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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慧静一夜没睡,待到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房子的缝隙照进来时,黑白无常拿着食物进来给慧静松了绳子。
“想的怎么样”白无常问。
“没想好。”
“不急,吃饭吧。”这兄弟还是你一句我一句。
慧静昨晚没吃东西肚子早饿了,喝了口水问:“我伯母也有吃的吧”
“过了午时她就可以回家。”
“一条命至少一千两金子,没人为她付钱。”
先吃点东西再说,饿的人都没力气。慧静拿起馒头啃了半个,没味口了。
白无常把烧鸡往慧静身前推了推,慧静不理会,努力把手上的半个咽了下去,说:“心情不好,不吃了。”
“再饿饿你自然想吃。”
“想吃的时候说一声,我们在外面。”
慧静又被他们绑了起来。她说:“以你们的武功为什么不走正道成立一个正派,广收弟子开创一门武学,弄这害人害己的阎罗帮有意思”她见他们不答话,又说:“你们杀一个人得千两金子,不划算而且危险,今天你们弄不好就要死在孔神捕手上。一条命何值千两金子,你们杀一个人亏一次,积恶太多,佛祖有眼,早晚报应。你们实在不想走正道,我告诉你们一个弄钱的办法,偷。梅花神偷你们听说过吧人家一次就偷几千两金子,不用杀人,自身也没多少危险。”
黑白无常对看着。白无常对兄弟说:“好主意,风险小,赚钱多。”
黑无常说:“今天这买卖完成后我们考虑考虑。”
“此时立刻改行不好”慧静见自己的话有点用,趁热打铁说:“你们就是今天运气好杀了孔神捕,从此也要倒霉了。人家皇上亲封的,杀了他皇上还能放过你们京城里高手可多了。”
“阎罗帮讲的是信用。”
“你有没有想杀的人我们免费。”
你两个人恶到骨子里去了,跟你们多说无用。慧静懒的再开口。
黑白无常走后不知过了多久,慧静看见一只老鼠在房梁上探头探脑地盯着烧鸡。她吱吱地学着老鼠的语言,让它放心下来吃。老鼠谨慎地装着胆子跑下来咬着一条鸡腿要拖走。她转身让它看身后绑手上的绳子吱吱叫着让它咬。笨老鼠嗅了嗅绳子,不啃动嘴。慧静把绳子挨着烧鸡蹭了蹭,再吱吱叫着让老鼠咬。这回老鼠决定帮忙,用锋利的牙齿几口就咬断了绳子。
慧静正欣喜着活动手腕时,听见了脚步声,忙把手藏身后。白无常走了进来,看见老鼠从慧静身后跑外面去。他走到慧静身边准备看她身后,慧静突然立起拔他的刀。白无常速度更快,抓住慧静手腕往向前一拉,慧静本能向后想要挣脱,白无常顺势把慧静向后一送,慧静就摔出了茅草房。
黑白无常拿起地上的绳子,细看那断口,惊讶地看着神情有些沮丧的慧静。
孔康在高处藏到近午时,知道他不出现在明镜亭黑白无常就不会出现,只得无奈地走出来立在明镜亭里等候。
微风佛过,芦苇轻摇。孔康紧锁眉头四处巡视,已有赴死准备。
他见黑白无常押着母亲和慧静出现在视野里,跑着迎上去,不安地喊着:“娘,慧静。”
白无常见孔康渐近,说:“站在那里不要靠近。”
黑无常说:“再向前一步,她们身首异处。”
孔康娘喊着:“康啊!千万不要管我。我活够了,你一心对付他们就好。”
慧静说:“小心,他们联手武功高我十倍。”她心里默念着,你那隐藏的潜能可要暴发出来呀,不然大家死定了。
小胖和捕快们藏在远处听见孔康喊慧静,纳闷,慧静怎么被抓来了,那清风呢他顾不得多想,向孔康跑来。
隐藏在芦苇中的孔康师娘身子一震,对丈夫说:“那是我们女儿。”
孔康师父按住想现身的妻子,盯着慧静细看,问:“我们女儿”
“是啊!”她挣扎着,急不可待地说:“还不快去救她。”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黑白无常不是要伤害她,是拿她们要挟我那笨徒儿,且看他如何应对。”
“你可真沉的住气。”孔康师娘埋怨着,手上紧握着剑柄。她见丈夫手上抓起一个小石头,知道他有防备心里才稍稍安定,自问:“这丫头怎么穿这么好看,还跟你徒弟处一块了。”
