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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战争的结局是这个
我选了一家不算高档但很温馨的家庭餐厅，主打意大利菜，因为宁宁喜欢吃披萨。我和苏忱到的时候，段简已经带着宁宁先到了，他们没进去，就站在餐厅门口等着我们。宁宁看到我出现兴奋得不得了，远远跑过来，扑进我怀里，段简也是笑容满面，直到看见我身后闪出的苏忱，才一下子愣住了。
苏忱露出微笑，伸出一只手，彬彬有礼的同段简打招呼：“段主任，又见面了。”
段简很快恢复惯有的表情，与苏忱握手，也很客气的说：“是啊，你状态不错。”
宁宁始终围着我打转，她爸爸要她向苏忱问好，她也不理，苏忱摆手道：“不要难为小孩子，我跟她说‘你好’就行了。”
我们四个人坐一张靠窗的桌子，玻璃桌面下嵌着一个八音盒形状的小音箱，你投进硬币，就会飘出一段悦耳的声音。宁宁托着腮帮子研究一番，然后仰起头忽闪着大眼睛怂恿她爸：“老爸，你给陆夏点一首歌吧，我知道她喜欢什么，我偷偷告诉你。”她说着，撅起小屁股，凑到段简耳边。
段简听完点点头，真的掏出皮夹，取出一枚硬币投进去，音乐声响起，竟是欢乐颂，我被逗得前仰后合。段简弹了下宁宁的额头：“哪里是陆夏阿姨喜欢的，分明是你只知道这一首曲子，还想骗你老爸啊！”
服务员陆续端美味上桌，我和段简轮流给宁宁夹菜，苏忱始终含着笑意一语不发，安静的自给自足。我见他夹起一块儿硕大的鸡翅塞进嘴里，差点儿蹦起来，皱着眉头喝道：“骨头！骨头！你要噎死啊！”
他嚼了几口，接着不紧不慢的把两根骨头吐出来，淡淡的说：“闹什么啊，有病吧你。”
“嗬，你长本事了啊，谁让你吃那么油腻的东西的？给，蔬菜沙拉，整盆都是你的，打扫干净了。”
我把鸡翅和猪排的盘子推到段简眼前。对他说：“来来，多吃点儿啊，不够咱们再点别的，我刚领了这个月的补助金，财富大大的。”
段简用叉子戳起一块，笑道：“好，我一定把你口袋儿吃空了再走。”
“你胃口可没有那么大，她有钱着呢。”苏忱眼皮都没撩，边吃边说。
“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钱呢？”我白他一眼，又给他倒了半碟子生菜。
“行了行了，你拿我当兔子喂呢！” 他大为不满，叫嚣起来，然后把手中的刀叉放下，一本正经的对着段简说：“我女人有多少钱我能不知道啊？”
我从桌子下面恶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他“嘶呀”一声，宁宁吓了一跳，惊恐的停下挥动的勺子，我连忙安慰她：“没事没事，宝贝儿你吃你的。”
苏忱跟着说：“没事没事，小狗咬了叔叔一口，我给它踢走了。”
“滚蛋！”我啼笑皆非，拿胳膊肘使劲捅了捅苏忱。
饭后我去结账，信用卡不知怎么出了问题，那个金棕色长发的美女服务生急得满头大汗，就是刷卡不成功。她去搬救兵，又来了两个小伙子，一个黑皮肤一个黄皮肤，三个人围着pose机一通忙活，最后哭丧着脸对我说：“小姐，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了，您能提供现金吗？”
苏忱从我身后递过来两百美元，放在收银台上，大摇大摆的走了。金棕发姑娘一脸错愕望着我，我摸摸鼻子，向她摊开一只手：“不好意思请找零。”
晚饭后我们一起走出餐厅，苏忱让我和宁宁在原地等着，他和段简到停车场取车后再来接我们。等了约摸二十分钟，两辆车子都没出现，我有些着急了，心想这么点儿距离还能迷路不成，掏出手机给苏忱打电话。响铃两声后被挂断了，我踮着脚往停车场的方向张望，宁宁也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问我爸爸怎么还不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段简的车子先来了，他开一辆银色雪佛兰，我抱起宁宁打开后车门要把她放进安全座椅，就感觉段简神色不对，好像躲躲闪闪的不愿扭头看我们似的。我把孩子的安全带固定妥当，探头喊段简：“嘿，想什么呢，也不怕我把你女儿拐跑了。”
“呵呵，怎么会呢，快回去休息吧，我们也走了。”他很敷衍的说。
