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作者:绿茶低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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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鬓如霜


      白发鬓边生,年华似水流。
      人生往往就像一条大路那般,原本笔直的一条路,却总是走的那么坎坷,凭白多出了那么多的路口,让你选择。选的好,或许就是一条捷径;选的不好,或许布满荆棘,走的不是那么的容易。
      原本的杜悯情本就叉开了人生的道路,走向了布满荆棘。现在不是她的迷途知返,而是薛离的奋不顾身,所以现在的她,是幸福的,是美满的。
      只是她的美满却是苏不求渴望不到的东西,或许,从此远离薛离的苏不求,会在内心的世界为薛离,为那个素未谋面的杜悯情祝福,只是从此她的世界,充满着淡淡的哀伤,充满着些许的不幸,可她还是无怨无悔。
      薛离抱着杜悯情下了车,推着杜悯情走在曾经那么熟悉的家里,这里的点点滴滴都透露着一个人的影子。她的笑,她的哭,她的伤心而泣时的歌声还在耳旁,仿若她还没离去,仿若薛离又在刹那间回到了当初。
      薛离依稀之间仿若看到了苏不求的背影,微微轻咳,似乎有点伤心又有点孤寂的背影。刹那间,薛离似乎有点迷离了,他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去看那个背影。他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念。可还是有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他的耳旁用那近乎哀伤的语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还是带着她回来了,祝福你们。”声音似陌生又似熟悉,透露着些许的萧瑟跟无奈。
      薛离嘴角上扬,他的笑是那么苦涩。睁开眼,以为只是幻觉,可幻觉中他还是看到了苏不求转身时的一抹微笑,那是一种仿若解脱般的微笑,又似乎只是一个自嘲般的微笑,自嘲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自嘲自己的爱不值一提,自嘲自己的心疼……
      薛离的心有些痛了,他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想而已,是自己给自己的幻觉而已。可这些幻觉,薛离又觉得好真实,真实的仿若只要喊一声苏不求,苏不求就会答应他一般。
      不知从何时起,薛离似乎懂得了以苏不求的眼光来看待自己。是爱所致,还是愧疚所致,薛离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一时的无可奈何而已。
      就在薛离愣神之际,杜悯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聪明如她选择了什么也不说,只是轻咬着嘴唇。
      她知道,敏感的杜悯情怎么会不知道。就算她瞎了,可她的心还未瞎。如果连自己最爱的男子,在想着别的女孩时身为身边人的她如果不曾知道,那么她又有何资格留在薛离的身边呢?只是聪明如她,选择了守口如瓶,选择了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当初,杜悯情的离开,陪在薛离身边的那个人是苏不求;在薛离失忆时,陪在身边的依然是苏不求。对于一个真的用心爱你的人,嘴上说不爱,可心里呢?
      薛离的不爱是有原因的,他有杜悯情的存在,对于苏不求,就算爱亦只能深藏心底,有时候不是不爱,而是真的没办法去爱,去接受。
      如今,算是一次故地重游,身边人的杜悯情只是一个外人而已。这里毕竟有着太多太多他们两个人的回忆,这里不曾属于过杜悯情和薛离。所以面对着薛离的恍惚,杜悯情明白薛离的内心,就如薛离也是那么了解杜悯情那般。
      心中的所想所感所念,都不能表达而出。因为杜悯情好怕,她怕一旦自己有所表露,那么渴望之中的幸福,会在刹那之间支离破碎,变的遥不可及。就算明知道,此时的身边人,在怀念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孩时,杜悯情只是紧紧咬住了嘴唇,什么都没有说而已。
      不是她大度到了什么都可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她的自卑,不容许她做出过激的事情。一切只能默默承受而已,委屈的眼泪,还是在这一刻汹涌而袭。
      没有任何的征兆,杜悯情的眼角泛出了丝丝泪痕,可她还是故作坚强,她没有哭出声,没有任何表达,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当作什么也未发生。
      刹那之间,杜悯情似乎有点后悔了,薛离的爱就算只在自己身上,可他的心中却从此多了一种愧疚,或许这份愧疚会让两个人都苦苦纠缠,会让两个人都郁郁不言。也许在这一刻,杜悯情的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知道,薛离的内心对她终究还是愧疚多一点吧!
