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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
这日风和日丽。
岭南辽阔天地之间,一只巨鸟直飞而下。
发出尖锐叫鸣。
“看!那只鸟好大。”
田间劳作的百姓认得这种鸟,他们与邻国明淮接壤,时常有类似的鸟越过邻国在这片天空恣意飞翔。
“海东青。”
青年挽着裤脚,在农田里忙活着,被头顶的巨鸟吸引,驻足凝神,轻声呢喃。
他放下手中的锄头,朝着鸟儿飞的方向走去。田间地头的农家人不知状况,好容易来这帮忙的年轻主力要走,纷纷阻拦,“哎,我说小鱼,你去哪呀?”
“别走嘛,你走了我们这群老家伙可怎么办呦。”小鱼干活麻利,一个顶他们十个,每日轮换着帮忙,今日好不容易轮到他们这块地,没干一上午这就要离开,老汉心中不太满意。
被叫做小鱼的青年好似没听到身后的说话声,头也不回,视线完全被海东青吸引,脚步逐渐加快,最后朝着海东青的方向狂奔。
海东青飞往岭南的路上,带着任务为防被人发现了,一路上夹着翅膀鸟悄地飞。到了岭南地界,终于放开了嗓子,高调到每隔上一里地,便要叫一声,引得地面上众人齐齐闻声抬头。
四散在各处的百姓,不约而同放下手中事,如同蚂蚁归巢一般,向曾经的绥宁王府聚集。
这只名叫云霄的海东青,已经时隔五年未曾带回来消息了。
每次众人满怀欣喜,期待世子传来消息。最后不出意料次次落空。
世子远在长安,一应事宜不喜旁人过问,也没人敢贸然离开岭南。
不知这一次会不会有新消息,青年想。
众人早已在海东青的一声声叫鸣中察觉它的兴奋,似有所感,不约而同被这份激动感染,心中升起期待。
青年赶到时,旧绥宁王府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放下卷起的裤腿子上前,几步越过众人,海东青落在屋檐上俯视众人,仿佛在审视这些人是否可靠。
青年心中激动与焦急交织。
岭南是朝廷嫌弃的流放之地,穷乡僻壤,对于这普通百姓来说极难生存,动辄遭遇风暴、水患,自然灾害频发。
可自从遂宁王驻地岭南,带头让军士们帮助当地百姓种蔬菜瓜果、养鸡鸭鱼鹅,甚至开桥辟路,岭南得以有喘息之机。
十五年前,绥宁王一家被诬陷通敌。一夜之间,满门尽灭。
岭南因此瞬间成为一片散沙。
如果不是小世子还活着,他们还有希望。
恐怕岭南将沦为乱葬岗。
如今岭南早已不似从前,遍地翠绿,粮食富足,百姓不再挨饿。
这些年他们的世子暗中布局,才有今日的安生,可是世子还在皇城周旋,只为还遂宁王府一个清白。
青年是绥宁王府管家纪叔的后代,世代追随遂宁王府。
他名纪鱼,世子沈墨卿离开时他还小,几年后沈墨卿传信让他带领曾经跟着绥宁王征战的老兵重建岭南。
纪鱼曾多次询问沈墨卿何时自立为王,岭南今时不同往日,完全可以自行自足,就算是反了又能如何?
但对于这个问题,沈墨卿从不回应。偏偏选择了最危险的一条路,在皇帝身边隐忍蛰伏,若稍有差池,身份暴露,便是性命难保。
他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力稳住岭南局势,确保世子没有后顾之忧。
鲫鱼上前伸出手臂,海东青认得他,扑棱着翅膀,两只爪落在他手臂上。
纪鱼眼睛一扫,见到了海东青腿边的小竹筒。
他眼睛一亮,
周围人想是也见到了。
纷纷催促:“鱼哥,你看那个东西。”
“是啊小鱼快快快,拿下来让我们看看是不是世子传信了?”
纪鱼比他们还着急,手上动作慌乱,竹筒拿不稳险些掉在地上,盖子扣了三四次才打开。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张纸条。
他近乎颤抖将纸条打开,
——静待时机,不日返还。
纪鱼手指哆嗦着,世子,世子这是要回来了?
“小鱼,上面写的什么?你倒是让我们看看呢。”一老汉着急地擦这额头的汗。
一青年跟着附和道:“小鱼哥,到底是什么啊?”
“是不是世子,世子说了什么?”
