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爱来袭

　　上官都跟在乔香姑母子的身后走出屋子，大步赶到前面，张开双手，拦住乔香姑。乔香姑不看他，弯腰抱起儿子，从袖子里抽出匕首，抵在自己脖子处。乔肚子一下就哭起来，伸手就想去抓匕首的刀刃。

　　乔香姑避开乔肚子的手，笑着说道：“乖儿子，爹爹不是想自杀，爹爹是跟叔叔们玩游戏呢。你乖乖地不要闹，知道吗？”

　　乔肚子哭得声音小了点，紧紧抱住乔香姑的脖子，不让匕首靠近。

　　“如果你要留下乔肚子，我就把自己的命一起留下。”乔香姑仍然紧握匕首，只是握匕首的手垂到了腰部。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应该给我说肚子的事。”上官都的鼻子堵塞，说话瓮声瓮气地。

　　“应该？！抱歉，读书少，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不是，我——”上官都用嘴巴微微喘口气，心里又难受又欣喜，千言万语不知该怎样表达出来。

　　上官都悄悄擦掉眼泪，小声说了一句：“我没有出计毒杀许中睿。”

　　上官都的话还没有说完，乔香姑就气愤地冲出官衙，抱着儿子快速跑远了。上官都追出官衙，抬手阻止了想追上去的侍卫。自己怔怔地看着母子俩和几个隐形山庄的护卫远去，半天不愿意回屋。

　　上官都在第二天，筹齐了求亲和定亲等所有的物品，派人去襄州求亲。此时皇上终于明白，昨天的乔庄主是个女儿家。皇上大为高兴，积极赞成上官都求亲。栗原一直恹恹的，泡在酒缸里不出来。皇上亲自劝了几次，见没什么效果，也就随他去了。

　　乔立业接到上官言辞恳切地求亲亲笔信后，没有当场答应，而是着人骑快马到沐山问乔香姑的意思。乔香姑只有两个字：不允。

　　乔立业于是将乔香姑的意思没加任何润饰，原样转达了。

　　上官都无辙了。他不敢用什么计策，怕再次惹怒乔香姑。

　　但乔肚子的身份还是一夕之间传扬了出去。大家也都清楚了乔庄主是女子的消息。

　　隐形山庄的人知道自己的庄主是个女子后，一阵沸腾，从此看乔香姑时不再直视了，变得更加恭敬。他们认为一个女子做成这样，肯定比男人更聪明。大家也不再偷偷地说乔肚子是捡来的了，再明显不过，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少庄主。

　　上官都不断地派人来求亲，不停地送信送物。乔香姑一概不理，每次都让袁云峰去打发。

　　“许将军毕竟死了。乔肚子的日子还长着呢。要不，你为了肚子就应了吧？”袁云峰劝乔香姑。

　　乔香姑抬眼看看袁云峰，说道：“你到底是哪边的？他看到肚子了，才来求亲的！他是想要肚子！不是要我！你搞清楚人家的意思没有啊？”

　　袁云峰叹口气，只好闭嘴。

　　乔香姑有点吹毛求疵。彼时，战况正烈，上官都没有时间和人手去襄州求亲。总不能随便派个小兵小将去吧？那连乔立业的那一关都过不了。而且，上官都那时候与乔香姑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上官都知道，就算求亲也是白求。现在儿子都生出来了，上官都不可能不给乔香姑一个名份，再左等右等，等着乔香姑同意才求亲，那上官都就有点不是男人了。

　　当然现在求亲也是白求。上官都明白这一点，但自己的态度得做够，否则天下人会看不起乔香姑的。

　　安王失去京城这个大后方的粮草支援后，渐渐有点坐吃山空的意思了。他呆在官衙的大院里，一整天一整天地发愣，对报上来的攻城结果，总是‘嗯’一声了事。

　　王猛子看着安王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安王对待部下，一直是宽厚的，偶尔显现一下骄纵子弟的样子，只要有人批评，他都会马上改正。只可惜，谋略不如人。

　　“王将军，我们还能坚持多久？”安王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王猛子一激灵，小心翼翼地说道：“粮草还可以坚持一个月。不过，现在是夏天，粮食马上就能从地里收上来。”

　　“敌人会让我们到田地里收粮食？”田地一般在城外，要收粮食就得出城。出城势必就是一场死战。

　　王猛子叹口气，想了想，又说道：“要不，我们突围到豫州去吧？那里的城池不容易被攻破。”

　　安王转过身，看看王猛子，苦笑着摇摇头，“不要说我们根本没法突破重围到达豫州，就算是到达了豫州，我当时是怎么打败樊城的？我知道的方法，上官都也知道。这还是乔香姑乔庄主献的计策呢！而且，他们有一队人，专门爱好爬城墙。”