      身后而来的蓝小萍看着强忍着眼泪的杜悯情,她的心好疼,好疼。可又没有任何的立场替杜悯情鸣不平,她能做的只有给予杜悯情无尽的关怀吧!
      蓝小萍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上前不着痕迹的从薛离手中接过杜悯情轮椅的推把缓缓而走,而薛离也清醒了过来,他上前本想从蓝小萍的手中接过推把,却看到了杜悯情的泪痕,曾经发誓不会让这个女孩再哭泣,曾经无数次的在内心说过要让这个女孩幸福,无数次的无数次终究敌不过这一次的情不自禁,薛离的脚步淡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解释,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履行自己对自己的承诺。他的心,真的只有杜悯情一个人吗?他无数次的问自己,在自己的内心中究竟在意的那个人是谁,而无数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同一个人,那个人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曾经的薛离以为,心中的那个人就是杜悯情,此生只是独爱她一人而已,对于苏不求那个如梦似幻的女子,他只是亏欠而已,只是愧疚而已。可现在,每一次的百转千回,每一次的情不自禁,每一次的无可奈何,那个人,那个如梦似幻的女子,总是会从自己的内心深处飘然而出。
      她的出现,是那么的毫无征兆;她的每一次出现,薛离都会深深的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
      爱就爱了,爱情的世界,又怎么容许他的来来往往,又怎么可以容忍他的情不自禁,无可奈何。
      每一次深究自己当初的决定时,薛离总是深究到一半就放弃了。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自己深究而出的答案,如果答案不是当初的决定,薛离怎么去面对杜悯情,又怎么去面对苏不求呢!
      所以聪明如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打消了自己继续深究的念头,他真的不敢去面对那个答案,怕那个答案会是一份剥夺他一切的东西。
      其实有时候,就算明知道自己或许是错了,但我们却不能回头,只能一路走到底。因为,我们真的没有了回头的勇气,也许回头过后的柳暗花明,也许回头之后的就是万丈深渊,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有回头的理由。不只为自己,还为了许许多多的身边人,有时,我们真的别无选择。
      薛离打消了心中的烦闷,既然已经选择,那就再也别无选择了。此生只爱她一人,注定就是她了,所谓愧疚,所谓亏欠,既然无法避免,那么也不要在她的面前表露而出。
      薛离走上前,接过蓝小萍手中的推把,缓缓的推着杜悯情往大厅而走。他知道唯一能打消杜悯情心中的不安,心中的焦虑的办法,只有一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
      薛离推着杜悯情往前而走,半开玩笑的说道:“悯情,要不你干脆嫁给我算了,这样,你就不会有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而是独自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杜悯情被薛离的突如其来打乱了分寸,喃喃的说道:“我哪有事情不跟你说啊!”薛离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而一直站在身边的蓝小萍却是开心的说道:“对啊!就像阿离说的,要不你们就结婚算了。蓝姨给你们证婚,悯情,你说好不好。”
      杜悯情的头有点发晕了,似乎自己想象之中的幸福,突然来的好近好近,她好想就这么答应他,然后过上自己所喜欢的,所想的生活。
      只是一切的一切能如她所愿?
      杜悯情只要一想到自己是个孤儿,还是一个瞎子,更是一个断了腿的瞎子。她有什么谈幸福的资格,她什么都没有,薛离的家人又怎么会容许薛离接受她。
      杜悯情已经有点天旋地转了,她的幸福感也瞬间消失了。残酷的现实,正在一点点的蚕食着她仅有的安全感、幸福感。杜悯情的心好冷好冷,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给杜悯情一种阴冷的感觉。
      残酷的现实也让她明白,不顾一切的离开那个原本安详的小山村,来到如今这个似是而非的地方去接受那忐忑不安的折磨。她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权利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呢?就算她奋不顾身,可薛离呢?难道她的爱,是薛离跟家里闹翻吗?
      曾经的难题又再一次的横隔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同样的难题,第一次的杜悯情选择了后退,现在的她甚至已经不如第一次时的她,她已经残缺不全,她能怎么办呢?
