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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三吋日光
因为之前自己公司的人被撤换下来,顶替上的又不是他们推荐的人选,某财团便在发行时多加阻挠,搞的央视也很头疼。毕竟,这不是什么年度大戏,得罪了投资商总是不合算的事。韩庚知道后心里很凄惶。就他所知谈不拢或者种种原因错失的戏已经不下十部,而这《青舞》是第一部各个方面都很成熟并且也已经拍摄完毕的片子,你让他放弃,他很不甘,也很难过。崔始源看着韩庚挂了电话呆坐在那,心里就莫名地翻腾一种冲动。“韩庚,不行就别播了,放韩国来吧。”韩庚惊讶地抬头,看崔始源拧着浓眉一脸认真。“大不了,我们买下片子,就当投资了。”说的理所当然,干干脆脆。韩庚站了起来,靠近他,揉了揉那头有些硬却也有些卷的小短发,笑着说“你真是个白痴。你以为你们国家的人能看得懂啊,里面的中国文化传统得很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别瞎想了。崔氏以后要是交给你,非完蛋不可。”崔始源享受着被抚弄,一脸的惬意。“我看你那么烦恼,就心疼。”总是这样直言不讳他的关心,但其实,还是说的少做的多,韩庚都懂。有时会觉得爱上一个人真是很神奇的事。他不是最好甚至不是最适合你,但就不受控制的想起他,要为他分忧。崔始源是,他韩庚也是。受经济危机的影响,韩庚知道现在的崔氏也不见得有多么的管用,甚至人家老爸焦头烂额,怎么会理会这个儿子外边的‘两肋插刀’?韩庚笑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始源握住。“韩庚,以后我接管了崔氏,你在韩国有事就吱声。”“你……”“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我也知道你们都认为我靠父亲,可我将来不会是。”“始源……”“为了我的家族,我会很努力;然后为了另一个原因,我更会努力。我希望你知道。”韩庚便没再说话,轻轻地抱了他,感受这个强壮的男子像个孩子一样在他的怀里僵硬着身体,说不出的倔强。
随后为即将来到的演唱会练习,韩庚扭伤了胳膊。在随队的医生那里,他扁着嘴咝咝的叫着,崔始源立在一边皱着眉。医生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整着骨,时不时发出‘个吧个吧’的声响,崔始源的眉拧成了麻花。这么个尖尖脸的大男人,明明比他大,却又稚嫩的总是叫人想要抱抱看。明明喜欢着别人,还一脸无所谓的装相,真是叫他爱不得恨不得。明明很容易感动很容易生气,却非要假装淡薄看透红尘,很欠揍。又明明我崔始源什么都懂,要什么样的都有,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他,甚至是爱?韩庚流下了冷汗,反而不叫了。紧闭着眼睛,连睫毛上都是细密的水珠,不知是泪还是什么。突然地,就涌上一股勇气,总觉得韩庚要是在此时死去,或者自己在此时死去,那就很悲惨。没有认认真真的要求过交往,觉得时间还够。看他把自己摆在一边,偶尔投来一个笑一记眼神,可我不是摆设啊,这不是我要的。哪怕时间很短很短也好,总希望他能真正明白,崔始源有多么的好。医生拍了拍韩庚的背,示意结束了,便走了出去。崔始源蹲了下来,握住他的手,用了一种不知该怎么形容得语调缓缓道出一个请求。韩庚睫毛上的水珠终于滚落入眼中,涩了一下,就睁不开了。点了点头,他说“三天好么?我可以试试。”他看不到崔始源忽然舒展的眉毛,也看不到那人深陷的酒窝,只听见欢快的呼声,以及感受一个温柔的拥抱。那就,试试吧,他想。
夜晚到来,韩庚抱着枕头对东海说我跟你换房间有事跟始源讲。李东海抽出韩庚怀里的枕头,把自己塞进去,撒着娇问“怎么怎么不跟我说呢,庚哥,你别瞒着我呀。”却被崔始源拎出了二米地,也遭来周围人的鄙视,便就静下来,不满地瞅着韩庚的背影。当崔始源掩住门的那最后一刹那,赵圭贤直起了腰,第一次,手里的小人儿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韩庚有些紧张,特地换了绿格子有云朵的两件式睡衣,洗了澡,身上也还散发着沐浴的芬芳。这一切,都是崔始源梦寐以求求了千年的。看着韩庚有些拘谨地抱着枕头站在那里,始源走了过去,搂住他“别紧张,我们是试着交往,我不会怎么样……”这么一说,韩庚倒真松了肩膀,呼出口气,崔始源哑然失笑。两个人关了灯,盖着被,仰面聊天。说了会话,始源问“你怎么就会答应我呢?我真以为说出来一定是要被拒绝的。”黑暗里,韩庚沉默了会,又轻声说“大概我就是不喜欢看你这样想……我承认有时拒绝不了你。”“噢。”
