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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像审判与降灵会(7)
“为什么是问句!而且,”她气不打一处来,砰地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坐下。
“你当上图书委员的时候还不认识我吧?”
“也是哦!为什么呢?总感觉已经认识小茹你很久了。”
司徒没有掩上门,但乐茹肯定现在整栋楼只有两个人,。
面面相对。
“司徒学姐为什么要做图书管理员啊?”
“那当然是——”
“当然不是为了和我见面对吧。”自己目光炯炯地看着司徒。
“嗯?什么……”
“没有什么,司徒学姐快说!”
“那是老师摊派的,我又不想做,又麻烦又无聊!幸亏有你陪我……平时读书我都疲于应付了。”
司徒懒散地趴在桌子上。
根本不是这样的,学姐读书其实可以,只是不甚聪明而已。而且性格随意,说了下句,便忘了上句,给人一种中游偏上、不上也不下的感觉。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书啊?”
“就是喜欢啊!”
“这不和我一样吗?也不是什么事都要有个因由。”
“你这是把我的爱好和你的职责混为一谈。”
“就不能让我放松一下,我觉得像是在听老师讲道理一样,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那也是没有由头的喜欢?”
“喜欢也需要由头吗?”司徒抬起头看着自己。
乐茹想说,这实在太投机取巧了,她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意味深长的话。
可学姐比自己先一步站起身,把自己拉进怀里,“小茹啊,你要感受我的喜欢,想是想不出来为什么的。”
乐茹无声无息地抵抗着她。
“司徒学姐,你又看什么书了……《心灵动力学及其边界》?还是《宇宙多元论的唯心方法论》?该不会是哪位结了婚的大师的书信集吧?”
自从有了乐茹,司徒的工作就轻松多了,以前她还会花上好一些时间,去记住一些常见书的大体位置,现在有了依靠,她反而连最基础的技巧都丢掉了,在乐茹帮忙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几页,没有了兴趣,又翻下一本。往来之间,也记住了一些新词和无头无尾的句子。
“感受、感受,我问你,司徒学姐,你知道感受的层次吗……”
这一次一定要从她身上离开。
司徒没有回答,不过是不想继续暴露她的无知。
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鼻上的汗蹭到头发了。乐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搂住了学姐,感官好像是从学姐的鼻尖和自己脸颊相碰触的一点向外延伸,就像是水波一样上下震荡,漫布全身。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想是泡在温水池,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猜,司徒的身体也似乎和自己的心神交融。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一丝风,吹动了自己的头发,缠上了学姐。这都是司徒不懂得随手关门的缘故,图书室的窗一般不会关得严实,总要留出一线缝隙。
“阿嚏、阿嚏。”司徒扭过头去。
一定是头发,刺激到她的鼻子了,不知道是她的头发,还是自己的头发。
“放开我,我去关门,啊——”
乐茹突然被学姐抱了起来,吓得叫出声,她又在学校里失态了。
“司徒,你要做什么!”
“是司徒学姐——”
“司!徒!学!姐!你在干什么——”
原来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自己不再叫她司徒学姐,而是叫她司徒了吗?抛开前辈后辈的礼貌不提,其实,这已经算是将司徒从学姐之中区别开来了吧?甚至,不是在学姐们当中,她是特别的,而是司徒,对于乐茹是特别的。这已经和学校、和年岁、和辈份无关了。虽然在司徒心目中,可能不是如此,毕竟她对哪一位都是这种态度,更不会在学妹学弟中维持自己作为前辈的尊严,但对于乐茹来说,这种相互平视、不讲礼数的交往,哪怕在爸爸和妈妈之间的相处中也不曾多见。
司徒不管桌子上两个人的书包,也不将图书室锁上。就这么抱着她,爬上天台。
要是司徒说自己太重了怎么办?
可能会出手打她一下吧!就是开玩笑,也会惹人不高兴的。
但司徒高高兴兴地小心踢开了天台的门。
天台除了一地的阳光,什么也没有。
“有没有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王子抱着的公主啊?”
司徒她笑着,轻轻地把自己放到地上。乐茹吓得说不出话,再也不敢挣扎。心里一时间只念着千万不能被老师看到……同学也不能看到……
司徒坐下来。
“门还没有关——”
“不会有人来啦。”主犯粗暴地理了理头发,枕在乐茹手上。
乐茹没有反对,只是轻轻抓对方的头发。
“小茹不喜欢睡午觉吧?”