“长的是象我。”
“我不是说过,你们性子都一模一样,她在庵里片刻都待不住。”
十八年前。
虚空的师父早年因与同门师姐不合,带着徒弟远道来苏城砚石山自立门户。这一年虚空的师祖百岁寿辰,她师父想去祝寿,但因年高身体不佳,就安排虚空去给师祖祝寿,因为虚无内向,虚空外向。
虚空因路远途险,一个女人极不安全,用草汁涂在脸上,装扮成丑陋样出发。
她行了数日来到长江边,上了一艘渡船。船到江心,突然天色大变,起狂风巨浪把船打翻。正是冬季最冷时分,虚空又不会游泳,本能地挣扎了几下,感觉被人扯住衣服就被冻昏了过去。她醒来时,发现身处一个小芦苇棚里,想抬头细看四周,头重的不能动弹。她虚弱地轻轻嗯了一声。
“嗨,你终于醒了。”
虚空把头缓缓地向声音处扭,见边上一个男人正在烧火煮东西。她依稀记得此人是与她同船渡江的人。她说不出话来,闭上了眼睛。她再次醒来时,感觉好虚弱,肚子好饿,还是动弹不得。
男人从外面提着一条鱼进来,见她在看他,柔和地说:“拜托可别再昏过去,已经两天了呢。”他把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上,说:“快退烧了。饿了吧喝点鱼汤。”他把她稍稍扶起,在枕头位置放了一床被子让她靠着,把她身上的被子拉上去盖住她裸露的肩膀。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身体。她羞的面色通红,无地自容。
“ 我衣裳。”
男人的脸也红了,说:“在边上,烤干了。”男人不看她,说:“我把你抱进棚里时,你衣服都结成冰块,为救你我也是没办法。我当时是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见。”
男人盛了一碗鱼汤走近。虚空想伸手,光着身子呢,身上也没力气。男人拿勺汤递她嘴边。虚空见是鱼汤没张嘴。
男人说:“我本想去讨点米给你熬粥,这里就几户人家,都穷,没米也没什么别的有营养的东西吃。锅碗被子都是借来的,钓鱼的杆子也是借的。我们现在就靠那根钓鱼杆生活,行李全沉江里了。你现在不吃鱼就活不了,不吃鱼就是杀生,杀你自己,你们不杀生的对不对,那就喝吧。”
“没别的”
“没有。”
这鱼是他杀的,不是我,我不吃他也要吃,这么香!吃吧。
虚空不是喝鱼汤就是睡觉,这样又过了两天,被尿胀的努力起床去拿衣服穿。外面有脚步声。说好去钓鱼的男人怎么回来了,虚空对着外面喊:“别进来。”男人已经打开门,提着条特别大的鱼。他见虚空拿衣服挡在胸前,慌忙退了出去。虚空穿好衣服出来,男人红着脸说:“不钓了,这条够吃两天。外面冷,今天有风,你出来干什么”
虚空红着脸,说:“你进去,别出来。”
男人不明白话里意思,还是顺从地进了棚子。
又过了一天,虚空在男人出去的时候把脸洗干净了,男人回来看着她笑。
她已经在交谈中了解这个男人----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决心前半生云游天下,后半生隐居山野。世俗的诱惑真难以抗拒,人的本能一旦激活,思想变的太脆弱。她好想跟着他,永远跟着他,就象现在这样生活,一个草棚,两个人。
他的佩剑还在,成了他唯一的财产。剑柄的末端有颗宝石,剑身削铁如泥。
温暖的阳光散在江面上,如鱼鳞闪亮,鸥鸟在上方翱翔,野鸭在下面嘻戏。
虚空和男人坐在草地上晒太阳。虚空说:“我想看你舞剑。”
男人说:“让你失望了。”
“不愿意”
“我已经不用招式。”
虚空不明白。男人解释说:“在无招的境界里,只有见招拆招。”
虚空还是不怎么明白,问:“见招拆招不用招”
“随机自创。”男人说:“武学到了某种境界,招式和兵刃已是无用之物。那剑我多年未拔,祖传的不舍丢弃,所以带在身上。”
半个多月后,虚空的身体已经复原,但她伪装了几天。
