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我自横刀向天笑

作者:掌柜的今天更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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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9 章


      裴长卿听到苏拂衣的夸奖后先是愣了愣,她随后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庆帝,在看到对方脸上不易察觉到的欣慰后笑的有些腼腆:“嘿嘿。”

      笑了半天裴长卿直接伸手抱住苏拂衣的胳膊,她笑嘻嘻的把自己的脑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叶将军最后也赶过来了,除了废了一对护腕之外没什么别的事。”

      闻言苏拂衣轻轻的拍了拍裴长卿的头,她胡噜了两把对方的肩膀后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裴长卿当着庆帝的面极为嚣张的搂住苏拂衣的腰甚至还把脸埋进她的胸口,哼哼唧唧地撒娇“小师叔帮我找邀月姐和爻叔找的也很辛苦吧?”

      苏拂衣笑着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裴长卿头顶,她随后叹了口气问起了另外的问题:“安安的启蒙这件事,你怎么想?”

      “我留了一本《医经》。”一说到这个裴长卿坐直了身子,她低头蹭了蹭自己的膝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低头笑了笑“我跟她说,等她把那本书上的字都认全了,我就回来了。”

      停顿了一下,裴长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忍不住喷笑出声,她随后笑着蹭蹭鼻尖解释道:“我觉得,启蒙这件事情还是用《万花秘籍》比较好,毕竟凌雪阁的东西不太适合她这个年纪,还是等她大一点了看看她的想法吧。”

      苏拂衣看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拍了拍对方的手,随后七扭八歪地靠在软垫上伸手打散了自己刚刚编好的结:“这倒是,等这个小丫头长大了,估计也就不用了。”

      听到这句话裴长卿伸手微微扶正了苏拂衣的坐姿,轻声而平缓的继续说道:“我把该教的交给她,让她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也会给她庇护,剩下的事情就看这个小丫头想怎么走了。”

      停顿了一下,裴长卿揉了揉苏拂衣的腰低声提醒道:“小师叔,别那样坐着,对脊椎不好。”

      “哦,好吧。”鼓鼓脸直接换了个姿势,苏拂衣看了看裴长卿的坐姿后用脚微微踹了踹庆帝“往旁边挪点。”

      庆帝啧了一声看着对自己耀武扬威的苏拂衣一脸无奈地点点她的鼻子:“胡闹,是不是就仗着朕宠你?”

      “那你自己去宠你后宫的那些人去。”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庆帝,苏拂衣借着光线看了看裴长卿的脸色,突然问道“你这几天没休息好?”

      裴长卿闻言先是笑了笑随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随后扭头打了个哈欠后回头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丫头喜欢踹被子,没什么别的事。”

      庆帝闻言看了看裴长卿又看了看苏拂衣,再度试图开口:“朕的……”

      “闭嘴!”抬手连看都没看直接塞了一整颗草莓进庆帝的嘴里,苏拂衣撇撇嘴说道“你不要拿你养一堆儿子的经历来养女儿,这简直是特错大错的想法。”

      说着,苏拂衣冲裴长卿招了招手:“来,过来。反正现在距离到驿站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足够你补个觉的了。”

      庆帝立刻暗暗用眼神瞪着裴长卿并且在自己的内心疯狂的扎小人,连朕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小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对于庆帝的瞪视裴长卿笑眯眯的把自己缩在苏拂衣怀里,而后眨眨眼睛又重新坐起身凑到苏拂衣耳边用气声说道:“邀月姐和爻叔让我跟您说,祝楼主和楼主夫人百年好合。”

      瞬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苏拂衣看低头看了看偷笑着用袖子掩盖住自己嘴角的笑容的裴长卿,又看了看正向这边看来的庆帝,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喷笑出声。

      庆帝看了看低低地笑成一团的苏拂衣和裴长卿,忍不住伸手捏住裴长卿的后脖颈冷笑着问道:“又编排朕什么呢?”

      “哪儿能呢父皇。”笑着把自己从庆帝的魔爪下救出来,裴长卿躲在苏拂衣身后只探出个头辩解道“儿臣只是在和小师叔分享快乐的事情。”

      “哦?”闻言挑起了眉毛,庆帝冷笑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手问道“那不如也说来给朕听听?”