这更让我心生疑惑，我干脆坐到宁宁旁边，又往前凑了凑，刚要开口，段简忽然侧过脸去，干咳两声，掩饰车内的尴尬。“段简，段简，你到底什么情况？”我追问。
他手掌遮住脸，两个手指搔了搔额头：“没事啊，那个，真没事，那我们先走了。”
“走个屁，你给我下车。”我推开车门，站在车下抱着肩等他。
他没下车，缓缓的摇下车窗，还是不肯正眼看我，很为难的对我说：“夏夏，你别这样了，没事呢。”
虽然他没完全转过来，但借着路灯和月光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段简的左侧面颊，有块儿很清晰的淤青，颧骨好像也挂了彩。我恍然大悟，对段简挥挥手：“走人吧，路上开车小心。”
“夏夏，夏夏，你听我说，事情跟你想的可能有点儿出入，这事儿不能只怪苏忱。”他跨下车，拉住我的一只胳膊解释。
正这个时候，苏忱开着我的的车也到了，一辆白色的两厢福特，滋溜一下就停在我眼前，别提多霸气了。他几乎是从车里冲出来，不由分说的用力扒开段简抓着我的手，指着段简吼道：“你给我滚蛋！”
“苏忱你有病啊！”我想甩开他又甩不开，他攥着我的手腕，攥得我生疼。
段简很绅士的牵着嘴角对我说：“夏夏，我们先走了。”
车子还没走远，苏忱拉开副驾驶那一侧的车门，低沉着声音对我说：“上车。”
“苏忱你他妈的有劲吗？给你换了心脏你有力气打人了是吧？我告诉你陆泓羽给你心脏不是让你干这个的你知道吗？有病！”我怒火中烧，手心发烫，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
他反而心平气和：“闹够了吗？闹够了就上车。”
我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我这个人心里憋不住情绪，有什么都得立时发泄出来。“你他妈的懂不懂感恩啊，当初你做手术，是段简帮着忙前忙后，手术能够成功，人家功不可没；再说你这次肺炎，又是人家张罗着给你转院接受更好的治疗，让你他妈的能康复的这么快，都能出手打人了是吧？”
“你先上车行吗？”他少有的收起玩世不恭的语调，几乎是在恳求我。
第一时间很晚了，第二我实在没有地方可去，我一跺脚，气哼哼的上了车，没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到后排。苏忱悻悻的把副驾驶的车门关上，一路上他车速平稳，没有说话。车子停好，我撇下苏忱快步跑上楼，到门外才想起忘记拿车里的背包，而钥匙就在包里。
苏忱绕到我前面，默默的开门，动作慢吞吞的，我从身后毫不吝啬的踢他小腿：“赶紧的！”
一进屋我就搬出来笔记本电脑，苏忱倒了两杯水，坐在我对面，一杯给我，另一杯自己仰脖喝了两口。“你觉得我特不是东西是吧？陆夏，你想过我为什么打他吗？你是我老婆知道吗？你他妈的是我老婆！”
他有点儿激动，我反而不吵了，冷静的说：“咱俩别对话了行吗？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想听。”
“你干什么呢？还能不能专心谈谈了？”他敲了敲笔记本电脑的外壳。
“给你订机票呢，在我下决心把你赶出去之前，给我混蛋。”我迫切的想吸烟，可是家里已经很久没有香烟了。
苏忱一笑：“又要替我做决定？”
“我对你算仁至义尽了，机票钱我出了，苏忱我告诉你，我就是顾忌你身体不好，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就直接给我滚出去，甭跟我废话。”最近的机票是两天后，苏忱的身份证号我烂熟于心，订机票就是分分钟的事，我毫不犹豫的付款，头一次花钱这么痛快。
他一掌合上电脑，我的手指被夹住了，砸得很重。“你有病吧！”我大叫着跳起来。
“你有病还是我有病？你是我老婆知道吗？他在我面前说喜欢你，说能够给你幸福，他妈的当我死了是吗？我就是真死了轮得到他吗？他当自己是谁？是圣人啊？我他妈的是不是还得谢谢他啊？”苏忱越说越暴躁。
我从苏忱的叫骂里明白了几分，一定是在停车场，段简对苏忱说了知心话。我以前曾经跟段简说过，在我不顾一切将陆泓羽的心脏交给苏忱的那一刻，我跟苏忱，缘分已尽。我说我跟他在办离婚手续，苏忱也能体会我们彼此的处境，他愿意放手。然而他怎能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想象般简单，挥刀就能斩断，何况是我跟苏忱。