　　王猛子不说话了，献计不是他的长项。

　　“乔香姑竟然给上官都生了孩子！乔立业为什么没有帮助皇上呢？嗯？王将军？”

　　“啊？哦，乔立业应该还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肯定早就答应上官都的求亲了。”

　　“嗬！胆大包天的乔香姑。这个城里有隐形山庄的人吧？”

　　“没有了。哪里在打仗，哪里就没有隐形山庄的人。”

　　安王无声地叹口气，疲惫地回到屋子里坐下，眼睛里的血丝提示他该好好休息了。

　　王猛子也清减不少，满脸的胡子支棱着，快把脸的下半部遮没了。

　　安王敲着桌面，思索半晌，把王猛子唤进屋内，说道：“我安排几个人跟着你，去一趟沐山，见见乔香姑。看能不能借点粮食回来。”

　　王猛子微微吃了一惊，说：“如何突破城外的包围圈呢？借粮食倒是简单，我相信香姑会借的。”

　　“半夜，扮成普通百姓出城，不会有大的问题。”

　　“我是说回来。回来带着大量的粮食，恐怕进不来啊。”

　　安王眯着眼笑了，看王猛子半晌，胸有成竹地说道：“你的任务就是借粮食，其他的事不用管。我有办法运粮食进来。”

　　王猛子不再多问，告退后就去准备了。

　　半夜，城门打开，放下吊桥，出来了很多人。携儿带女的都是一些百姓。大家静悄悄地过了护城河，不约而同地往西去。西边是沐山方向，那里有隐形山庄。

　　栗原被守卫唤醒，说城中有异动，急忙穿上铠甲，骑马赶到营门口，往城门方向望，影影绰绰下，有人不断走出城门。“去叫上官军师。”栗原吩咐一声。

　　不一会上官都走到栗原身后，望了一会城门方向，说道：“城中的百姓逃出来罢了。”

　　栗原看看上官都的冷淡样子，对一个守卫说道：“你到前边去看看，看百姓中夹杂了可疑人士没有。”

　　上官都暗自冷笑一声，转身就想回去。栗原喊住了他：“上官，从廉州出发前，皇上嘱咐我们精诚合作。我自认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希望你不要再摆脸色给我看。”

　　上官都站住，回过头望着马上的栗原，歪歪嘴角，算是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代皇上出征，我岂能再像以前一样，和你兄弟相称？我尊你若圣上，不对么？”

　　栗原气愤地一甩马鞭，战马惊得嘶吼一声，就要往前冲，被栗原死死拉住。“我命令你留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离开我半步！”

　　上官都爽快地回到栗原身边，站在战马旁边，身板挺得笔直。

　　栗原心情好了点，放缓声音说道：“我怕安王会混在百姓中逃走。”

　　上官都呵呵一笑：“他若离开这座城池，就再无安身之所。和丧家之犬没有两样了。进入豫州的各个关隘均有人把守，他还能到哪里去？再说，他的骄傲不准许他这么做。安王一定不会这么狼狈地逃走。”

　　“骄傲？当骄傲成为逃命的绊脚石，谁还会认识‘骄傲’？”栗原想都没想就接了一句。上官都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生生忍下暴走的冲动。

　　“上官，我们需不需要拦住那些人，审查一番？”

　　上官都冷淡地说道：“混几个求救兵的人是可能的。但进出豫州的各个关隘都有重兵把守，安王若能找来救兵早就找来了。没必要花费精力查几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还是怕安王逃了。”

　　“他能逃哪去？啸聚山林成为盗寇不成？”

　　“上官，千万不要小瞧‘啸聚山林’。如果他也建立一个隐形山庄，那一定会成为朝廷的大麻烦。你也去过隐形山庄，你去的那只是一处，另外还有好几处呢。机关陷阱的，还有山庄的精壮护卫，根本不容人小觑。我当时好奇地问他们如何防火攻。他们的袁大管事得意得哈哈大笑，领着我看防火工事。蓄水池、土堰、地窖、山洞……简直超出人的想象，他们还注意山洞地窖的通风问题呢。隐形山庄比城池还固若金汤。乔香姑真的是个奇人，可惜脾气太怪。”

　　“我不觉得怪。”上官都咕哝一声。不过，足够栗原听清楚了。

　　栗原只要提到乔香姑，心里就痛；看到上官都，就浑身别扭。显然上官都看栗原也不顺眼。为了大业，栗原只好主动示好。

　　最终，栗原听从了上官都的意见，没有审查那些百姓。安王不可能让很多人混出城去，因为守城的人每天都在减少，守城更需要人。

　　豫州易守难攻，适合双方的人。山口的关隘守住后，里边的人同样不容易出来。安王很难突破栗原的包围圈，去豫州固守。他只有等待援军，或者等待栗原自己退兵。安王手里已经没有得力的将军了。他将来的命运，好像已经定了。

　　不过，人生处处有转机，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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