      “别闹。”苏拂衣笑着推开整个人都趴在自己身上的庆帝,笑的满脸无奈“我们俩之间说话你瞎凑什么热闹”

      连连跟着点头表示同意,裴长卿搓搓手臂后突然扬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她随后戳了戳苏拂衣的腰腹,冲庆帝的方向一歪头。

      “瞎胡闹。”嗔怪地拍了裴长卿一巴掌,苏拂衣直接把对方按在自己的腿上示意她赶紧休息“别天天和邀月他们学那些不着调的话,赶紧睡觉!不然就给你轰出去了。”

      与马车内的气氛相反,一直到出城之后整个车队听到裴长卿说过话的人都处于一种诡异而沉默的氛围中。

      范闲自从裴长卿进了马车之后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对方在出发前大大方方说的那一句话,不知道为何突然多出了几分迷茫。

      他清晰的记得裴长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并没有丝毫的不情愿,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无奈的笑意,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那年在小院内裴长卿看向星空时落寞而自嘲的眼神,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那架马车,眼中有着他都不懂的情绪。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耳边总是会回响起庆帝那句极为亲切的:“小裴来啦?”一样。

      究竟是谁,在背后推着自己往前走?

      想到这儿范闲的耳边突然回想起了陈萍萍在他临走前的那句叮嘱:“此次前往大东山,你一定要随时注意长卿的动向,万事小心。”

      范闲把这句话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放了数遍,而后无声地攥紧了自己手中的缰绳。他不知道这个决策是否是正确的,就像他不知道裴长卿当时的那个举动是否是在告诉自己一些消息一样。

      监察院内。

      陈萍萍坐在暗室里垂着眼帘静静地看着面前那些在阳光下微微随风摇曳的小花,半晌弯下腰用指腹轻轻地抚过其中一朵花瓣,在只有一个人的暗室内开口问道:“他们走了吗?”

      “车队已经出了城门。”消无声息地出现在陈萍萍身后,影子看着他的举动眨了眨眼睛,随后毫无起伏地开口问道“需要我跟着吗?”

      “等等吧。”陈萍萍直起身拿过桶里的木勺舀了一勺水,看着水流从木勺中纷纷扬扬地滴落在花瓣上,接着问道“长卿,是不是也在队伍里跟着走呢?”

      影子闻言先是想了想探子回报时极力想要掩盖的诡异的表情,他让自己的目光落在一旁墙壁上的那一束阳光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但是裴长卿刚到就被叫进了天子座驾,一直到出城都没出来。”

      陈萍萍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出来,他径直把木勺丢回木桶里任由它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随后靠回到椅背上拨弄了一下自己腿上的毛毯:“天子座驾,呵,怕是苏小姐也在里面所以才叫她进去吧?”

      影子听着陈萍萍的话此时此刻特别想对他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不知道”而后出去守着门口,但是他知道他不可能这样做,所以他动了动嘴唇后选择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等待着陈萍萍接下来的话。

      “影子,你说呢?”然而陈萍萍像是并没有感知到影子的祈祷一样,他摇摇头敲了敲椅背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说会不会是这种情况?”

      忍住自己想要离开的冲动,影子的脸色变得愈发僵硬起来,他看着陈萍萍的背影刚想请辞准备离开,对方就突然扭过了头。

      “影子,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微微阖上眼睛感受着阳光落在自己脸上温暖的感觉,陈萍萍突然问道。

      “二十五年。”

      “都二十五年了啊……”莫名的感慨了一句,陈萍萍的唇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带着几分危险的笑意,问道“你觉得,陛下此时突然封长卿为公主,还赐了府邸,这是怎么回事?”

      影子瞬间摆出一副“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回答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么多问题”的表情,他磨了磨牙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被影子这句话瞬间逗笑了,陈萍萍特意有些费力地回头看了看影子的表情,而后笑着开口追问:“你当真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知道陈萍萍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影子甚至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陈萍萍冷哼了一声后转回身继续看着墙边的那些野花,他若有所思地敲了敲轮椅扶手,轻声呢喃:“大东山,叶流云,四顾剑……”

      听着陈萍萍一个一个念出来的名字,影子的眼神微微有些闪烁,虽然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总觉得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陈萍萍仿佛就会随风而去。

      像是感觉到了影子流露出来的情绪一般,陈萍萍转动轮椅面向他看着对方眼中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情绪笑了笑:“怎么,担心我?”

