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大人的小娇夫

　　他如今对师尊并无男女之间的爱意，有的只是怀念和敬爱。
　　“师尊，是我呀，我是小十九。”

　　片刻后，怀梧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出声唤道：“痕镜。”

　　“师尊，这些都不是假的对吗？这是您留给我的残魂，不是魅幻谷制造出来的幻境。”
　　怀梧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应他。

　　涧澈抿了下嘴唇：“师尊，痕镜真的好想您，您的一缕魂魄出现在这里，可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怀梧顿了顿，开口问道：“你脱离了天界？”
　　涧澈闻言，点了点头。

　　他继续补充道：“师尊，当时空临山的意外实在太突然，我有好多心里话，还没说给您听。

　　“我这一生，在遇到幽凝以前，在空临山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我表面上云淡风轻，对所有事都不在意，其实在天界的我很压抑，他们都说我不像个神仙，太阴星君那个老家伙，看我不顺眼，成天说我坏话。

　　“所以我才偷偷溜进他的藏酒阁，把他的灵酒全都给喝光！他不是说我桀骜不驯，不像个神仙吗？正好啊，他的那些灵酒据说对修为有帮助，我喝了不定哪天就飞升上神了。”

　　在师尊面前，他的少年心性展露无遗，净说些胡闹赌气的话。

　　说着说着，本来刚才一脸骄傲的他，突然失落了起来。
　　“就连三叔也这么认为……

　　“他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因何送我去空临山修行吗？我心里明镜似的，他就是想磨练我的心性，我飞升上神也一直是他的执念。

　　“幸运的是，我来了空临山，遇上了各位师姐，还认识了您，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是您给了我关心爱护和尊重，让我再也不用活的像刺猬一样，来对抗别人的指指点点。

　　“师尊，您怎么了？”

　　他正喋喋不休，仰头就看见她的一抹残魂变得更微弱透明了，像是即将就要消失了一样。

　　“师尊，您别走，我还没说完……
　　“师尊，您告诉我，是谁害得您，弟子给您报仇！”

　　他变得急切起来，他怕面前的师尊转瞬即逝，徒留他暗自神伤。
　　“师尊……”

　　他亲眼看着怀梧的轮廓一点点变成碎片，消散在空中。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安抚地摸摸他的脸，嘴唇微张，说道：“痕镜，该放下了。”

　　“不！师尊，您别丢下我！”

　　他伸出双臂想要抱住那一缕缕碎片，却都是徒劳，他什么也抓不住了，一点点碎片恍若他的年少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他扑了个空，跌坐在地上，双手逐渐握成拳头，泪水滴落在指缝处，渗了进去。
　　再一睁眼，身边的环境全然换了另一幅样貌，变得荒凉可怖，毫无生机。

　　“这里是哪里？后山悬崖吗？”
　　他直起身，跌跌撞撞走到，悬崖边海浪翻腾，他记得了，这是沧澜海。

　　他往前一步，脑海中就涌出他从这里一跃而下的画面，吓得他赶紧后退。
　　他回头，是七师姐云凌，还有空临山的侵略者赫然出现在眼前。

　　“不，都是假的，师尊是假的，你们也是假的！”
　　是鬼未。

　　他看清楚了，那个把七师姐打成重伤的就是他！
　　此情此景他好像见过。

　　他奋力扑上去，结果他们又消失不见了，他双手捂着头，实在无法承受如此的精神折磨，所有人的影像在他眼眸中若隐若现，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也无法改变七师姐被他杀掉的结果。

　　“啊———”
　　他奋力咆哮，掀起沧澜海的波浪。

　　与此同时，因魔灵珠在他的体内供养，在他受到极大刺激的情况下，魔纹显现在他的额头中心，此时此刻他的样貌，越来越像一个魔了。

　　尘封的记忆掀起，他以前就是如此，眼睁睁地看他杀了七师姐，脑海中的画面与鬼未的轮廓重合，他杀心再起。

　　“鬼未，我要——杀、了、你。”
　　仿佛回到了千年前，依旧是他们二人，依旧是他手中紧握的鄞荒剑。

　　他已然分不清幻境还是现实，分不清对决还是生死。

　　握紧鄞荒剑，释放周身魔气，卯足了劲刺进鬼未的血肉里，剑锋穿透了鬼未的脊背，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至此，他依旧不放手，誓要看到鬼未断气的那一刻。