那天夜里风雨交加,苇棚漏雨,炉火熄灭,两人坐在一张床上。虚空说:“冷。”男人把她搂在怀里。那一夜虚空又破了戒,从此成了一个伪尼姑。
男人卖了宝剑做盘缠,送虚空去向她师祖贺寿。虚空办完事要他跟她回苏城跟师父告别,从此天涯相伴相随。
男人说:“我不能带上你。我要从突厥过吐番去天竺到波斯,一路艰辛不是你能承受。”
“我不怕。”
“你回苏城,我回来时找你,从此一起过日子。”
“得多久”
“十年,也许更久。”
“我等你一辈子。”
“只要我活着,一定回来找你。”
虚空回到砚石庵没有跟人讲起路上故事。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是无法启齿的事,只得跟师父说要去云游,征得师父同意离开苏城租下房子生下了慧静。她带着小慧静回庵里说是路上捡到的,在她回到砚石庵不久师父就去世了。
虚空看着慧静一天天长大,对那男人的思念与日俱增。他回来了吗她不怀疑他的诺言----他一定会来找她。她知道他的性格,怀疑他不在外面云游够可能不会来找她。你知道吗,你有一个跟你长的很象,性格相同的女儿。这几年,她每年都去吐蕃边境打探,想知道他有没有回来。她清楚自己的行为是徒劳,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对他的强烈思念。
这一年,她又来到边境,正遇到吐蕃入侵边境,传说有一汉人单马徒手从吐蕃军营中抓来蕃王,正在城里签休战协议。天下有这高深武功的能有几人,虚空感觉这一定是她要等的男人回来了。她扮成士兵在军中打探那英雄相貌,果然跟她要找的人相貌相同。
石湖边。
黑白无常把孔康母亲和慧静绑在一棵树上。
孔康急的拔出锏来,想向前又担心娘和慧静的安危,他哪管这黑白无常功夫有多高,说:“你们两人是懦夫,有种放了她们一起过来和我打。”
兄弟俩向孔康走近几步。白无常说:“你自断右臂,我就放了你母亲。”
黑无常说:“绝不食言。”
孔康母亲叫着:“康,你别听他的,你要是缺胳膊少腿我还不如死。”
孔康把锏换到左手,伸出右手,说:“我断右臂,你们放两人。”
小胖跑到孔康身边连声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是他们的诡计,你断了右臂就残废了。断了右臂他们不放人,还要你断左手怎么办。”
孔康不理会小胖,重申:“你们放了两人,我断右臂。”
黑白无常相看一眼,白无常说:“可以。”
“你断臂我们马上放人。”
孔康问:“如若食言”
黑白无常同时说:“天诛地灭。”他们想小孩都不信这誓言呢,不知你信不信。
慧静见黑白无常如此歹毒,忙喊:“孔康,他们的话你也相信骗你的。让他们先放了我们。”
孔康母亲说:“你要断臂,我就一头磕死。”她把后脑勺往树上磕了两下。
孔康见了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哪里知道他母亲被紧绑着贴在树上,磕那两下也不痛。他说:“你们先放了她们,我说话算话。”
“别废话,再不断臂我杀了你母亲。”
“还有那个女人。”
孔康举起锏,要挥向右手。死都准备好了,何况手臂。
虚空急看丈夫。他手臂弯曲,准备掷石。她放心了。
小胖一把抱住孔康的右手,说:“断不得,那两人可是无常鬼,你手臂一断,大家全得死,后面所有的兄弟都在,跟他们拼了。”
白无常脚尖微抬,地上一棵石子射向小胖。孔康觉的今天眼力特别的好,那石子飞行旋转的模样他看的清清楚楚,就好象那石子是在慢慢移动。他用锏一挡,石子碎成粉末。
黑白无常大惊,这人果然内功了得。
孔康师父对虚空说:“这小子快暴发的样子。”
小胖才想起孔康师父师娘一定就在附近藏着,忙轻声告诉孔康。孔康一下子泄了潜能,想师父来了今天必能化险为夷,四处看着。
黑白无常也听到了小胖的话,警惕地四处看。慧静离的稍远,内功有限,没有听见。
孔康师父听见小胖的话,暗骂:“这胖子真是多嘴。”
白无常说:“我数十声,不断右臂,两人同杀。”
黑无常开始数数:“一......”