她的确没有这个习惯。
司徒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她的手很暖,应该是太阳的关系。
多晒太阳对自己有好处,修炼不顺的时候,她就去找老师,再去翻图书室,这是她得出的结论,最好是让手脚和头都暴露在日晒之下。
“我想睡一觉,你也睡一下吧。先离开也可以哦。”
司徒抬起头来,让她抽出手。她的手已经有些麻软了。
乐茹静静地仰躺着,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脸上传来学姐绵绵的鼻息,凉凉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想好好看看学姐,她努力不打扰已经睡着的人,挺起身,半坐起来,本来两人只是碰在一起,现在司徒没了依靠,也没有醒来。
阳光晒在司徒平静的脸上,午后温度的缘故,她迷迷糊糊中,低下头,仿佛也要入睡。
原来这个人,安静下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乐茹冒着惊醒她的危险,握住了她的手,暖得就像阳光本身。
乐茹的头皮发麻,扭了扭身子,她从头顶,脱离了肉身,但肉身的两只手依然相牵。
自己的灵体越升越高,虽然还不能超越古老的高山,但宝禄学舍已经尽收眼底。
她轻易就找到了曾经让自己怕得犯下了羞事的退省庭院,她再也没有进去过。
空中的流风,比天台的风要大一些,放松了身子,在山间飘荡。
乐茹突发奇想,要是有个艺高人胆大的窃贼,闯进图书室,点上一把火,两个书包,藏书,就都完了。这栋楼也没有办法可救。
那时候,她当然还不曾知道引天水的秘闻。
她,和司徒,也完了。
自己被司徒抱住,阳光抱住了司徒。
她看到闭目养神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彷佛把司徒的呼气也吸了进去,融进身体。
迷迷糊糊地,看着司徒的睡脸。
“司徒——”她只在心里,小声叫唤。
她碰了碰还在午睡的人的嘴唇。
太阳下山,缺月初升。
司徒正在叫醒自己,一边叫,一边远离。
“不要走!”
不对……
乐茹没有睁开眼。
光,就像蛮不讲理的妖怪,侵略了自己。
秋儿还在自己身边,正握住自己的手。
喊出声了。
乐茹想继续睡下去,最少,也要再扮演一下,迟一些再醒来。
她的眼睛还有些涩。
“你应该先讲清楚,什么入梦、通灵,会有什么作用。”秋儿压着声音,但毫不掩盖怒气。
“我的主人,我以为,对于身怀魔法的人来说,这种通天彻地的秘法的冲击,是理所当然的。”
“是啊,当然是理所当然,但——”
乐茹睁开了眼睛,她的腿动了动,碰到了秋儿。
女妖、通天大师傅,还是一尊石像,因为受到了秋儿的责备,也变得好声好气,“我的主人的朋友,你醒来了。”
“是啊……”乐茹努力使自己显得平静,免得女妖因为此再承受秋儿的不满。
“小茹,你这是做什么!”秋儿激动地抱住自己。
“实在抱歉,我的主人的朋友,情况似乎不太妙。”女妖开口道。
“是怎么回事?”乐茹也正要问她,乐茹求她找到司徒亡夫的灵魂,却在梦中回忆起自己和司徒的往事。
她需要解释。
“夫妻之间,应该是有很强烈的联系才对,所以,我才可以利用两者身上的一小部分、衣物,或者肖像,来重建这种联系。通过联系,我可以找到你所称的‘亡夫’的生活,将之化为阁下的记忆,呈现在阁下的脑海中……”
“这我已经听你说过了。”乐茹有些不耐烦,“可是,我的脑海中并没有出现你所说的不属于我的生活,但你的确从我的记忆中找到了,一男一女的肖像,对不对,甚至、甚至还有……其他的片段。”
“是啊!”不知是不是错觉,乐茹觉得她的话有些耐人寻味,“但请阁下原谅,因为我没有办法通过肖像重建我刚刚说过的那种夫妻之间应有的联系,所以才不得以在阁下沉睡的时候,找寻一些有助于召唤亡灵的寡妇的记忆。”
“但还是没有办法吗?”乐茹叹气道。
“一无所获。”
听起来倒是毫无沮丧的情绪。
“也就是说,岱格拉齐亚侯爵夫人,和岱格拉齐亚侯爵没有关系?”
“并非如此。”乐茹先于女妖解释,她多少已经想到了。
他休整的时候,在城里找人画的,派人送给我……真是多事呢。我早就见过了……
现在回想起来,司徒说起这些话,真是平静得像是旁观者一般。就是交情浅薄的朋友,也不会这般说话。
“请原谅,可是,我只有两种猜想。”女妖不合时宜地开口,对她的女主人解释,“要么两夫妻不曾真正会面,要么他们曾经相爱,但已经变心,否则通过其中一人的物品,很难不被我找到另一个人,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爱情真伟大!”秋儿感慨道。
“是啊,真是伟大的爱情。”女妖对秋儿说,“爱情总是让人感动……”
乐茹觉察过来时,她的嘴唇,已经被冰凉,迅速占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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