“是世子,不久后会回来,让我们做好准备。”纪鱼努力控制着因激动而带着哽咽的声音。
话音一落,现场乱哄哄闹成一团。
“哇,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从未见过世子。”青年道。
“真、真的?世子……终于要回家了。”
哭声、笑声、讨论声不绝于耳。
“世子怎么突然想要回来,不知是不是在长安受了委屈。”一中年男子道:“若是世子受了委屈,我们这群老家伙非要攻到长安,拼了命也要将那狗皇帝从皇位上拽下来。”
“别吹牛皮了,如果你真有这本事,还用世子去长安城委曲求全。”先前的老汉啐了一口。
“呸,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顾凌云那个老狗贼。”
“各位稍安勿躁,先去忙,各自的任务,具体事宜我会再安排。”纪鱼一锤定音。
在场多多少少都是跟着绥宁王爷征战沙场下来的,如今世子的话,就是王爷的话,世子让他们听纪鱼的,他们就听纪鱼的。
讨论声停止,众人默默转身回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纪鱼知道他们心中的那团火又燃了起来。
因为此时他也是,心中的火已经燎原。
*
“我衣服呢!”喊声穿过屋子落入院内,正在晾衣服的沈墨卿动作顿住。
立刻放下手中的衣物,赶到屋内。
“我衣服哪去了???”姜知闲没好气的又问了一遍。
沈墨卿今日晨起心中始终飘着,未落到实处,面对质问才终于等来了凌迟处刑一样,淡淡开口,“洗了。”
他的淡定在姜知闲看来就是挑衅,“谁,谁让你洗我衣服的?”姜知闲低头,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里衣,一眼便知道是沈墨卿的。只觉得他太过分了,起身作势要走。
嘶啊——
腰像要折了一般,姜知闲五官皱成一团,一只从旁手伸过来,放在她腰上,欲扶她起来。
姜知闲一巴掌将那只手扇到一边去,敛眉怒目而视,“我允许你碰我了吗?”
沈墨卿手上被拍一道红色印子,渐渐扩大,他僵硬着手,默默退到一边问:“你要去哪儿?我去给你买一套衣裳?”
问问问,若是真考虑了还问什么问!
姜知闲气不打一处来,“你府中没有别的衣服吗?侍女的也行。”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没有,只有我和阿轩的衣服。”
“我的衣服太长了,你穿不了。”
姜知闲皱眉,难掩眼中嫌弃,鼻息都透露着不满,“那就把阿轩的拿来。”
“不可!”
未料沈墨卿竟然还敢拒绝,姜知闲定定地看着他,似是等他给一个理由。
“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让你穿旁人的衣服?”沈墨卿避开她的视线,薄唇轻启。
姜知闲的火蹭蹭往上冒,“男女授受不亲?你也好意思说!”
已经亲完了,系统还没有任何反应。
死系统,等她回去一定要把这不靠谱的系统拽出来好好问问。
姜知闲此时浑身酸痛,恨意难消,对沈墨卿的厌恶达到了极点。
她怀疑昨夜沈墨卿一定是故意的,将她折磨至此,明明她说停下,他偏偏不停下,她说不要,他还偏偏要。
她现在看着沈墨卿处处不顺眼,只觉此人就是小肚鸡肠的伪君子,竟然利用这种事情跟她作对。
而此时浑然不知自己错在哪儿的沈墨卿一脸无辜,怎么也想到,他已经在姜知闲心中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只是不明白,昨夜还一直缠着他的人,为何今日冷眼相待?
是……他没让她满意吗?
姜知闲扶着腰在沈墨卿的注视下一瘸一拐离开时,沈墨卿多次想要伸手去扶,又在姜知闲眼神攻击下收了回去。
他给姜知闲雇了辆马车,再三确认不需要他陪同,便交代车夫定要将人送到尚书府。
直到目送姜知闲离开,沈墨卿迅速进屋换了身衣裳,戴上面具,沿途跟着马车踪迹。
“老伯,调头,去黑市。”姜知闲清泠的声音透过车门传至车夫耳中。
“可,那位郎君说……”车夫犹豫。
“不用听他的,价钱翻一倍。”
“好好,小娘子抓稳了。”
希律律——
车夫勒紧缰绳,马儿及时刹住脚步。
转而朝着黑市方向驶去。
沈墨卿不远不近缀在车后,面具下眉心皱起。
姜知闲果然不可能听他的话。
他早该知道。
不过片刻,马车停在登云楼门外。
姜知闲下车时特意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能认出她的身份才下了马车。
她活动着手腕,脸上挂起冷笑,昨日的账可不光要找沈墨卿一人算,那几个小倌一个也逃不了。
她中药的事,必须查清!
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地盘上动手脚,
真是不想活了。
马车停下,少女回头张望,沈墨卿呼吸一紧迅速找了个摊位当做掩体。
又是登云楼!
她来这儿做什么?
难道还是要找小倌?
沈墨卿本就凌乱的呼吸更加急促。
直到摊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摊贩眼中是黑金相间的倒影,沈墨卿才恍惚自己戴了面具。
这一身行头可没少在登云楼闹事,今日倒是可以会一会登云楼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若是姜知闲再去找小倌,他应该想想是否将这登云楼给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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