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第一配角

　　重新戴上手套，银古看着仅剩的灯油陷入沉思。
　　如果去救这个人，灯油大概就撑不到下山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选择去救。
　　银古虽然从没承认自己善良，可他的道德品质毫无疑问是很高的。即使面对伤害过他的村民，他也能做到不计前嫌的帮助。
　　因此，即使不知道那人的身份，甚至都还不清楚对方是不是人，银古也做不到把人扔在黑乎乎的树林不管。

　　灯油就剩个底，火苗比刚才更小了。银古只能尽力举高玻璃灯，试图多照亮些土地。
　　在灯油即将燃尽的时候，银古终于走到了那人的身边。

　　银古从路边拾起树枝，小心的戳了戳趴在地上的人影。光线越来越昏暗，他勉强能看见对方留着长发。
　　“这位女士，你还好吗？”
　　看不到面孔，凭头发猜测大概是个女性。

　　那个人影依旧趴在地上，对银古的问话没有一点反应。
　　意识到对方失去知觉，银古猜测，这或许是个不小心卷入战斗的普通人。
　　银古想先把他翻过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致命伤，无奈灯光太暗。
　　他只能在附近拾点干树枝，草草搭个火堆，借着火光悄悄对方的伤势，顺便温暖身体。

　　看这人腰瘦瘦的，还以为很容易背得动，没想到银古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失去知觉的人控制不了身体，躺在地上就像一整块死肉，一般人很难抱得起来。
　　银古是个接近一米八的汉子，可他的力气还处于普通人范畴。他想要轻松把人挪到火堆旁，根本事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气喘吁吁努力了半天，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银古擦擦汗，也不顾地上的泥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形象的大口喘着粗气。

　　地上有一道浅浅的拖痕，是银古折腾半天的结果。
　　“所以我就说嘛，你的身体这么弱，怎么能独自一人旅行呢？”
　　白羽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银古晃了晃脑袋，那个声音消失不见。

　　所以说，白羽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半年前，虫师集会一结束，银古就马不停蹄的赶到约定的集合点，甚至比两人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很久。
　　可是，他按时到达，却没能等到同行者。
　　在那座城市等待足足半个月，银古终于意识到，白羽或许已经改变主意，不想和自己继续旅行了。

　　白羽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大概率不会是受伤。而根据他对青年的了解，只可能是喜新厌旧的白羽放弃他的小伙伴，重新踏上旅途。
　　不得不说，猜到可能是这个缘故，银古多少有些感伤。他本来以为，自己多少在白羽心里占些位置。没想到，对方轻易就将自己抛弃了。
　　只是伤心一段时间，经受过一遍遍离别的银古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再一次开始独自一人的流浪。
　　只是，偶尔的，他会怀念那个时而暴躁的青年。

　　正在银古伤感的时候，他的眼角突然瞟到，躺在地上那个人动了动。
　　在银古的视线中，那人的身体蜷缩成一个球，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双唇紧抿，似乎在竭力对抗什么。

　　“咳咳咳！”
　　那人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带动着整个身子颤抖不停，更加用力的缩成一团。

　　“喂，你怎么样？”
　　感觉对方状态不妙，银古连忙蹲下身扶住颤抖的肩膀，关切的问道。

　　咳嗽终于停止，银古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停止颤动，对方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暗红的眸子藏在发丝后边，在黑夜之中发出血色的微光。

　　那双眸子眨动一下，缓缓对上银古的双眼。
　　银古感觉头皮发麻，仿佛是在与残暴的肉食动物对视，下一秒就会被对方吞吃入腹。
　　只是短短一瞬间，那双眸子就挪开了视线。压抑的气势消散，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
　　收回视线，白羽缓缓坐了起来。
　　刚从剧痛中恢复意识，白羽的精神还有些不稳定。感觉到有生物接近，他下意识就放出了杀气。
　　等看到面前坐着的是个人类，他迅速收敛气息，伪装成无害的人类。

　　嗅到对方身上的警惕，白羽马上装作重伤刚醒的模样。
　　他抬起头，露出诚挚的谢意，“我叫白羽，谢谢您救了我。”

　　“你……”
　　银发男人脸上的表情让他有些不解，像是震惊里混合着欣喜和伤感，还夹杂着许多白羽读不懂的情绪。

　　“你没事就好，看你晕倒在地上，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呢？”男人的情绪恢复平静，再平常不过的和白羽聊了起来，“我叫银古，是个虫师。”
　　“虫师，听起来好有趣的职业！”白羽夸张的捧场，心里却随意敷衍着。
　　他实际正想着怎么把这人支开，自己好找个地方养伤。

