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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
那人一开口就差点吓脱了白予安的半条小命,这清清亮亮,没有刻意压低的嗓音。
听着像,
周棣?!
白予安原以为年后才能与周棣重逢,没成想这才两三个月,就见面了。
只是见面的方式有点惊险,重逢的地点也一言难尽。
两人还僵持着一团拥抱的姿势,虽然周围仍然漆黑一片,但好在没有其他凶险之事。
也不尽然……
白予安觉得被周棣这么抱着也挺危险。
尤其是她身上淡淡的麝香与风尘仆仆的轻烟味,一起混入白予安的鼻腔,有种难以形容错乱感,恰是这份错乱,带着危险气息。
白予安讪讪道:“不如我们,先放开?”
“先别动。”
周棣未经伪装的嗓音,独特而迷离。
饶是白予安,在平常也是很少能听到的她原本的声音,不经意就被吸引了,乖乖听话,一动也不敢动。
心中忍不住啧啧称赞:小王爷端的一副似水如歌的好嗓音,和她的颜值不相上下。
周围漆黑一片,白予安感觉周棣正伸出一只手,在她反侧的地面上摸索,而后听得一声声石块被丢开的声音。
只是这石块的声音有些奇异,不是闷重的,而是类似于空心梆子的敲打声。
白予安的小脑袋窝在周棣怀里,脸贴着她胸前柔软的衣料,被蹭得面红耳赤。好在黑暗无光,可供藏羞。
窸窸窣窣忙活了一阵,周棣才轻声说,“好了。”
她展开抱着白予安的另一条手臂,当成枕头由白予安枕着,白予安缓缓从周棣身前转开,背部贴在了被收拾过的平整地面上。
怎么说都是摔下来的,立刻要爬起来还不太容易。枕着周棣的手臂又酝酿了一稍,方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周棣感觉手臂空了之后,才放心起身,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亮一星火光。
白予安起身后,就着光,第一反应是看看方才丢出去的石头有何特别,一回头却撞上了周棣的掌心。
她将手轻轻地按在白予安耳朵与眼睛的一线上,堪勘挡住了她好奇地视野,后方成了盲区。
只听周棣无来由地柔声道:“别往后看。”
白予安被引领者拉回视线往,由于回身倾斜后的距离太近,火光正好立在二人中间。
就这么触不及防,四目相对,掌心抚脸,一臂之间,微光跳动。
她的面具在摔下来的时候掉落了,白予安一眼对上那没有遮拦的容颜,不加修饰,魅惑天成,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这一跳,有点心慌难舒,白予安单手按上自己的胸口。
心中暗暗骂自己:白予安你出息一点,不能因为小王爷比你美就嫉妒的乱了心跳啊。
周棣显然没意识到白予安的心理活动,看她手捂胸口,担心地问:“受伤了?我看看。”
白予安坐地后退,连连几步隐退到烛光之外,躲在黑暗中慌张说道:“没有没有,奴婢铜皮铁骨,经摔得很。”
“当真?”周棣伸手欲检查。
“嗯嗯,比真金还真!”白予安抱住胸口躲开。
“……”收手罢了。
主仆一场,还这么见外。
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白予安决定聊一些正儿八经的话题,比如:
“旋青没有抱过我!”
白予安脱口而出,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但又恨怎么就没彻底咬舌自尽,这算什么正儿八经的话题……
周棣轻轻地笑了,笑声如细水清幽,“我刚刚和你开玩笑的。”
心下却是寒光正正:旋青若是抱了,看我不剁了他的手。
白予安舒了一口气,下决心一定要找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寻思再三,终于问道:“小王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下轮到周棣不好回答了,
此前莫比天提到老王爷旧案,周棣虽表面冷漠,内心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莫比天曾说过传诏人可能在诸岩出没,还说不定与还小神山上的人有干系,要亲自去查一查。
而白予安来信中,也提到对山神庙感兴趣。
如果只是普通的豪绅为防止触犯神灵,而阻绊郡衙开山的这种小事,可能还不至于让周棣放下永安的正事。
可万一老王爷旧案也与之相关,白予安的处境就不容乐观了。
她面对的敌人,不只是一个土财主,而是曾经害死周敖,差点把定坤王势力连根铲除的那帮人。
周棣一想到自家丫鬟会遭殃,当即整点了行装,水路和陆路轮换,直奔诸岩而来。
就恨没长出一对翅膀,日行千里。
日夜兼程赶到诸岩后,去了她临时住所没能找到人,又直奔铭铁铺。
被顾辰告知白予安上山拜神去了,于是马不停蹄连夜上山,一到山神庙恰好就看到白予安掉下洞口。
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一股脑的就跟着跳了下来。
关心则乱。
真相就是这么的,丢脸。
不能照实回答。
周棣从地上爬起来,举着火折子私下查看,一边懒得解释似的回她:“来拜神。”
“嗯?”