      “陈萍萍,你想多了。”保持着脸上的面无表情,影子硬邦邦地开口反驳。

      不甚在意地一笑,陈萍萍低头看着表面上看上去和其他轮椅扶手并无丝毫差别的轮椅扶手,轻轻摩挲着当中一块凹陷下去的地方,眼神中突然划过了一抹阴毒的神色:“呵,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神色在刹那间恢复正常,陈萍萍仰起头看向影子,温和地问道:“裴安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影子从陈萍萍的语气中竟然听出了一丝诡异的慈祥,影子面上依旧保持着自己身为六处主办的冷酷无情,回答道:“裴长卿把她留在府里了,这几天暗探的回报说这个小姑娘过得很不错。”

      停顿了一下,影子装作没有看到陈萍萍脸上不经意间浮现出的笑容一样接着说道:“裴长卿走的时候给了她一本书,让她认字。”

      “认字?”陈萍萍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毛毯上已经有些磨损的那四个字,他把这两个字在自己内心回味了一番后突然笑了笑“你派人去跟邀月说一声,让她把裴安送到我这儿来吧。”

      影子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看向窗外阳光照进来的位置,随后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看着只是摸到毛毯上那四个字就笑的极为满足的陈萍萍撇了撇嘴,半是意料之中地提醒道:“你想亲自教她?我记得你当年可是直接把裴长卿丢给宣九了。”

      闻言“啧”了一声,陈萍萍松开自己捏着毛毯的手皱着眉看着眼前拆台的影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裴安是我女儿,我为什么不能亲自教她?”

      “也不知道是谁上赶着给人当爹。”这下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影子丝毫不能理解陈萍萍此时的坚持拆台说道“她叫你可是陈叔叔。”

      陈萍萍对于影子的拆台只是冷哼了一声,像是根本不在意他的话一样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说完这句话后陈萍萍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自己慢慢悠悠地摇着轮椅往外走去:“你记得最近跟着范闲,看看都发生什么事情,别到时候咱们措手不及。”

      影子闻言沉默地看着陈萍萍逐渐走入光亮中的身影,他用力地捏紧手指感受着皮革微凉的触感,随后大步跟了上去:“我收拾一下就出发。”

      陈萍萍听到这句话摇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顿,他随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角的方向,莫名的笑了一声:“快去吧。”

      影子出去没多久后陈萍萍的屋门就被人重新敲响,宣九的声音从外传来:“院长,您找我?”

      “进来。”陈萍萍对推开一条门缝的宣九招了招手,随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摆弄着自己面前的茶具说道“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你点事情。”

      宣九见状紧走几步上前替陈萍萍把茶倒好而后才坐在椅子上,随后微微低下头像是听候陈萍萍的吩咐一般地问道:“院长,有何吩咐?”

      陈萍萍用指腹轻轻搓了搓杯壁,他撑着头看着宣九问道:“若是四五岁的孩子需要启蒙的话,一般用什么书比较好?”

      宣九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他随后看着陈萍萍脸上的表情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所以在思考了几秒后给出了一个相对中肯的答案:“回院长,若是已经到了四五岁的年纪,还需要看他之前有没有人给他启蒙过,若是不曾启蒙,还需要从《三字经》这种最基础的启蒙开始。”

      陈萍萍摸着下巴把宣九的话思索了几秒后抬眼看向对方,他抿了口茶水后问道:“这些书,你们八处那里应该有吧?”

      “是的,需要属下现在取过来吗?”宣九连忙恭敬地拱了拱手,他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袖口上的花纹,等候陈萍萍的吩咐。

      陈萍萍挥挥手示意宣九下去,他在宣九起身的同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抬了抬手,吩咐道:“再拿些字帖来吧,长卿当年是不是也是这个年纪开始练字的?”

      回答被宣九憋在嘴里没说出来,他起身对垂着眼帘的陈萍萍行了一礼:“是,院长,宣九告退。”

      另一边。

      根本不知道陈萍萍即将要拐走自家闺女,裴长卿终于趁着车队暂时休息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窜出了庆帝的车架转而投奔了李承泽。

      “哟,这是怎么了?”李承泽撑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裴长卿面无表情窜到自己马车里长出了一口气后才整个人瘫在软垫上的一连串举动,忍不住笑了一声“父皇的车架做的不舒服吗?”

      “闭嘴。”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李承泽,裴长卿打了个哈欠后才从软垫上爬起来努力坐好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要是想体验你怎么不去试试?”

      说完这句话裴长卿拍了拍自己的脸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她龇牙咧嘴的想了半天后才犹豫着说道:“你试试在马车里看恨不得好几个时辰的小师叔和父皇……打情骂俏,你受得了吗?”