　　白羽没看见，在他话说出口之后，对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黯淡。

　　“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那个叫银古的男人问道。
　　好烦啊，他什么时候能走？
　　白羽不耐烦跟人类纠缠，要不是他现在状态不好，早就拿刀背拍晕他了。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露出个最无害的笑容，“不用担心，都是些小伤，只要休息一晚就好了。”
　　所以说，你快点离开，让我安安静静呆上一个晚上！

　　腹部传来令人发狂的饥饿，白羽知道，这是身体在提醒自己补充营养。
　　从变成鬼到现在，白羽一直在和自己的食欲做抗争，也从未因为口腹之欲杀人。
　　想要吃人的欲.望一直被他无意识压抑住，或许是他曾经为人最后的坚持。

　　可是，在现在这种重伤的情况下，那份意志力也岌岌可危。
　　经过无惨的“惩罚”，白羽体内的无惨细胞增殖了近一倍，现在身上的人类的部分已经被压缩到危险的境地，只差一点就要再次迷失自我。

　　名叫银古的男人离自己不过三十公分，从他身上传来的香气隐隐勾着白羽的味觉。像是雨后草木散发出的清新味道，引诱着白羽咬上一口。
　　意识逐渐远去，白羽的神色怔忪。他的双眼染上空茫，下巴无意识凑到银古的肩膀。

　　“白羽，其实你是鬼吧！”
　　耳边传来炸雷一下将白羽惊醒，他看到银古直直的盯着自己，语气确信的问道。

　　糟糕，身份被发现了！
　　他冷冷的看着银古，野兽的竖瞳眯成一条直线。舌尖舔着尖牙，他用轻柔的语调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如何知道？

　　因为我们一起经历过数次鬼的袭击，因为我认识的白羽不会对人类露出垂涎的表情。因为我知道，就像我不可能不记得你一样，你不可能认不出我。
　　除非，你已经变成了鬼，被人彻底抹掉了作为人类的记忆。

　　真悲哀啊，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人，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叫银古的青年眸子带着笃定，丝毫不避讳白羽阴冷的目光。明明只是个人类，却占了尽主动权。
　　他似乎清晰地了解，以白羽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

　　看着他淡定的神情，白羽忍不住咬牙。
　　“别以为你能一直占据上风。”白羽眼神阴狠，“等我恢复过来，第一个吃的人就是你！”

　　还是那样点火就着！银古忍不住摇头轻笑。
　　他看到白羽坐在地上，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却依旧强装出凶狠的表情。
　　仿佛看到未成年的豹子对着他呲牙，既视感让银古假装咳嗽，掩饰上扬的嘴角。

　　自从第一次遭遇鬼之后，银古也私下对鬼这种生物做了很多调查。从那些描述中，银古得出结论，重伤的鬼不吃人就无法恢复。

　　借着火光，银古看见白羽虚弱的身体状况，终于还是下了这个决定。
　　他将脖子凑了过来，轻描淡写的说道，“好的，现在你可以吃我了。”

　　“你疯了吧！”白羽瞪大眼睛，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银古，“主动跑到鬼身边求咬，你脑子没有问题吧！”
　　“哈哈，谁叫我这个人没法见死不救呢？”银古笑了两声，在白羽的目光里尴尬的闭上嘴。

　　“无功不受禄，我也是个有原则的鬼。”
　　近在咫尺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白羽吞咽口水，奋力将视线移到地上，“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帮你实现。”

　　“本来我还没想到，你这么一问，还真有。”
　　银古想了想，提出一个在白羽听来奇怪的要求，“要是我侥幸没死，你可以在未来和我一起旅行吗？”

　　无限城那边，无惨大人应该暂时不想看到自己吧。
　　最近大概率会很闲，找点乐子也不错。
　　想到这里，白羽虽然对银古的提议感到不解，却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只要你能顺利活下来，就没问题。”

　　小巧的虎牙渐渐伸长，饥饿像潮水一样卷走白羽的意志。
　　他像猫科动物一样乖巧的眯着眼睛，脸颊蹭着银古的脖颈，喉咙发出一阵呼噜声。

　　银古保持盘膝的姿势，脸皮崩的紧紧的，一动不动坐在地上，即使夜晚的地面十分冰凉。
　　白皙的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银古握紧双拳，放任白羽趴在自己身上。

　　白羽嗅着银古的气味，舌头轻舔脖颈，将那一片皮肤染上水光。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近到银古只要稍稍侧头就能看到白羽。
　　对自己是被食用的一方，银古没产生丝毫恐惧。他反能分出精力，认真注视着白羽的动作。
　　他看到白羽小兽般温顺的双眸，泛着水光的双唇，以及肩膀盛开艳丽的樱花，突然觉得有点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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