我不像刚才那么恼怒了，梗着脖子对苏忱说：“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啊，人家也没什么恶意，你这样把段简打了，我以后怎么见人家？苏忱你要这个样子真不如回国去，我觉得咱俩矛盾冲突在这几天积累的都快顶开房盖儿了，这么着有劲吗？”
苏忱冷笑：“是不是我前脚一走你后脚跟着就得给那王八蛋赔礼道歉去？”
“你管不着，还有，你对段简尊重点儿，人家没哪儿对不起你的。”我火气又上来了。
“我怎么管不着？我他妈的还就管了。”
“你他妈的给我滚蛋！”
“让我滚蛋给那王八蛋腾地方是吧？你死了这条心吧。”
“苏忱你嘴里给我干净点儿！”
“我就这样你怎么着吧？”
“你有病吧你！滚蛋！你给我滚蛋！”
我气疯了，一蹦三尺高，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挥拳头。苏忱不断后退，举着双臂应对，我不依不饶，两个人纠缠中，不知不觉的战场已经从客厅移到了卧室。“你别碰我，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消失，马上消失！”苏忱一只手就把我控制住，我在他的怀里挣扎。
“我怎么消失？你给我订的机票又不是今天的。”他的喘息明显变粗了，我不是傻瓜，听得出这和他那时的病态呼吸声完全不同。
我的脸一下红到耳根，心跳加速，拼命挣脱，慌慌张张的向门外跑。苏忱扯住我的衣服后襟，似笑非笑的说：“姑奶奶您去哪儿，不是说让我滚吗？”
“我，我去杰妮那屋睡觉，你自己待着吧，我，我惹不起你！”我只想逃跑，紧张的不得了。
“都收了租金了，不许大半夜搅合人家去。”他将我硬生生拽回来。
太不害臊了，这人太不害臊了，我直冒汗，虚张声势道：“苏，苏忱你给我老实点儿，你要敢对我怎么样，我，我可跟你没完！”
“那你说说，我怎么样你才能跟我没完，这样行吗？”他狡黠一笑，接着，整个人靠过来，我只顾着往后躲，一不留神倒在床上，他吻我了，我吭哧两声，话说不出来，全被堵了回去。
这个吻太过悠长，久违的味道与感觉，我发誓起初我真的是想拒绝的，可到最后，竟开始追逐着他的嘴唇，舍不得放开。苏忱的嘴唇一离开，我急忙用手背挡住眼睛，太丢人了，太他妈的丢人了，假如上帝念我前三十几年没做过什么坏事，能不能此刻让公寓保险丝断掉，让屋里陷入黑暗，让我不至于那么难堪。
“怎么了，还回味呢？”他逗我。
“滚蛋。”我说的很没底气。
他笑起来：“可是我没地方去啊，去隔壁那屋恐怕也不合适吧？要不这样，我把灯关了，你看不见我，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我快哭了，鼻子里哼了哼：“嗯”
透过指缝我看到屋里没了灯光，心跳还没平复，我盘算着跌跌撞撞也能摸到杰妮那里。刚要起身，就感到有人抱住我，紧紧的，伴着沉重的呼吸，和温柔的触摸。“老婆，老婆。”他轻唤着我。
上衣背后的拉链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那个人滚烫的肌肤与我碰撞到一起，我甚至能听到他富有节奏的心跳，也是那么仓皇。“苏忱，苏忱，别这样，你别这样……”我承认我的抵抗是无力的，他的给予太过诱惑，我要沦陷了。
他温热的手掌滑过我的肩，我渐渐睁开眼睛，他额头顶上来，压住我的刘海，那么甜腻的气息，那么迷人的轮廓。我好像进入了一个失重的空间，头皮发麻着往下坠，他咬住我的耳垂，喃喃问我：“老婆，你愿意吗？”
“嗯。”我除了这个字，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清晨，我躺床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脸上，苏忱光脚下床，拉开窗帘，阳光肆意而入，让人无处可藏。“起床吧，羞涩的姑娘。”他要掀开被子暴露我。
我拉着被子不松手，跟他较量几个回合，败下阵来，他是男的，力气大，我吃亏就在性别上了。他更加得意了，坏笑道：“是不是害羞了？”
“害羞个屁！”事到如今，我只能落一个嘴不饶人了，“这本来就是你欠姑奶奶的，这是姑奶奶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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