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逼他殉道，我反了

　　“邪祟另有其人，是李溏背后之人？”于堇禾问完，春杏却摇了摇头。

　　“不确定。”

　　春杏的话让于堇禾陷入沉思，他并没有将她说的全然当真，杏花村确实透露出蹊跷诡异，但是他和澹观漪早就探查过，李溏死后，杏花村内再无邪祟气息。

　　而春杏本人……也疑点颇多。

　　“这一切都是你脑海中那声音让你做的？”于堇禾又问。

　　“嗯。”春杏点头。

　　“你似乎对这声音并不陌生。”于堇禾察觉她接受得太快，“常人若听见脑中异响，定会寻医问药。你倒像是……”他斟酌用词，“习以为常？”

　　春杏暗叹他敏锐，叹了口气：“在我家乡那边，这类事……许多话本里都有写，称之为‘系统’。你说我习以为常，倒也没错。”

　　“系统？”澹观漪与于堇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茫然。春杏见状，继续解释：“用你们的话说，或许更近似一种‘神识’？但也不完全像。总之，这东西能掌我生死，也决定我能否回家。”

　　“春杏姑娘，可是那‘系统’又对你下了什么命令？”澹观漪沉思片刻，理清其中关节——定是那声音又说了什么，否则春杏不会将其与李溏背后之人相联系。

　　春杏点头：“它让我……和于堇禾成亲。”

　　澹观漪与于堇禾皆是一震。

　　“你莫不是得了癔症，疯了不成？”于堇禾回过神来，语带讥讽。春杏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我所言皆真。况且这也不单为我自己。”

　　“哦？那你说说，还为谁？难不成是为了我好？”于堇禾双臂环抱，蛇尾盘蜷，幸灾乐祸地瞧着她。

　　“你说对了，还真是为了你。”春杏斩钉截铁，“系统告诉我——你会屠尽整个杏花村。”

　　于堇禾挑眉，显然不信这番鬼话：“我看你是真疯了，什么胡话都编得出。”说罢便要赶人，却被澹观漪按住手腕。

　　“与你成亲……便不会？”澹观漪问。

　　“系统是这样说的。”春杏并无十足把握。

　　于堇禾感觉到澹观漪握着自己腕间的手指在微颤。

　　“系统可说了何时？”澹观漪声音平静。

　　“下月初三。”春杏哑然，这是要同意的意思？她忙补道：“成完亲我便回家了，此事可不作数的。”

　　“好。”澹观漪应下。

　　春杏只觉脚步发飘，幸福来得太突然，反叫人觉得不真切。

　　“虽唤你一声师兄，你也不能替我应下婚事吧？”于堇禾语气松散，“这事得听我的。”

　　澹观漪未置可否，这难得一见的强势姿态令于堇禾讶然。他拾起澹观漪一缕青丝，轻嗅：“可是又梦见什么了？”

　　“没。”澹观漪矢口否认。

　　于堇禾眸色微沉：“师兄，你可知……你不擅撒谎。”

　　澹观漪沉默不语。

　　“就非管不可？”于堇禾问的是帮春杏回家之事。

　　“嗯。”

　　虽早知澹观漪会插手，于堇禾心头却第一次生出些虚浮的不安：“你的梦虽有预知之力，但惹不起……总躲得起。”

　　“我已给师尊留信。”澹观漪轻声安抚。

　　于堇禾觉得好笑——明明这人比自己更怕，却偏要反过来安慰他。“嗯，若没留信，你便不管了？”

　　答案自然是：会管。

　　于堇禾了解澹观漪。若为自保而对他人生死置之不理，那便不是澹观漪了。

　　“这澹观漪……倒真是个蠢人。”姬如是难掩不赞同。或者说，四姓之人皆难理解此种做法。赢相宜虽未言语，神色间却也是认同的。

　　沈觉浅看了姬如是一眼：“是吗？”

　　姬如是摸不清他喜怒，只问：“小沈有何高见？”

　　“没有。只是觉得姬仙师说得有理。”沈觉浅摇头。

　　可不是蠢么？若不蠢，怎会容那些蟲豸活到今日。

　　姬如是手中折扇轻晃，直觉沈觉浅方才另有他想，但见他无心多言，便也不自讨没趣。

　　“所以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白鹿歆察觉常观玉气息有异，握紧稚心，暗生警惕。

　　常观玉泛白的瞳孔缓缓扫过众人：“诸位，我常家除归灵之术外，另有一秘法，名为‘共感’。”

　　“共感？”沈觉浅看向他，隐约觉出不对，“这是何意？”

　　此时提起另一秘术，显然蹊跷。众人皆露防备之态。

　　常观玉似未察觉气氛紧绷，兀自阐述：“共感之术，可依托归灵器物，令活人与器物相关的特定之人融为一体，同知共感。”