      “噗!”瞬间低头喷笑出声,李承泽一脸同情和幸灾乐祸地拍拍裴长卿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安抚道“这件事真是辛苦你了。毕竟我都没见过父皇和谁那么甜甜蜜蜜呢,是不是?”

      裴长卿冲李承泽翻了个白眼,她叹了口气揉着脑袋抱怨道:“这种福气我不想有,你要你拿走啊。”

      “这话就不能这么说了,谁叫你现在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呢?是不是?”说着,李承泽笑眯眯地抬起胳膊撞了撞裴长卿的胳膊。

      裴长卿立刻瞪了李承泽一眼,她试图伸手拧一把对方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你在安慰我。”

      扭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要显得那么猖狂,李承泽听着前方传来的号令声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面,随后对裴长卿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找好坐姿:“该出发了,小心撞到脑袋。”

      裴长卿闻言顺着李承泽撩开的那条缝隙看了一眼外面已经登上马车的庆帝,随后探身替他放下帘子同时低声问了一句:“范闲情况如何?”

      “我看这一路上他挺沉默寡言的。”摸着下巴回想了一番范闲的表情,李承泽托着下巴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趁着谢必安撩起帘子回头看向自己的时候送过去一个飞吻这才说道“可能是想找机会跟你说话但是没找到吧。”

      裴长卿给自己找了一个极为闲适的姿势,她顺手把桌子上摆着的那些空碟子都放到一边,把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小包裹打开摊在桌子上。

      把里面的家当一一摆出来看着发呆,裴长卿一只手轻快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过了半晌后眨眨眼睛活动了几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晚上找个机会谈谈吧,我觉得他确实现在挺迷茫的,而且这个状态他要是去大东山的话,他会没命的。”

      “他还迷茫?”冷哼了一声,李承泽歪着头就着裴长卿的手吃了一颗水果“若是这个样子的话,接下来的秋考他怎么办?难不成你还真给他当知心大姐姐啊?”

      裴长卿笑着用手绢擦了擦手随后侧头满含笑意地瞥了一眼跟没骨头一样地瘫在软垫上的李承泽,她微微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随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轻声劝道:“好好坐着,不然的话回头你又开始腰疼。”

      李承泽闻言摇摇头只是换了个姿势接着瘫着,他一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角,微微扬起脖子看了看被裴长卿整整齐齐地摆在案几上的针线和布料,不由得一挑眉:“哟,贤惠了?”

      “你怎么话这么多?”裴长卿立刻一脸不耐烦地伸手挑了几颗盘子里的水果塞进李承泽嘴里,她翻着邀月给自己写的教程翻了个白眼“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嘎吱嘎吱的把自己嘴里的水果咽下去,李承泽侧躺在马车里看着对着针线一脸愁眉苦脸的裴长卿又看了看被她放到一旁写满了文字甚至还配上图画的教程,笑的极为欢乐:“哎呀你慢慢来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裴长卿看看教程又看看自己面前的这堆材料,她迟疑地拿起尺子和画粉对着布料比了半天后才犹豫地在上面划了一道线,嘴里还不忘了损正看自己笑话的李承泽:“上下嘴皮一碰你都能说出花来,有本事你自己试试啊,大少爷。”

      连忙嘿嘿笑着表示拒绝,李承泽甚至还往后挪了挪摆手说道:“你没事儿拉我下水干什么,再说了,去大东山还有三天的路程,足够你做这个的了。”

      根本就没搭理李承泽对自己的调侃,裴长卿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刚刚写出来的那些数据,再确认没错后才抬眼看向手里拿着本《红楼》还百无聊赖的李承泽,随即收回目光开始埋头划线:“看你这么无聊不如给你找点活干,我记得澹泊书局出新书了吧,你没看吗?”

      听到这句话李承泽随手翻了翻自己手中的《红楼》后直接把书扔到一边,自己则是撑着头有些无精打采的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我坐马车上看书头晕,怎么,你要学谢必安念给我听?”

      “拉倒吧。”裴长卿拿着手中的画粉做了一个扔出去的手势,她头也不抬地吐槽“我发现了,也就谢必安能受得了你这个狗脾气,剩下换了谁都得跟你急。”

      极为骄傲地一扬下巴一扭头,李承泽丢下一句:“你管我!”

