露自己,竟不是无法接受。
他将她扶起,让她脑袋耷在他的肩头,淡道:“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做。”
他嗓音平静,“希望后面的追求,沈太太会满意。”
闻隐问他:“追到最后呢?”
沈岑洲想,当然是她答应他。
答应他什么?
他不能说厮磨,尽管他有这个意图。
沈岑洲如实:“不知道。”
“太太愿意赐教吗?”
闻隐脸蛋有点沉,她也不知道。
她和沈岑洲,早有过最亲密的时候,不允许交织叠落出现,还可以做什么?
闻隐鼻尖微皱,“是你在追人,还没追到就想知道奖励。”
她不高兴,“不许再抱我。”
沈岑洲:“以后还能抱吗?”
慢条斯理补充,“还能亲吗?”
闻隐想坚定告诉他,不可以。
一息却思及沈岑洲失忆前。
彼时他对她刻薄小气,不知悔改,却能吞香吃玉,缠绵缱绻。
失忆后的他改邪归正,非洲产业的股权转让书落入眼底时,心脏跟着窗外的灯光秀跳动。
她的拒绝都无法再明确。
但要她点头是万万不可能的。
闻隐面色变幻莫测,又变得熠熠生辉,与沈岑洲对视,目色极为严格、挑剔。
好一会儿,轻哼了声,“看你表现。”
沈岑洲眼皮微动,深深迎她。
积攒的戾、郁无声压至最里,误以为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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