      杜悯情的眼泪,终究流淌而出,再多的掩饰,也掩盖不了现实的残酷。眼泪的夺眶而出,似乎在对无情的现实而哭泣,眼泪在诉讼着命运的不平,生活的苦楚。
      可是,眼泪流尽,也不能改变这残酷的一切。此时的杜悯情,已经萌生了退意。
      同样的伤,她又怎么能承受住第二次。
      心酸的一切,眼泪知道。
      杜悯情摇着头,流着泪,如果她能看的见,她的眼神想必是空洞的,是失去光彩的那种。她苦笑着说道:“我们能做朋友就好,我会让自谦过来接我回去的。阿离,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了。”
      不是不适合了,而是少了一份去勇敢追求爱的勇气。当年完整的杜悯情她缺少,如今已经残缺不全的她,又怎么会有当年所没有的勇气呢!
      孤独如她,只能选择后退,只能笑着说放弃。
      其实,如果能够走进杜悯情的内心,就会知道。她的心从来都是完整的,完整的心中所包含的都是关于薛离的点点滴滴,只是心中的悲伤,足已让任何人黯然落泪。
      “其实,你的伤,我真的会心疼;其实,你的泪,我真的会明白;其实,你的无奈,我真的会懂得;其实,你的内心,我真的知晓;其实,你的一切一切,我比你还了解。所以,今生,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薛离停了下来,霸道般的将杜悯情搂入了怀里。
      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既然此生已经选择了你,哪怕前路荆棘满布,哪怕前路坎坷不平,哪怕前路会有意想不到的折磨与灾难,但只要有你在,牵着你的手,就是天堂,无惧风霜,无惧雨雪,更是无惧前路的坎坷与荆棘。
      因为,只要有你,前路的一切,真的什么都不算。怕的不是遍布荆棘的前路,怕的不是风霜雨雪般的折磨,怕的不是前途坎坷草色凄迷,怕的也不是无尽的灾难与疼痛,怕只怕在遇到一切困难时你不在身边的那种孤独无助感,怕的只是此生再也看不到你时的落寞,怕的只是在生命结束时看不到你的那种揪心,怕的只是没有你,仅此而已。
      所以,不管如何,此生注定了是你。就算错,也要两个人一起笑着错下去。不能最终的结局,是一个人黯然神伤的结局,而你却是躲在某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哭着说后悔。
      这样的结局,绝不容许发生。
      既然爱了,就不要轻言放弃。因为,两个人的幸福,两个人的坚持,你一个人的突然放弃,受伤的另外一个,不为别的而伤,为的只是你的突然放弃,这种伤,无药可医,无人可治。
      薛离只是抓紧了杜悯情的手,用自己的温暖想要止住杜悯情发自内心的寒冷,他想让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她身边的一刻,那么他们就都是对方的依靠,就是替对方阻挡风霜雨雪的存在。
      杜悯情的身子渐渐不在发抖,她的内心中渐渐有了一点温暖的感觉。她能感受到薛离的浓情蜜意,只是她真的可以如他所言,如他所想,如他所愿吗?
      两个人真的能找到那份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吗?
      命运的一切,真的可以改变?现实又是否真的可以打破?
      杜悯情不知道,她知道的是,既然第一次自己放弃了,那么现在,就算不放弃,她也没什么好输的了。就让自己勇敢一次,就让自己无惧一次。
      最差的结局,不过一死了之而已。现在的她,还恐惧风霜雨雪,还恐惧死亡?
      可以说,如果没有张自谦的照顾与陪伴,她,恐怕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此时如她,已经没什么可输的了,何不如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去勇敢一次,去赌一次呢?
      仅此一次,如果可以,她得到的是一份想象之中的幸福。如果不可以,也只是一次的黯然神伤,就算心疼,会有人陪。就算真的走到了那最后一步,她也真的了无牵挂了。
      若爱,请深爱。
      无惧风霜雨雪,无惧残酷现实,只求心中的那份爱能够得到自己所想的结局,只求能够跟相爱的人首不相离。
      其实,爱真的很简单。
      不简单的,只是我们没有爱下去的勇气,我们没有面对困难时必胜的信心。
      所以,命运总是蹉跎了我们如玉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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