　　被仇恨迷乱了心神的涧澈，并未意识到身边的幻境正在一点点消散，一股巨大的力量不知从何方袭来，硬生生将他们二人分开，同时，一并出了魅幻谷。

　　看着躺在地上，显露出魔纹，浑身魔气的涧澈，幽凝径直跑向他，直接跪在地上，查看他的伤势。

　　她本想叫巫医给他瞧瞧，一抬头看见伤势更重的鬼未，而一大堆巫医正围着他，她就放弃了。

　　倒不是她起了恻隐之心，现在这种状况，明显那一方伤的更重，她即便开口，也不会有人同意的。

　　魔帝魔后马上要沉睡百年，她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整个魔界作对。

　　她凭借她略懂一二的医术，她竟然发现涧澈并没有受伤，只是因为快速耗尽力气，才导致昏迷不醒。

　　她便松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
　　此时他的魔纹还不稳定，随着他陷入昏迷，也消失了。

　　而另一边的鬼未呢，正面硬生生被刺了一剑，伤口一直血流不止，鬼末和几个魔界的元老瞪着还未醒过来的涧澈，一个个咬着牙，只恨不能立即生吞活剥了。

　　要不是魔帝最后关头控制了魅幻谷开关，强制对决结束，鬼未说不定已经失血过多而亡了。

　　但他们也没办法，对决嘛，本来就有输赢，无论伤成什么样，后果自负。

　　随着裁判官的一句：“对决结束，涧澈胜。”这次动魄惊心又让人觉得荒诞的对决，至此正式结束。

　　“来人，把他抬回凝萃宫！”

　　她话音刚落，隐约听见他的低声呢喃，她把头低下去，凑近他的嘴边，想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师尊……”

　　幽凝瞳孔微缩，已经很久了，她本以为那个女上神已经能永远地尘封在他的回忆里了，居然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听见他在喊她。

　　旁边的人看圣女的情绪不大对，便识趣地等在一旁。

　　“按我说的，把他抬回去，静心休养几日。”
　　“是。”

　　**

　　涧澈一昏迷，就是好几天，可他明明无大碍。

　　巫医来看过，只说他心有郁结，是自己不愿意醒来，魅幻谷中的幻觉对任何人的精神伤害都是不可估量的，也许他还一直沉浸在魅幻谷给他编织的梦境里。

　　幽凝反复想着他昏迷时喊着师尊的样子，心里始终安宁不下来，她不确定他现在对那个女上神是什么感觉。

　　也许他想起来所有，发现并不爱她，而是爱那个女上神，她又该如何自处？

　　是啊，她已经死了，就算涧澈忘不了她，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可是，也许不在的人才是最难让人忘怀的……

　　不，她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她只知道无论什么，只要她想要，都要不择手段地据为己有，世上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她不想要，一种是还未得到。

　　事在人为，只要敢想，还有得不到的吗？
　　这才是她魔女的作风。
　　“圣女，您去哪？”

　　她刚要出去，就被进门的梨儿叫住了。
　　“去霓裳阁。”

　　梨儿会意，一笑：“圣女，您要是需要做衣服，直接让奴婢吩咐下去便是，怎么还需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不用，我亲自去。”
　　梨儿看着她如此坚定的样子，只好说“那奴婢陪您去吧。”

　　在幽凝还未进霓裳阁的时候，里面的人就已经知道她即将到来，赶紧笑脸相迎。

　　隔老远就能听到那管事的粗声大嗓：“哎呦，圣女您怎么亲自来了，您需要什么衣服知会老奴一声，我呀马上给您做！”

　　幽凝冲她微笑着：“管事辛苦了，我的确有一件很重要的衣服需要您做。”
　　“不知是……”

　　“婚服。”
　　管事忽然恍然大悟般，颇感意外。

　　“我想您也听说过吧，前不久，我带了个男人回魔界。昨日他与鬼未将领的对决已经结束，他赢了，所以这婚礼，也该提上日程了。”

　　“哎呦，是是是，老奴明白，这婚服啊，对您很是重要，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我们啊，都一一照办！”

　　“有劳了。”

　　**

　　幽凝还未回来，涧澈已经有转醒的迹象了。
　　他眉头深锁，似是十分痛苦。

　　片刻，他挣扎着苏醒，坐了起来。
　　听见屋里有声音，侍女立即跑过来。
　　“您醒了。”

　　侍女怯生生的，因为她发现涧澈有点不对劲，醒是醒了，可是一言不发，眼神略微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圣女呢？”
　　“您是要找圣女啊，她去霓裳阁了，还未回来。”

　　涧澈看着侍女嘴角那掩饰不住的笑意，疑心渐起。
　　“你笑什么？”

　　听到他如此问，侍女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规规矩矩站好，如实答道。

　　“奴婢听说，圣女之所以去霓裳阁，是为了你们的婚服。您这次胜了鬼未将领，圣女还是很开心的，这不赶紧筹备你们的婚事了呢！”

　　“我胜了。”涧澈好像失了魂。
　　“是啊，难到您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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