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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心壮志
谢若猛地睁眼,从床上弹坐起来,头一扭,瞟见熟悉的身影坐在案前歇息,舒了口气。他穿起鞋子,走到绝默身前,往前封尘的记忆如泉水般涌现。那场“事故”后,他被父亲禁足,舅舅则被吊打。谢若已想不起为何自己会忘记这段往事,或许是那一幕对十岁的他而言冲击太大,又或许是自己连累舅舅被打到一个月下不了床,过于愧疚所以直接把人和事都忘了。
现在回忆起来,舅舅临走前,谢若都没喊他一声,而是躲在母亲身后。他分明瞧出舅舅眼中的不舍和失落,而他却连一声再见也没说。
“情势所迫”四字在谢若脑中响起,想起重逢时自己曾问他离开的理由,尽管他仅仅轻描淡写地带过,仔细回味,那四字才真真道中他心中的无奈和不舍。原来,说到底舅舅是因为自己才被迫离开谢府,离开镇江!
弯下腰,谢若抱住绝默,心头有述说不尽的愧疚。
绝默一个激灵醒来,瞪大眼,搞不懂谢若行径的动机。他手钳住谢若的双臂,要把他的手扒下来,可谢若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绝默没敢用猛力怕弄伤他便由住他。
良久,谢若才松了手,道: “我......看你冷,所以帮你暖暖身。”
“......”绝默看他,无语。谢若嬉笑说: “墨大哥,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
绝默一把拉住他,凝望神色怪异的他良久,站起身道: “我来。 ”谢若抬头一看才知道现在三更半夜,自己把人折腾起来做饭,说: “不用,我不饿。”可不争气的肚子偏巧叽咕地叫起来,谢若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未开口,绝默少有地抢话: “我饿。 ”于是往厨房走去。
谢若不自觉地跟上,绝默在厨房内置上椅子,让他坐着等,撩起长袖,便动刀下勺,片刻煮好一碗香喷喷的面。
“墨大哥,有没有人夸过你厨艺好?”谢若问。
“你。 ”
“我?”谢若讶异。
其实他的厨艺都是谢清诺训练出来,也只替他做过饭。
“现在我的胃完全被墨大哥征服,都吃不习惯他人做的饭菜。 ”谢若感叹。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煮给你吃。 ”绝默认真地应道。
谢若差点含在嘴里的面噎到,他好不容易咽下,虽然心里欢喜却不禁开导: “墨大哥,这种许诺可不能轻易说出口。换作女子,还以为你要许配终身。 ”然而绝默却目光坚决地凝望谢若,全然不觉此话有问题。谢若明白他是作为舅舅在说此番话,完全出于对姪子的关爱,一如儿时。谢若也希望能与舅舅相伴,可是,人总要长大。忆起孩童时的点点滴滴,自己曾活在舅舅和母亲的庇护下,母亲走后,他不停找寻另一个避风港,却从未想过自立自强。
此时此刻,谢若愿为眼前人努力争取。谢家欠他的,欠母亲的,欠舅舅的,他全部要回来。
翌日,谢若回家,一进门,他便往父亲书房去。
谢云诧异地看谢若,谢若从不主动找自己,只有自己 “心血来潮”找他,今日怕是太阳要从西边升起。
谢若瞥见谢云挂在墙上的皮鞭,不敢靠近,远远地唤了声 “父亲”。谢云盯住谢若的容颜,目光越发地冷峻,不语,低头提笔又要开始计帐。谢若见状,立刻开门见山: “父亲,孩儿......孩儿想在纸坊谋一职。 ”
笔峰顿了顿,谢云抬眸看垂头的儿子,劈头便问: “怎么,想要争家主的位为父以为你不感兴趣。 ”
心思一下被看破,谢若心底刹那凉了。他吞了舌口水滋润干涩的喉咙,道: “孩儿觉得自己身为谢家的人,总不能一直白白吃家里的,所以想出分力。 ”
谢云冷冷地哼了声: “那你以为自己能有何作为算帐制纸还是卖买你的弟弟在染房学习,在铺里走动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游手好闲,整天只会跟女子鬼混。 ”
还有被人打到下不了床。谢若心里补充。
“从前是孩儿不懂事,孩儿今后一定尽心尽力为谢家卖力。 ”谢若鞠躬恭敬地说道。
谢云眯眼盯他,良久,问: “你可知谢家的纸原料为何?”
谢若即刻答道: “楮树树皮。”
谢云又问: “此树从何而来?”
谢若回道: “城北谢家百里林园。 ”
谢云再问: “一个月前的山火,烧了多久棵树?”
谢若诧异,他并不知林园走水之事,三百棵楮树可是谢家的命根,造纸工序虽繁多,可种树花的是时间,而时间是用人力财力都换不来。
谢云摇头, “下月京官下巡,我们要上供楮纸三十万张,一张都不能少,否则谢家将保不住皇家御赐之名。你的弟弟已经暗中到各处寻购,若你能采购比他们多的楮树,为父便考虑考虑在染房给你一职。”
谢若喜出望外的抬头,谢过父亲后就离开。谢若遥望他离去的身影,又摇了摇头。楮树乃各家造纸的命脉,外面的竞敌巴不得谢家交不上,好换上自家的名号作皇家御纸,要找到卖家,难。便是找到,必少不了处处为难,提高价格好敲诈谢家一番。再说,谢若不如弟弟们有娘家人相助,怕是连本钱都没有,如何成事。
说到底,谢云有意难为他,昔日谢云不愿多看他一眼,现在看了又舍不得多看他一眼,感慨他长得越来越他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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