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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林神树
“你们去那有发现什么吗?”苏染见这俩回来时踉踉跄跄,背上的人还昏迷不醒,顺嘴问了句,说是去了‘穗香楼’。还同他讲,里头记册什么的务必要攥在手中。于是他便派了随己几人前往,顺道再去趟对面的烟馆,看看是否有遗漏的。
江诗留意着躺在床上的人,一时半会是醒不了的。她转身收拾着使用的药布道:“倒也没发现什么稀奇的,我们到二楼的时候,挂着的多是祈愿的红绳。”现下回想起来,反倒觉得诡异,“正要再看下去,它从中塌成了两半,我们出来后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她说完手中的药箱已经整理完毕,人呆在那一步未移。定神地看向面前躺着的人,帮忙拉拉棉被。
这样子,苏染想还是得他们回来吧。正这么想着,数米外听到脚步声在朝他们赶来,“苏大人,苏大人。”那小厮一路打听跑到了她们的住所,“姓奇的那掌柜,怕是不行了。”他听着林言说的便立马赶来。
“什么叫不行了?”他走前人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多少时辰。江诗听到奇正不行了,转过头不相信的望着小厮,见苏染朝外走连忙跟上。
拎着药箱走到门口时,放心不下屋里的人,她迈出的脚步停住刹那落在屋外,回眸瞧了眼只能见到手,却也十分安心的人。未多停留,她一路小赶与人一同见到现下已然吐血不止的奇正。
血乃褐紫色,瞧上去是中毒所致。可日常起居的饮食都是经过他们反复盘查的,断不会有人下毒的情况。
难道是自己下毒?
他们明明说还有许多事要去做,怎么会选在这时候?
除了他们自己,那就是别人。
大烟虽说伤身,可这么大毒性……
药丸?他们之前说的那个,“药丸,你知不知道解药长什么样子?”江诗蹲在人面前,口口声声地在朝对方要药方,奇正只一味地吐血,吐到没法再吐时。迷糊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十儿。”手缓缓伸上去抚摸着江诗的脸,“为父马上就来找你了。”他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多年,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她刚接过手,还没说上一句,在脸颊处略微粗糙的手缓缓落了下来,眼睛也闭了起来,躺在林言的怀中没了呼吸。
中的什么毒尚未可知,可内心清楚的是她救不活他们。
按惯例奇正的尸首被拉到镇堂,从上到下江诗的神情一直落寞,至于其他的事也全交由相应的人来安排。
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般到处流浪,不知怎的就走到桓仁师傅的医馆,既然停在这那便进去看看。
这会正午,来访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她没等多少时间就瞧见冒着热气一杯茶,“有心事啊。”表情不要太明显,“跟桓仁师傅说说,我啊给你开导开导。”余光中早看见人失魂落魄的走着。
“听说你们前阵子抓的那个烟馆的人死了,”这件事在贴封条后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事,“怎么,不去研究下,竟然还到外头四处溜达来了。”
江诗双手扶着杯子,不停地左右摸着说:“有人做,自然就轮不到我了。”虽然绝大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去触碰。对方未说话,她清晰地听得人喝了口水。
“算好事,”桓仁是真心这么想,因为他是最不喜尸首的,“你想做什么吗?还是想做的做不到。”如今这般模样,他倒是快摸不透了,想着总得清楚人的真实想法。
面对直白的问话,江诗是不知所措的,就像是心中有无数个答案,却没一样是说得出口的。
是她经历的不够多,见过的伤痛太少,所以能做想做的才会有限吧。
她是什么都没说,桓仁师傅又开口道:“要是因为你没救得了那医馆的人,所以这些天魂不守舍的。师傅同你讲,完全没必要。”他说的斩钉截铁,就是那种事情没发生自己身上的无关紧要。
“可,他是我眼睁睁看着,看着他在我面前不停…”江诗低下去的头就没抬起来过,“就在我眼前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她知道对方口中的那个‘十儿’另有其人,相信他还是有很多羁绊在的,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事情,每个人经历过的感触是不同的,而且每件故事主角不是她们,最多算是个参与者,所以身处何职做何事,再多一点都是逾越不了的。
桓仁知晓要让眼前人迈过这个坎,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不能左右的数不胜数,岂是知晓一二便能为其改之的。”他虽不喜无能为力的自己,时日长些也算能坦然相对,“我们所做之事,所学言识这些在一定程度上都是有限的。倘若哪日你遇上新鲜的,能为己改变的。到那时,我想你应该会想通许多。”我们不是不想,是真的爱莫能助。
江诗抬头只见着泪汪汪的双眼,“桓仁师傅~”她有时觉着好累啊,其实有时想想原本是可以不这样的。
她从对面小碎步跑到他跟前撒娇,桓仁面带慈爱笑容摸摸人的头,两人寒暄几句江诗就离开了。
回到住所时,明覃坐在靠椅上,旁侧有一放倒的拐杖,听得有人在说:“这时候怎的出来了,跑这吹风啊。”刚好没几日,又开始闲不住非得折腾。
躺着的人盯向树梢上的鸟儿,一直看到飞走才开口:“奇掌柜和他那侄儿都死了是吧。”她是醒来后知道的,“他们是怎么死的?”