      “对对对,我不管你,我不管你。”感觉自己内心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裴长卿极为不走心地哄道“你快让谢必安进来哄你,我出去好吧。”

      “站住,让你走了吗?”看着裴长卿装模作样地收拾东西就要离开,李承泽哼哼唧唧抬手指了指裴长卿坐着的位置开口“坐着。”

      裴长卿立刻笑嘻嘻地把本来就没怎么收拾的东西重新摆好,她把自己手头的这块布随手丢进李承泽怀里,接着在另外一块布上开始丈量尺寸,话说的毫不走心:“哎呀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我要吃火锅。”耷拉着眼皮撇了撇嘴,李承泽抄着手打着哈欠直接开始点菜“要吃牛肉丸子。”

      “你要求还挺多。”低笑了一声后点点头应下来,裴长卿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那边找我了。”

      听到这句话李承泽先是一愣,他随后眨着眼睛听了听马车外的动静,随后低下头凑到裴长卿身边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闻言裴长卿抬眼看了李承泽一眼,她随后重新低下头捻了捻自己手中的布料平静地说道:“虽然我并不认为这个计划有多么完善,但是若要是当真需要这样选的话,恐怕可能不需要他来动手了。”

      明白裴长卿口中的这个“他”到底是谁,李承泽摸了摸下巴后重新倒在自己身后的软垫上,莫名嗤笑了一声:“我听说他已经出来了。”

      “我知道。”在布上画了一个椭圆,裴长卿唇角微勾的用画粉点了点那个椭圆后才说道“咱们出城后没多久他就跟来了。”

      说完这句话裴长卿突然抬手捅了捅李承泽的胳膊,她指着自己刚画出来的形状问道:“你觉得这个胳膊是直着的好还是弯着的好?”

      “你不是跟小丫头说做一个你自己出来吗?”对于此时裴长卿转移话题并不意外,李承泽指了指对方腰间的画卷“别忘了做个画卷,大小姐。”

      并没有搭理李承泽的这句调侃,裴长卿埋着头把剩下的形状画出来,随后把布料拎起来抖了抖,她把画了图样的那一面展示给李承泽看:“喏,看看效果如何。”

      “我又没做过这个。”李承泽拿过来拎在自己身前比了比,他随后又翻了翻其他已经画了样子的布料,努了努嘴“不过看起来倒是不错的样子。”

      裴长卿闻言笑了笑,她捏捏鼻梁后长出了一口气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消息?”

      “我现在倒是想知道一些好消息。”笑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李承泽静静地看着裴长卿唇角的那抹弧度摇了摇头“只是看来没什么好消息了。”

      裴长卿闻言放下手中刚拿起来的剪刀,她想了想后先是往后仰身撩开帘子和外面保驾护航的护卫对视了一眼,随后干脆利落地放下帘子甚至还关上了马车内的窗户,这才从剩下多余的布料里翻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做出来了。”

      李承泽接过那个瓶子看了一眼里面的液体,随后又捏在手里感受了几下温度,随后叹息着靠回到软垫上:“这可能是最新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我不确定这个能不能行。”裴长卿靠在软垫上看着李承泽手中的那个瓶子微微摇了摇头,她用手掌搓了搓自己的护腕又拽了拽抽绳,思索着开口“我没看到真正的尸人,所以不知道这个药是不是真的管用,更何况安安作为塔纳甚至都与我见过的略有不同。”

      “我只警告你一件事。”把瓶子重新推回裴长卿手边,李承泽收敛了自己脸上浮着的嬉笑的神色,声音平淡但是却夹杂着浓浓的告诫意味“你要是再敢以身试药,我就把你打晕了丢回京城去。”

      闻言裴长卿顿时笑了起来,她重新把窗户打开感受着一阵微风从窗帘下溜进来,随后穿针引线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同时笑眯眯地点头说道:“放心吧我的大少爷,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

      对于这句话李承泽只是嗤笑了一声,他拿过另一把剪刀帮着裴长卿把剩下的形状都剪出来,还不忘了凌空点点对方手上的护腕:“你要是拎得清,还能把自己搞成这个德行?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啧,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裴长卿立刻抬眼瞪了一眼李承泽,她威胁般的冲他晃了晃手中的针线,随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这次去大东山祭祀的基本情况,你知不知道?能不能跟我说说?”

      李承泽忍不住咂咂嘴想了想自己曾经的经历,他点了点自己的手腕随后低下头把自己剪好的布片扔到对方面前:“基本情况吗,你就跟着大部队走就是了。”

      裴长卿抽空抬头看了李承泽一眼,她抿着唇想了想还是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虎头的造型,随后又在上面画了一个“×”,而后才用袖子把刚刚自己画的内容擦去:“是这样吗?”