这答案您自己信么。
“你先坐会,我去看看。”该话题就此打住。
走着走着,周棣发现前方不是石墙,而是一排排铁柱,成栅栏状,顶天立地的竖立着,像是牢笼的一面。
难道神像机关开启的,是某个牢房的洞门?
周棣摸着木柱,沿路往另一边走,果然在木柱墙的另一端,找到了门口。
门上的锁已经被破坏了,锁头可怜兮兮地搭在铁杆上,并没有生锈,是新遭损坏的,看来已经先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
周棣走出牢门,又在旁边的石墙上摸寻,果然找到一盏火把,挂在墙上,火油也没有干涸,她引火折子将其点亮,照清了身边的场景。
周棣举着火把走回白予安身边,伸出手,道:“还能站起来吗?”
“呃?嗯。”白予安握住周棣的手,借力起身,两人并排站立时。
她惊喜地发现,周棣身高长势喜人啊,是自己太矮了还是她长太快了?
看来回去得好好补充营养了,老啃土豆阻碍了她窜个子。
火把的亮光可比一枚火折子要强悍得多,有了光,白予安便忍不住东张西望一窥究竟。
周棣之前的那句“别往后看”更是被抛诸脑后。
这一眼可不轻,身后的地面上滚着几颗骷髅头,骨架碎裂,散了一地,头首分离的几具尸体刺啦啦的摆在眼前,阴森的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睛正好与白予安对上视线,让她一阵肝颤。
手心被人捏了捏,周棣把发愣的白予安牵回了魂,“都说让你别看了。”
这牢房里,居然死了这么多人,已化成白骨,看来死了有些年头了。
白予安突然回想起刚落下来时啪唧压碎了什么东西的声音,心中恶寒……
这些散架白骨,死无全尸的惨状,不会是自己砸出来的吧,造孽啊。
登时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稳定了心神后,正要抽回手,周棣却握紧了力道,没能让她抽开。
“牵着我,别丢了。”
周棣因为完完整整地信任白予安,不吝把真实的样子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白予安越发觉得小王爷真实的嗓音不仅迷离,还很魅人,她架不住这么真实的周棣啊。
周棣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举着火把往四处看了一圈,在火光中找出一闪金光,快速走上前去。
原来她在找面具。
白予安很狗腿地替周棣捡起面具,举到她脸前。
“你要我自己戴么。”周棣挑眉,挥了挥手里的火把,示意她自己没有多余的手。
白予安把面具擦干净,轻手轻脚地为周棣戴上。
指节贴着周棣的脸颊滑到她耳根又绕至发间,绞着她的发丝,凌乱无序。
可那两根细线调皮得不像话,混在发丝里捉摸不到。
白予安正面对着周棣,手臂环着周棣的肩颈,手指在她发丝里绕圈打结,因为没有视野,愣是半天没能系上。
她有点恼火,不由得上前走了两步,踮起脚探身往周棣耳后看去,找那不听话的绳子。
脖颈相交。
白予安隐约看到周棣嘴角上扬了一个轻微的弧度,心想:
失误了,应该从后面绑,她肯定是在笑自己笨手笨脚。
手里动作一紧张,两端绳头猛的一拉一拽,打了个死结,大功告成,就要往后逃。
周棣被拉拽得也往后仰了一下,没有被面具遮住的半边脸,正好与白予安逃过来的半边脸,贴脸蹭过。
这感觉,恰似被春风不经意地调戏。
这算不算耳鬓厮磨?
白予安马上往后退了一步,这个结好似打到心里去了,解释不清,真真是复杂。
周棣若无其事,复牵起白予安的手,道:“好了,走吧。”
》〉》
火光随着步伐一节一节地照开前路,深暗的甬道往前延伸,没有人看守,亦不知尽头。
如果之前庙里的人也是从牢房那个滑道下来的,那现在人都去哪儿了呢。
还有抬进来一并消失的麻袋里,真的是莫比天?
白予安转念一想,不对,谁会把暗室的入口设计成陡高的滑坡,设计者总不至于童心未泯喜爱滑梯吧。
再有确实有人在石碑前做了什么后,庙里人才不知踪迹的,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们开错门了,正门另有开关。
若果真如此,那他们现在所在的路,就是暗道设计者专为擅闯者而设的,让你掉下来就被关在牢里,没有被救出去就只得活活饿死。
更甚之,就算万幸逃出了牢房,也会有重重机关陷阱布在甬道上,害人防不胜防,毕竟,这里并不是时刻有人看守不是么,不使点小手段怎么抓猎物呢。
想到这里,白予安与周棣并肩走着,摸着两边石墙左右观察,自言自语道:“不会突然冒出点什么来吧?”
“别动……”
劝说伫足的话音未落,白予安却来不及收脚,刹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往前扎了个猛子。
幸得被人及时拉住她才没摔成狗啃泥。
周棣闭了闭眼,轻叹:“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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