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保姆

　　48.不能查的案子
　　“齐公子果然是宅心仁厚。”

　　“哪里。”

　　程宝枝干瞪着眼，不明白江七夕是哪根筋搭错了。就在公孙寅回房间去拿些东西的空隙，江七夕走到程宝枝身边，对她神秘地一笑，“想知道凶手是谁么？”

　　原本溜到嘴边的质问顿时被抛到了脑后，程宝枝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江七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淡淡说了一句：“今晚见分晓。”

　　就因为江七夕的一句话，程宝枝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躺在床上一个时辰了仍是没有睡着。或许更主要的原因是从自己背后传来的温度比平时都要温暖，吊着程宝枝的一颗心颤颤巍巍，整个人就像一根绷紧的绳子。

　　程宝枝不敢肯定他是真的宅心仁厚还是有别的想法才同意让公孙寅住进来。

　　其实江七夕说的没错，从前也一直这样，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与从前不一样了，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男女授受不清，许是从前当他是个孩子，如今他已恢复如常，再这么粘着她也实在不像话，便不想再与他这么亲近。

　　江七夕从未想过以后会和她分开，但程宝枝也从未想过以后也会继续和他在一起。

　　又不知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程宝枝面朝着床里的墙壁身子几个时辰没有动过早已发麻。忽然漆黑的门外传来一声破窗而出的声音，程宝枝心头一惊，正想要起身看看门外发生了什么，身子刚一动就听到耳边传来江七夕的声音。

　　“别看，睡吧。”

　　程宝枝立刻就不动了，左右想了想，小声说：“你没睡啊。”随即程宝枝就听到从后脑勺传来一声含笑的嗯。

　　程宝枝面色一红，话题一转，“声音像是从对面传来的。”

　　他又嗯了一声，程宝枝便不说话了。

　　“宝枝。”他忽然轻声唤道，说完沉默片刻后才缓缓低声道：“这么大的声响，为什么没有人出来查看？”

　　“也许他们是害怕……”程宝枝随口道。

　　又听到身后江七夕的一声轻笑，程宝枝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笑心里就痒痒的，可是又挠不到。

　　程宝枝抛开杂念静下心认真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怪异。这两天她因为龙何必认识宁白和卿逍的事情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如今细细想来确实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冷汗涔涔。身后江七夕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靠近了些，问道：“怎么了？”江七夕了解她，她并不愚笨，只需稍加提点，她便能自行想明白。

　　“……这也太荒唐了。”

　　“把这些放入到另一桩事情中就不算荒唐了。”

　　这句话程宝枝没有听明白，她思索片刻依旧一头雾水。

　　“睡吧，明天我们就走。”

　　明天？龙何必不是说了找不出凶手都不准走么，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但是既然江七夕都这么说了程宝枝便觉得安心了许多，若是让她再继续留在这座客栈住下去，恐怕她是十万个不愿意了。

　　对面床上的公孙寅睡得甚是香甜，一个翻身都没有。

　　程宝枝又想了想，既然江七夕同意让公孙寅住在这屋就说明他和外面那些人没有关系，心下放心了许多。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睡意渐渐蔓延上来，侵吞了所有意识。

　　第二天午时，果不其然，龙何必一脸铁青的进来，同意放行。

　　程宝枝正好从厨房里端着做好的一盘刚炒好的蛋炒饭走出来，正好在大堂里与龙何必碰了个面对面，她假装没有看到他，把金黄色的蛋炒饭端到了江七夕的面前。

　　江七夕最近老是食欲不振，吃的也不多，程宝枝也发现了他比去年是清瘦了些。本来念叨着让他多吃点，他却提出想吃她做的东西，程宝枝拿他没办法，只能向掌柜借了厨房临时做了一盘蛋炒饭。

　　龙何必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程宝枝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询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程宝枝正色道：“龙捕头，你真的认错人了。”

　　龙何必又听见她这么说，直觉得头疼，“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他看了江七夕一眼，“我听说前两个月你师兄中了别人的暗算，眼睛看不见了，你该不会就因为这个不要他了吧？”

　　程宝枝眉头不悦地蹙起，“他的眼睛早就好了。”说完她就后悔了，看到龙何必的一双小眼睛里露出你果然瞒不过我的神情她就来气，“既然龙捕头那么喜欢八卦怎么甘心只做个捕头？去做妇女之友比较适合你。”恶狠狠地说完她就回了座位上，背对着龙何必不去理他。

　　龙何必在她身后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客栈。

　　刚才龙何必在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而像是故意要让江七夕听到。程宝枝心烦意乱也懒得去细想，倒是江七夕吃着蛋炒饭眼睛明亮地盯着她看。

　　程宝枝瞪他一眼，“不许看。”

　　江七夕忽的笑出了声，程宝枝就回了房间去收拾东西。

　　江七夕敛起笑容，看到那个布衣青年拿着包袱从楼上下来，与上楼的程宝枝擦肩而过。

　　公孙寅也从楼上下来了，看到江七夕便笑眯眯地走过去打招呼，“齐公子好胃口呀。”