      “如果教程上写的没错的话,那就应该是这样的。”李承泽面色如常的用废布料把剩下的那点水迹吸干,而后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一个“建”字,又画了个圈。

      裴长卿注视着那个字逐渐消失在桌面上,随后突然用一种极为轻快的语气说道:“那我觉得邀月姐总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来骗我。我之前还答应她等我从大东山回去给她带幅画回去,就当是给她带了礼物。”

      李承泽抱着双臂看着裴长卿在桌上写出来的那几个字,他在点了点头后笑着调侃:“那你这个礼物是不是有点过于廉价了?一幅画就把邀月打发了?”

      “这是我的拳拳爱意!”立刻反驳李承泽的话,裴长卿手上动作不停用力哼了一声“哪儿像你跟范闲,简直就是相爱相杀。”

      “啧,怎么说话呢!”李承泽皱着眉抬手轻轻地拍了一巴掌裴长卿的后脑勺,他把剪刀往旁边一丢极为嫌弃地辩解“我这是在逗他玩儿,怎么能说我们两个是相爱相杀呢?”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说的都有理。”

      “嘿!我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夜晚。

      裴长卿在听着外面的喧闹声逐渐停歇后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情况,随后整整衣摆径直上了房顶。

      坐在房顶上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的画卷,裴长卿正试图眯起眼睛数一数天上有多少颗星星的时候,听到了从下方传来的咳嗽声。

      裴长卿支起身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看着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范闲笑了笑问道:“你找我?”

      范闲站在楼下仰着头注视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微微搓了搓自己的腰带,随后点了点头:“嗯。”

      立刻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裴长卿冲仍旧有些犹豫的范闲招了招手指着自己身边地位置说道:“上来吧,这样说话你不嫌累我嫌累。”

      “裴哥。”依言来到裴长卿身边,范闲看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房顶,有几分犹豫地问道“咱们在这儿合适吗?”

      裴长卿闻言用一种夸张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范闲,她笑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耸耸肩问道:“咱俩要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这儿说话哪儿来的不合适?”

      说到这儿裴长卿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微微前倾身子问道:“还是说,你今天想跟我说什么不方便与外人说的话?”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范闲摇摇头否认了裴长卿的话,他随后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又看了看半躺在房顶上的裴长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全。”

      裴长卿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招招手示意范闲坐下来,随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着其中一个房顶极为语重心长地开口:“来,范闲小朋友,你裴哥现在就安利告诉你为什么我跟你说让你不要害怕。因为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不长眼睛的人去打小报告说咱俩在密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明白吗?”

      说到这儿裴长卿停顿了一下,她突然换了一种极为轻松的语气说道:“喏,看见我手指的方向了没有那个房顶上有三个八品上的暗卫在随时监视着周围的情况。”

      说着裴长卿拍着范闲的肩膀又指了指另外的一个方向,她眯着眼睛说道:“看见那边了没?那边的房顶站了两个九品的暗卫……”

      范闲的目光直愣愣地跟随着裴长卿的手指缓慢的移动,面部表情从震惊逐渐过度到麻木,最后只能从嘴里憋出几个单调的语气词来。

      裴长卿把两人之间的房顶几乎都指了个遍,在十分满意地看到范闲变得有几分呆滞的目光后抬手在人眼前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好了,别两眼无神了,现在你还有什么顾虑吗?按照咱们两个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管咱们两个人说什么他们都是能听得见的。”

      范闲听完这番话后忍不住转头看向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裴长卿,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可是,裴哥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裴长卿拍拍范闲拉着自己的那只手,随后用指腹轻轻地蹭了蹭画卷上的那片叶子平静地说道“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范闲咂咂嘴左右看了一圈,他随后看着画卷上的那片叶子微微皱了皱眉之后暗暗的把自己手心里的东西往袖口里塞了塞,这才垮着脸吐槽:“裴哥,我咋不知道周围有这么多人?”

      闻言裴长卿奇怪地看了一眼范闲,她又看了看周围后挑着眉问道:“你现在差不多也应该到九品上了吧?听风辩位的本事,没人教过你吗?”

      “听风辩位?”听到裴长卿嘴里吐出来的这个专业名词顿时一愣,范闲挠挠头“这是什么?”

      裴长卿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是一僵,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谈会被范闲承认,所以在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后砸着嘴点点头:“成吧,是没人教过你这个吗?”

      一脸相当真挚地摇摇头,范闲的语气十分诚恳:“裴哥,这个真的没有人教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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