关于这个问题,江诗设想过多种对方问自己的场景,当前眼前这个也在她的设想范围内,“中毒。”这是她当时的第一判断,结果也告诉她没猜错就是那颗药丸。
“照时辰来推算,他们是知道自己会死掉的。”但凡他们有一人说,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死掉。
明覃听罢冷漠地点点头道:“或许不想再受到约束,刚好碰上这个机会,所以才会耗到那个时候吧。”她现下觉着要是在那么个时候,做点对己或对重要的人一些事,那也是没遗憾的吧。
想着想着仰望天空,乌云还真是多啊,一点也见不到光。
可能吧,可她们又怎会知晓呢。
这时坐在她右侧的江诗,“苏染不是又派人去了躺‘穗香楼’,据回来的人说二楼一片废墟,压根儿没什么祈愿的,更别提我们当时见着的那个肢体了。”当时听到这的时候,她是有些不信的。
这不相当于将她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全盘否定了,而且是非常彻底。
“还从那搜出重要的记册,里头记载的多是早年孩童的消息,不过只记了几月,而且还不是同一年的。……”
她们当时还对此好生察看一番,不少都找不着家里人了。
听着她这般念叨,明覃偶尔应上一两句,倒也没那么困。江诗停不下来的话,也让她开始慢慢淡忘让自己落寞的事情。
‘穗香楼’早年间不过是每家每户投点铜钱许愿,挂红绳的地方。
那时,后院有一桦林,只因一次路人在树下乘凉,瞧着树木模样新奇,遂到处传言此乃神树,只要好生供奉,许的愿都能实现。
一传十,十传百。
贫苦人家凑个热闹,富贵人家的一掷千金,自然不在乎几个铜板。
不曾想许的愿竟成了真,桦林也成了大家敬仰的神树。
从一开始捉摸不定才来拜,到一有事就来拜寻求个好结果。
桦林在这数月间竟又大了一圈,占了多余的土地,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也越发不受控制,于是又嘟囔着要给它移地方,给它找个寺庙安心待着。
经过一番谈论后,规定好要将其移到百米处的‘香庙’。
当日开挖埋种时一切正常,不过从那以后来供奉的人越来越少,那桦林竟慢慢变回原来的模样,自此未曾改变。
镇中也渐渐发生诡异之事……
他们认定是那棵桦林在作怪,遂请了大师来,那大师说‘此处是他的根,除非是他自己想走,否则谁赶,就会遭殃。’大师的话不能全信,可他们确实也是胆小怕事的,又找人将那桦林搬运到原处。请大师施咒贴符,最后说要盖间屋子将其压制住。
自此后,‘遂香楼’便在镇中开张。
至于相传的这些是否属实,没人敢证明,可以说余下的那些人还是不太想让知道这些的。
她们瞧见的那个肢体,应该是桦林的各个枝干吧,或许真的有幻术存在。从未真切经历过这些,同她们而言不过是身临其境却不能感同身受的。
相应事宜结束后,奇正他们的尸首按例需要焚烧,江诗同样没去送一程,只是心中想着应该快回来了吧。
“他还有很多没有讲吧。”是有很多的吧,可这些统统都说不出听不到了,“沉迷于想给自己孩童讨个公道的人,竟然会去碰大烟,碰那要人命的……”她不能理解,再说那么多人都是有牵扯的。
听得出来愤愤不平,“如今这些都不由我们来管,再过些日子,那两屋子都要重建,别忘了你也得去。”明覃现下已然没那么需要拐杖了,只是来回奔波还是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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