慧静想到了孔康的潜能,在情绪异常波动的情况下他能否暴发出来呢她急中生智,对孔康母亲说:”快装死。“
黑白无常并不想失去手上筹码,因此数的慢。
孔康母亲问:“怎么装”
孔康师父赞叹说:“女儿聪明。”话落时微小的石子已出手射向孔康母亲。
孔康母亲突然失去知觉,头向下一垂。慧静还以为她开始装了,心想伯母真是反应敏捷。她对孔康悲伤地喊着:“孔康,你母亲死了,咬舌自尽。你要为她报仇啊。伯母,你怎么自杀了呀!”如果不能激起孔康潜能暴发,大家都完了,慧静让声音里带着哭腔。
孔康见母亲头垂了下来,悲愤地大叫了一声娘,仰天啊啊长喊着,他身旁芦苇纷纷向外折断,远处鸥鸟掉落,石方山中鸟兽惊起四散。小胖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觉的耳膜阵阵发疼。
孔康握紧锏要向黑白无常扑去,那锏的铁柄被他握成了细针,折断在地。他顾不得兵器了,纵身腾空而起。
白无常跃到黑无常肩上,准备用天地重合接招,却见孔康纵身直上云梢,远远不是他能达到的高度。孔康落下时双掌击下。白无常不敢接招,忙从兄弟肩膀上跳下,两人准备闪避。一股无形的强大无比的气压住了他们,使他们移动艰难,两人干脆不动,举起四把刀迎着孔康的双掌。那四把刀瞬间象纸剪的一样弯了下去。
小胖站起来抬头想看孔康,只见泥土石块飞扬着向他砸来,眼前模糊不清,一股气流冲击着他。小胖想转身跑开,被气流带起摔向远处,他还没落地已经昏迷了过去。
慧静忙拼命转动身体护着孔康母亲,闭着眼睛任飞石打在自己身上,隐约中听见师父在喊她。她想,我晕了
“奇观,奇观。”孔康师父望着孔康如殒石砸下的景观欣喜不已,说:“开眼了,开眼了。”
虚空拉着的他的衣袖不安地说:“快去看看慧静。”
夫妻俩跑向孔康的方向。虚空去看女儿,她丈夫去尘土飞扬的大坑前往下面张望。
这坑有好几米宽两、三米深,孔康惘然地站在坑里。咦!黑白无常呢逃了不可能啊!孔康师父看坑旁边,见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截正在滴血的肠子。好厉害,把这对双胞胎打碎了。
“你小子让师父开眼了,快上来,你娘没死。”
孔康见师父站在坑上面,惊叫:“啊!师父。”
“你娘好好的,快上来。”孔康师父伸出手。
孔康被师父拉上坑,见娘和慧静及一个没见过的中年尼姑跑了过来。“娘,你没事”孔康见娘好好的,就转头看慧静。
慧静见孔康平安完整,放了心。她往坑里看,问:“黑白无常呢”
孔康师父一直看着女儿,指着树上的肠子说:“在树上呢。”
“啊!”慧静感到好恶心。她搂着师父脖子问:“你怎么恰好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虚空笑而不语。
慧静想边上这人是跟师父一块来的吧,是谁呢她问师父。孔康回答说:“我师父。”
慧静四下望了眼,问孔康:“小胖呢”她见孔康也四处看,心里一紧。可别出事啊!小胖。
大家找到小胖的时候,小胖头上淌血倒在地上。慧静哭了,叭叭地拍着小胖的脸,喊着:“小胖,小胖,你醒醒。”
虚空搭着小胖的脉安慰女儿说:“没大事。”她心想,我才出去大半年,你这生活怎么乱七八糟的。
小胖睁开眼看着慧静,问:“我没死吧。”
慧静笑了。
小胖摸了摸头上伤处,见手上有血,惊恐地说:“我可不能死,我爸就我一个儿子呢。”
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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