　　一盘蛋炒饭被他吃了大半，他记得前一日掌柜摆宴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吃几口。

　　江七夕淡淡一笑，“公孙公子这是要离开了么？”

　　公孙寅点头，“在这里滞留了几日还有些事情忙着要去处理，日后有缘再见了，替我跟程小哥道个别。”

　　江七夕点头，“后会有期。”

　　半个时辰后江七夕和程宝枝也继续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还有几个问题程宝枝没有想明白，路上走着也是无聊，便问江七夕：“客栈里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受人所托。”程宝枝不解，江七夕微微一笑，继续解释：“还记得穆小侯爷的马车么？”

　　程宝枝想起了那辆华贵的马车，点点头。

　　“马车里的是个替身，穆小侯爷并不在随行的车队里。”

　　程宝枝问：“为什么要弄个替身？”

　　“因为他知道，有人在监视他。”江七夕缓缓将真相道来，“他乔装打扮尾随着车队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监视他，却给了对方一个机会——一个杀他的机会。”

　　程宝枝不解，一个改好的纨绔怎么还会有人要杀他呢？

　　“客栈里死的那两个姑娘便是派来刺杀他的杀手，昨日你听到的破窗之声就是第三个杀手。”

　　原来那三个姑娘都是杀手，程宝枝心中唏嘘不已，难怪今天没有看到第三个姑娘，可又产生了新的疑问：“那那个大叔、老人和妇人呢？他们也都是杀手么？”

　　江七夕微笑着摇头，“那个中年人和公孙寅和我们一样都是无意中被牵连进这件事，至于那个老人和妇人，都是穆清石请来的高手，目的就是保护他平安回到京城。”她没有提到公孙寅和布衣青年，他就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这两人中一定有一个是穆清石。

　　难怪龙何必今天一进来脸色那么难看，想必他也猜到了其中的秘密，所以这件案子他不能继续查下去。

　　“真可怕。”程宝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江七夕却停下来眯起眼睛盯着她看，“可怕么？”

　　“嗯？”程宝枝不懂他的意思。

　　“还要去京城么？”

　　程宝枝顿时明白了，她坚定的点头，“要去。”

　　“那就去吧。”

　　“其实……你不想回去的话可以不用陪着我。”

　　江七夕摇摇头，固执道：“我说过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他俯下身对她微微一笑，手边抓着一簇她的青丝，“别想再抛下我。”

　　程宝枝哑然，他这一声“抛下”倒是说得她像个负心汉。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三个姑娘是杀手？”明明第一个姑娘死的时候模样像是受到了凌辱。

　　“剪刀和衣服。”江七夕解释道，“如果真是被人欲行不轨，她的衣服不该只是领口敞开，她的腰带和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程宝枝嘀咕：“也许是还没来得急呢……那剪刀呢？”

　　“那把剪刀与寻常的剪刀长得不同，燕尾的金色剪刀是金陵门右燕杀手们的惯用武器。那位姑娘是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那日公孙寅说见到有人进入那位姑娘的房间，实际是她在受了致命伤之后凭着最后的力气回到了房内，伪造了这一幕。”

　　程宝枝震惊不已，江七夕分析得头头是道，就像他亲眼目睹一样，程宝枝仍有不明白的问题，却不想再问下去了。

　　江七夕这一次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她很确定他就是江七夕。但有时候她依旧会觉得看不清，不管是穆小侯爷还是金陵门右燕杀手的事情都让她觉得，他不只是江七夕。不过心里的宽慰还是多于疑虑，程宝枝明白，以前是她见识的太少，京城远不止她所看到的那样繁华和平，这一次回去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

　　“宝枝？”

　　“嗯？”程宝枝仰起脸看向他，他的面容在视线里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程宝枝晃了晃身子她揉揉眼睛想要看清楚，看到的江七夕却越来越模糊，“你……你别晃啊，你晃得我看不清了……”

　　“……”江七夕扶住她站不稳的身姿，皱眉道：“我没晃。”

　　“嗯？”所有的一切在眼前化为了一团灰色，程宝枝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任凭江七夕怎么呼唤她都没有再醒过来。这里方圆数十里杳无人烟，离下一个镇子还有些距离，若是往回走也要一个时辰。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的症状，无奈之下他只能抱起她往回走，打算回淮阳县去找大夫。

　　“齐公子。”

　　江七夕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他转身，神情微微带着一丝慌乱。

　　是公孙寅。

　　公孙寅从马车上跳下来，见到程宝枝躺在江七夕的怀里，而江七夕则是一脸紧张担忧，他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家就在前方不远的镇子里，齐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带着程小哥与在下一同前去，到那里自然会有大夫替他医治。”

　　江七夕一心念着程宝枝的异样，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有劳公孙公子了。”

　　很多天后，当江七夕回想起来这一天，有许多的疑问和漏洞当时他都没有去细想，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宁愿从一开始就拒绝公孙寅的套近乎，一定把他当做瘟疫一般离他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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