月光洒了进来,淡淡地晕开,把浅灰色的棉被弄成了像池塘那样的颜色。崔始源就仿佛在里面漂的浮萍,来来去去,总是绕着一朵莲苞。始源碰到了韩庚的手,那人想躲开,却被他抓紧。侧了脸,看不清韩庚的面容,却知道嘴唇在哪里。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慢慢挨近韩庚,直到那人的睫毛刷在自己的脸上。“你不是说你不会怎样么?”“嘘……”始源小声地制止他,感受着那人的细细呼吸都撒在自己的鼻翼上,说“我只想亲亲你……”微微一低,就攫住了冰凉的唇瓣,湿漉漉的,大概那人紧张时不自觉舔过。韩庚便再没发出声音,静的像待放的睡莲。崔始源闭着眼睛,就是这么含着一张薄薄的嘴,里面有偶尔露出的一丁丁的小舌尖,却没有更深入。
房间里,只有月色流淌,静谧好像时钟找来的助威者,用无声渲染世界。崔始源就在这一方小池塘里用浮萍散漫的身体碰撞了莲苞的茎枝,便再也动不了。他已经缠绕了上去,却仍旧稀稀疏疏。如果有天莲花绽放,隐在下面的一小片腻着的绿色,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韩庚被动地被吻着,接受那人平缓的气息和微烫的脸颊。却意外的,对方没有骚动更没有什么想当然的深入。于是就一动不动,不想燃起火,却想,扑火。终了,始源放开了韩庚,又亲了亲他长了颗痘的脸蛋,笑“韩庚,你的嘴真凉,不过含起来很舒服。”韩庚知道自己脸红了,没说话。“就像,一颗喉糖。”
一个没有多少激情的吻,是一段没有多少爱情的故事。但也许,会有很多心思。崔始源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动的要求三日的爱恋,是因为他绝望。他一直以为,韩庚内里的心会被他融化,就像夹了芯儿的喉糖,早晚有那么一天。可真真快要含到透明的时候,却发现,那芯儿从里到外彻彻底底不属于他。外边的甜液流入了喉咙,真真是辛凉,可以治愈这一点的不甘。于是,他宁愿韩庚是颗没有芯的喉糖,只可惜,他不是。所以他跟自己说,不如好好享受,也不如好好绝望。拥有三日,可供回忆。
崔始源睡着的时候,韩庚睁开了眼睛。看旁边的男子蜷成一个虾米,像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眼里满满的都是愧疚。李东海第十七次要求赵圭贤睡觉,明天有彩排,可结果是对方手把着游戏舵,无声的抗拒。天蒙蒙亮的时候,圭贤走到客厅,隔着一堵墙,望韩庚。他不知道,那堵墙后,一朵睡莲却怎么也睡不着,直挺挺的,假装一枝老迈的芦苇。
在上海,看到了基范。胖胖的脸颊,和一抹好看的笑容,韩庚记到了心底。当崔始源过来搂住他的腰,他便转过头与之耳语。没有看到,基范明亮的眼睛变暗了,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演唱会那天,始源玩得很开心。母亲坐在台下,看着儿子疯,看着儿子闹,心中多了点释怀。我们始源呐,终归还是个孩子。韩庚想善待崔始源,便笑意盈盈地看他欢闹,心里也多了点满足。当《初雪》响起时,金基范站在飘下的假雪里,站在舞台最远处,看前方韩庚的背影,晃来晃去,时而被纠缠,时而又独自蹦跳,一片喜悦。他也不再伤感,只是有那么点感慨。总希望他过的好,现在看来实现了。总希望自己也不能输,现在看来是输了。不过依旧满足。一个想成功的人必定是向前看的。可我不断不断回头,总以为身后有个最初的自己。但其实,什么也没了。当SJM表演时,韩庚与始源在舞蹈的间隙双双蹲在暗影里,始源拍了下韩庚的腿,说了句“今天我好开心”。可至于为什么开心呢?无非是韩庚一心一意地对了他,一整晚。爱情啊,卑微又伟大。
晚上的庆功宴里崔始源多喝了两杯,面颊绯红,嘴角沁笑。韩庚就挨着他坐。随始源起杯,随始源饮尽。相携穿梭在同事之中,亲密无间。赵圭贤被赫在怂恿着喝了一点中国的金六福,辣的他直伸舌头。端着酒杯就掩着眉目去偷看源庚两人,觉得,酒,真是难喝极了。金基范终于是早早离席,害的一位年青助理不情不愿地跟去。仰面喝酒的韩庚,还咧着嘴笑呢,身后的落地玻璃就透着那人匆匆而去的影子。金希澈站了起来,承接了韩庚转过来的笑脸,把落寞的玻璃留给夜晚。