　　“是要我们入当年的喜宴，以身扮演？”沈觉浅立刻领会，“只不过，戏台已备，角色……又由何而定？”

　　常观玉抬起僵硬的手臂，指向沈觉浅右手。

　　沈觉浅展开掌心，其上空空如也。

　　“这‘春’字怎么又跑我手上来了？！”林无寂放声大叫，只觉天塌了一遍又一遍。

　　众人闻言，忙察己掌。

　　赢相宜：“我的是‘于’。”
　　姬如是：“我的是‘澹’。”
　　白鹿歆：“我未变，仍是‘闲’。”

　　三人目光转向被缚的伏隽。伏隽尴尬一笑：“动不了。”

　　白鹿歆上前将他双手翻转，果见两掌各有一字：左“闲”，右“李”。

　　“这‘李’字是何意？”白鹿歆问。伏隽摇头示意不知。

　　沈觉浅查验叶照眠掌心无字后，才看向常观玉：“这是你与她的交易？”

　　“她”不言而喻，指的是春杏。常观玉不语，算是默认。

　　“什么交易？”林无寂耳尖听见，跳出来指着常观玉，“好小子！你这是把我们都卖了啊！”

　　常观玉点了点头。

　　林无寂：“？”

　　“你就这般干脆认了？”话音刚落，林无寂忽觉额头发晕，“我怎么……有点晕……”

　　语未尽，人已倒地。接着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闷响。

　　沈觉浅扫过横倒的众人，最后看向常观玉：“你不一起？”

　　常观玉摇头：“当年在场之人，无法使用共感。”

　　“哦，原是如此。”沈觉浅一脸恍然，垂眸看向怀中安睡的叶照眠。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了一颗红枣，泛着朦胧红光——那是牵丝枣。

　　饱满果肉顷刻化作万千红丝，朝姬如是探去，似在寻觅什么。最终停在他指间储物戒上，欲钻入却被表面屏障所阻。红丝顶端撞得晕头转向，晃了晃，融合周遭丝线拧成一股红绳，方一头扎进戒中。于众多宝物丹药间寻得两颗莹莹泛绿的碧枣，丝线瞬间缠绕而上。

　　常观玉见状，僵硬的脸上也浮现惊色：“你……”

　　“嘘。”红丝拂过他唇，止住未尽之语。沈觉浅眼含笑意，“不可说。”

　　见常观玉领会，他才令牵丝枣收回红丝。

　　“我留在此处守卫。”闭眼前，沈觉浅听见常观玉低语。

　　他眨了下眼，未再言语。
　　一阵沉重的黑暗过后，刺目红意直闯眼帘。

　　沈觉浅定神，先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是原本的身体。又触了触身旁木柱，传来冰凉实感，非是虚影。他是实体。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觉浅闪身藏入檐角暗处。

　　“于仙师，这是假成亲，你莫当真，也莫挂心。我回家后绝不会乱说。您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回去定筹钱为您和澹仙师铸金身，让你们日日受供奉，享人间香火。”身着嫁衣的林无寂双手合十，对着同样吉服加身的赢相宜连声道谢。

　　赢相宜垂眸瞥她一眼，语带嘲意：“你先活着回去再说。”

　　“那是自然，我自会按计划行事。”林无寂点头。身后忽传来急促脚步声，转头便见白鹿歆匆匆赶来。

　　“小春杏，礼成前新人不可相见。”白鹿歆说着，又瞪向赢相宜，“于仙师，不是我说你，我妹子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也由着她胡来？若坏了姻缘吉兆，该算谁的？”

　　赢相宜眉峰下沉。林无寂见他要发作，忙拽住白鹿歆袖口往旁一拉，软声唤道：“阿兄，你快别说了。”

　　这一声“阿兄”叫得白鹿歆晕头转向，未辨东西便被林无寂糊弄着带走，临走时仍不忘大舅哥本色，对着赢相宜放了几句狠话。

　　待二人远去，沈觉浅方从暗处走出。他看向赢相宜身上那明显不合身的吉服——下摆过于宽大，似在遮掩什么。灵光乍现，他霎时明了：是蛇尾。

　　于堇禾被九幽离火所伤，虽有澹观漪心头血救治，伤势稍愈，仍无法维持完整人形。

　　沈觉浅轻车熟路行至左边第一间房，正是林无寂所在。门前立着两个扎朝天髻的孩童，样貌与先前所遇福娃相似，不同的是，此刻他们是活人。

　　这两个福娃此刻正眉眼含笑，与过往宾客一般完全沉浸在喜宴的氛围当中。

　　——俨然是一副充满祝福，再平常不过的民间婚宴罢了。

　　沈觉浅未推门入内，探查四周无异后，便往前厅去。将喜宴往来之人看尽，仍未察觉问题所在。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于堇禾身上。

　　究竟是何缘由……会令于堇禾屠村？
　　可又为何他在回春枣中看见的却是叶照眠屠戮了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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