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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横祸
这个点,路上的车辆相对白天已经少了很多。
朱韬不想女儿继续伤感,于是有意逗她开心,问她:“今晚上你那个平时关系很好的段同学没有一起过来唱歌吗?”
“你怎么知道的?”朱颜原本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听到爸爸这样说有点意外地转过脸看了他一眼。
朱韬笑起来:“因为他如果在的话,刚刚陪着你的就不会是那个小何同学啊。”
朱颜皱起眉头:“他自然有他的好朋友,他都转学了,当然和现在的同学一起玩了,哪里还在意我们这些人。”
朱韬即便再迟钝,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怎么了这是,和段同学闹矛盾了?”
“哪有?”朱颜嘴硬不肯承认,“咱们快点回家吧,我妈该等得着急了。”
朱韬看这样子,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车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段靖然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便实在坐不住了,他借口说自己家里有事要先回去。
鹿小森忐忑地追出来:“发生什么事了?要不我送送你?”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回去吧。”段靖然走得头也不回。
他打车去了赵绯所在的医院。
赵绯说自己今天有一台非常重要的手术,不能去陪考。她是心内科医生,这个月轮到急诊科去坐班,会参与一些胸痛急救之类的手术。
段靖然本来也没想让她陪考,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天气又这么热,自己当然也不会让他俩陪考,所以今天从进考场到去KTV他都没有家长同行。
没那么重要,也没那个必要,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等到走出考场那一刻,看到别的同学的爸妈早就捧着鲜花翘首以盼,以及后面的激动相拥,他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一点失落的。
医院距离KTV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一路上段靖然想了很多,若那男的说的都是真的,自己该怎么办?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让司机师傅中途停车。
但是,这句话在舌头上滚了两遍,终究没有出口。
医院的急诊楼在夜里亮着鲜红的“急诊”两个大字,下车的时候段靖然一眼便看到了。
他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大步走了进去。
导医台的工作人员很快便明确告诉他,到目前为止,急诊科并没有收治心内科相关的危重病人。
所以,赵绯对自己说了谎……
也是了,通常急诊科收治的病人都是当天送过来抢救的,赵绯怎么能提前预判自己今天有一台重要手术?
这一刻,段靖然真想冷笑。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有点事找我妈,请问她的值班室怎么走?”段靖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
“在五楼503。”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回答说。
“谢谢。”段靖然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你说赵医生到底怎么想的,”导医台的人看他走远了,忍不住开始嘀咕起来,“是不是因为她前夫的事情受了刺-激,才变成现在这样儿的?”
“兴许吧。”另一个将面前的单据和宣传资料简单整理了一番,“也可能当医生的见多了生老病死,很多事情都比其他人看得开。”
前者说:“我要是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才不要去找那些臭男人呢,安安心心把孩子养大就行了。听说她孩子是上清北的料子!”
“这么棒啊?”另一个赶紧探出脑袋想再看看段靖然,可惜他已经上楼去了,她有点遗憾地重新坐了回去,“长得也是盘靓条顺的,赵医生还是有福气的。哎哟,今天不是高考最后一天吗,她怎么没去陪考啊?”
段靖然一路上了五楼,楼道里光线有些昏暗,也很安静。
出于一种让他自己难受又憋屈的心理,他刻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向503的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
段靖然走到了门边。
“你都不关心一下你儿子啊,姐姐?他今天可是高考诶。”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段靖然侧了侧头,看到了里边一个瘦高的身影,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大致看出那人是一副浓眉大眼的相貌。
“我儿子特别优秀,自制力和自理能力都很强,用不着我-操那些心。”是赵绯的声音,她走到了男子面前,也进入了段靖然的视线范围之内。
明明是夸奖自己的话,可听在段靖然耳朵里却那么的刺耳。
“你今天明明不值班,是放心不下我,所以特地来看着我的吗?”那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笑。
赵绯也跟着笑起来:“是啊,你到医院才多久啊,缺少经验,领导也让我多照顾你。”随后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对我也太好了吧,想我怎么报答你呢?”那男子又凑近了一些。
随后,段靖然亲眼看到他弯下腰,和自己妈妈吻在了一起。
段靖然的怒火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他很想很想推门而入,当面戳穿他们的丑事!可是,他的手却在离门板只有一寸距离时紧握成拳收了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又是怎么离开的医院。
夜晚,霓虹灯将城市妆扮得分外美丽,只是美丽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段靖然浑浑噩噩走在路上。
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已经逐渐决定不再理会赵绯之前的所作所为,甚至都准备忽视她肚子里的那个新生命了,是她自己突然放弃了,也没有给出一个理由。
他本想着,或许她是后悔了吧,终于看清了那个健身房认识的年轻男人的真面目,想要回归正常生活。
这不是挺好的吗?
所以他和外公外婆都默契地选择了不过问。
可现在发生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他的母亲,一位高知女性,拥有外人眼里光鲜亮丽的职业,可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浓重的恨意袭上心头,段靖然紧紧握住了拳头,可还不等他再继续想下去,一股失重感突然席卷而来!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入目都是白色,白的床单白的被套白的墙壁。
“啊?啊!”一旁传来了外婆的两声惊呼,“靖然醒了!靖然醒了!医生!老头子快去叫医生啊!”
紧接着她自己也跑了出去。
段靖然搞不清楚状况,他想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可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上都被打了石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公外婆跟在医生后面很快赶了回来。
那医生居然是一个外国男人!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番段靖然的情况,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他说的是英文,段靖然能够听懂。
他表达的是:“看来之前的治疗起到了作用,他能醒过来就是好事啊!”
“好好。”外公退休之前本来就是大学里的英语老师,他当然也听懂了。哽咽着说:“我现在就去给他妈妈还有叔叔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只有段靖然摸不着头脑,他哑着嗓子问:“外公外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医院里,还是这副模样?”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苦命的孩子,你都昏迷两个多月了。”外婆抹着眼泪,“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你在路上走着走着遇到了路面塌方。等人家把你救出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啊!头也破了,腿也断了……”
外婆越说越伤心,开始呜呜哭起来。
“您别伤心,”医生宽慰她说,“孩子能够醒过来就是好事。他现在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强,腿伤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您别担心啊!”
外公给外婆做了简要的翻译,外婆不住点头,又向医生道谢。
医生笑着摆了摆手,说这些都是自己分内之事,又称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先行离开了病房。
段靖然一下明白了,那天夜里他去医院找赵绯,想要将事情问个清楚,结果自己离开的路上出了意外。
还真是,讽刺!
“我们这是在哪家医院?怎么是外国医生在给我治疗?”他问。
外公坐在床边握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你当时状况不大好,医生说你伤了脑袋,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你叔叔都快急疯了,想尽了一切办法,给你弄到了国外治疗。这家医院的技术很先进,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挺过来了!”
叔叔,段靖然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涩然,他从来就没有抛弃过自己,不管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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