回到酒店,崔始源兴奋地睡不着,拉着韩庚又聊天。“呵呵,哥,你发没发现,我这三天就光跟你聊天去了,什么也没干。”“X,还知道叫我声哥呢。拜托你以后天天喝高吧。”崔始源嗤嗤地笑起来,像个姑娘。“哥,你说,我怎么就不行呢?连我自己也都认定我不行。我怎么这么没用?”“……你说……”“我说让你爱上我。”韩庚就把脸转了过去,不想回答。崔始源伸出手,一把扭过他的脸,强硬道“说啊,别不说话,我没时间了。”可神态里,又明明是哀求。“……不是我能控制的,始源。如果我能控制,就好了。”韩庚说完,又把脸低了下去,叫始源看不真切表情。“我真的,很开心。从能跟哥相遇。那时只是觉得你很特别,人人都听说了姓崔的厉害,就来我身边摇尾巴。我很看不起,却又维持一贯我维持的礼貌。烦死。”崔始源换了个姿势,坐了起来。“但你不。也可能你是韩语不好,没听懂我的八卦。”“……你猜对了。”“呵呵。”两个人相视一笑,轻轻击了下掌。崔始源接着说“还记得你帮了我一次,在冲凉的那里。我当时顾不上尴尬,就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好看。清楚记得里面温度高,你脸上的小汗毛都有点细细的水珠。”“真他娘的恶心,你个大变+态!”“X!别打我!你让我回忆!”始源捂着脑袋,哀嚎。韩庚停了手,不惜着治他。“再后来你还真就不搭理我,我恼羞成怒,还幻想过强+暴你呢。”“……卧槽。”“呵呵,我这个人啊,别看老爸衬点儿,但是其实要啥没啥。他管我可严了,我都自己幻想,得到这个,得到那个。那些都很宝贵,但都不是花钱的。”“……”“然后我就觉得,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能为目标努力,算挺执着。于是我就学中文,”“你丫的现在还是半调子。”“你也是,韩语。”“X!”“接着说。我还去了中国。记得你去那几天么?我真想把你推倒了占为己有。可我这人,总还是胆小。”“……你怕什么?”“……我习惯了礼貌,伪装自己不在乎,或者伪装我在乎。哎。就这样了。”崔始源站了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又走了回来。踢了踢地上的韩庚,说“当个女朋友可不称职了,连水也不给我倒。”“你哥我是男人。滚一边去。”“那我接着说哈。”“爱说不说。”
“后来我知道你和金基范那小子好了,我可气了。就觉得像是我盯了那么久的航模被一个家伙突然买走了。我都想过找我爸把他弄走,可后来,我还是放弃了。”喝了口水,始源走向了窗口。“我人生第一次想要凭自己力量得到一件东西,就是爱情吧。”韩庚本想说,你酸不酸啊,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终于正视了自己家的优势,能帮到你的,我就帮。可有些时候,我又不能做的太明显,怕老爸发现我喜欢你,或者太在乎你。拜你所赐,我真是学会了挺多斡旋的技巧。哈哈哈哈。”怎么水那么苦呢……崔始源放下杯子,用手揪了下自己的嘴唇。“哎,不说了。说这么多,就好像我们要分手似的。”他转过头来看韩庚,脸上一个大大的笑容。韩庚站了起来,走过去抱住了他“崔始源,谢谢你。”你所有的付出,你所有的用心,还有你肯爱我。我都谢谢。始源也回抱了韩庚,依旧是笑“我们还是把兄弟呢,谢什么。我始终,感谢上帝,生命里有点意思。”
三吋日光,一吋一吋映在了始源的脸上。这边是充满欣然的微笑,鼻梁的那边却是没在昏暗里一滴闪烁。三吋日光,一吋一吋投进了韩庚的心里。即使始源不能在爱情史里留下一笔,也会在他韩庚的人生里永垂不朽。这样想着,他笑出了声。
韩庚陪妈妈看房子。全副武装的,就怕房代认出来,以为他是冤大头,狠宰。公寓的也看过,独门独院的也看过,复式的也好,有地下室的也罢,看来看去,却让他想起了基范。这回,是切切实实有种为未来打算的感觉。什么都能跑,唯有房子陪着自己。什么也都留不住,唯有回忆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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