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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谋
京城郊外——
曾戚低声呜咽，身上的血迹已经干透，沾上不少地上的干稻草，裹了他一身。
“醒了？”秦青将咬了一般的馒头丢到他嘴边的地上，那架势，宛如在大发一条狗一般。
曾戚的手被绑在身前，他稍微挪动身子，拿到馒头，一口就塞进嘴里。
秦青瞧着他这副好似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模样嗤笑一声，转过头去。
“两位好汉，你们到底是为了......”曾戚欲哭无泪，只得想着法子商量。
“曾大人，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宋愉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许是看着宋愉安面善些，曾戚立马笑得谄媚，“公子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认识苏文滨吗？”
曾戚脸瞬间垮下去，刚刚还堆起的笑一扫而空。
见他无言，宋愉安倒也是不急，蹲下身，手心搭在曾戚胳膊的伤口处。
“无妨，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想起来他。”
说着，他抽出腰间匕首，对准伤口，狠狠刺下。
旧伤新伤交叠，疼得曾戚大叫出声，一阵哭爹喊娘。
“吼吧。这个破庙，看样子都是荒了好几十年了。这方圆十里内，一个鬼都不会有。”
曾戚老泪纵横，“不是我......”
他颤抖着声音，不住道，“当年的事情不是我干的......”
“什么？”宋愉安皱着眉，故作没听清，手上力道加重一分，“曾大人方才说什么来着？”
“不是我.......不是我！”曾戚连连求饶。“公子公子！我当年也事被逼无奈......我......”
宋愉安听他承认，这才用力拔出匕首。滚烫的血一股脑涌出，彻底染红曾戚的一只袖子。
曾戚大叫一声，止不住大口喘气，以此来缓解疼痛。
明明是冬月，可他额头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全身的力气似乎都伴随着匕首的抽出而被抽走。
曾戚长呼一口气，整个人倒在地上，眼皮眨眨，随时都有晕厥的迹象。
“给他伤口扎好，免得失血过多晕过去。”
秦青从曾戚衣裳上随意扯下块布，给他包扎好。
“公子......”曾戚咳嗽几声，很是虚弱，“你们究竟是奉谁的命令？谁要......”
宋愉安抬眸与秦青对视一眼，冷笑一声，“能告诉你？”
“那......为何要抓我？”曾戚小心翼翼打量着两人的脸色，“死，也总得让我死得明白吧......”
“自然是......”宋愉安用手帕轻轻擦去匕首上的血，“有人希望你死。”
“有人希望......”曾戚垂下眼，有些费力地喘了好几口气，嘴里不断嘀咕着，“有人希望......”
“反正你也活不长了，不妨告诉你。”
曾戚眼眸亮了一瞬，看向宋愉安。
“曾大人，你知道得太多了。自然，活不了了。”冰冷的匕首贴着他的脸，拍了两下。
宋愉安噙着笑意站起身，不愿再说什么，自顾地走到一边的石阶坐下。
“知道得太多......”曾戚不断呢喃，眼底的光愈发得暗下去。
秦青看了眼庙外的天空，“主子，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宋愉安余光瞥了眼曾戚，稍稍压低些声音，道，“等到王爷把一切都解决好时。”
“王爷？！”
两人纷纷回头看向曾戚。
“你们刚刚说，王爷？！”曾戚瞪大眼睛，愣了好一阵，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心如死灰地闭上眼。“是啊......王爷......我怎么会想不到呢。如果是他的话，太正常了......”
宋愉安与秦青对视一眼，看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的进行。
“既然你听到了，也该心思了吧。”宋愉安睨了他一眼，“王爷不会来救你。不对，不如说，想你死的，就是他。”
曾戚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神情麻木，看不出情绪。
“王爷......”
“嗤......”
宋愉安刚准备继续补充，刺激他。却没想到，他突然一下嗤笑出声。
渐渐地，嗤笑变成大笑。
曾戚如同疯了一般，笑得眼泪都不断地掉。
好一阵，才缓缓平息。
“我为他干了那么多事......”他有些怅然，看向宋愉安，“我为了他干了那么多事......”
曾戚目光流转，不断在两人身上徘徊。“你们不怕么？他可以过河拆桥杀了我，你们替他做事，也活不了的。”
“我只认钱。”
曾戚方才还一片死寂的眼神瞬间被点亮。
“我有钱！我给你们钱！你们放了我！”他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宋愉安站起身，倚着墙面环胸，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曾大人，我们可不是傻子。你怎可能比荣亲王还有钱。”
“真的！”曾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停地说着，“我有钱，他给的多少？我给十倍！放了我......”
秦青不愿再听他废话，随手抓起一把稻草，塞进他嘴里。“吵死了。”
曾戚惊恐地看着宋愉安，眼神写满了求救。
“你觉得，你会比一个王爷还富有？”宋愉安蹲下身，伸手拂去他额边散乱的碎发。
明明是笑着的，却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曾戚眼眸微颤，嘴哆哆嗦嗦好半晌。“我......我非死不可吗......”
宋愉安挑挑眉，不置可否。
“他就这么忌惮我......”不知是不是急火攻心，曾戚猛地咳嗽两声，怄出口血来。“杀我的妻儿，也是他的意思吧......”
等不及宋愉安回答，他便自顾自道，“是啊，是啊......顾城是多心狠手辣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呢......”
宋愉安倒是没想到，都不用他说些什么，曾戚便自己把所有的错一股脑推到顾城身上。
“主子......”秦青欲言又止。
宋愉安站起身，将刚刚擦拭匕首的手帕随意丢在曾戚身上，拉着秦青走到一旁。
“万一他猜到是顾渊......”
“他不会猜到的。”宋愉安笃定道，回头看看已经神情恍惚的曾戚。“且不说，苏家的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如果顾渊要查，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查清楚这件事，对顾渊没好处。”
“怎么会？”秦青皱眉，“不是可以一举将顾城拉下马？”
“谁质疑，谁举证。这一点，顾城清楚，曾戚也清楚。十年了，当年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算得是证据的，只有曾戚一人。”
只要曾戚要咬死不认，那他们也没办法。
眼下，便是如何撬开曾戚的嘴，让他在皇帝面前承认一切都是受茹贵妃指使了。
宋愉安垂下眼眸，“等吧，要等到他自己开口才行。”
——
苏清晓看着冲进屋内的侍卫，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慌乱。
“胡叔叔这是何意？”她强撑淡定问到。
胡威走下主人位，将那信件随意丢进炭火盆中。信纸瞬间被点燃，烧成灰烬。
“娘娘的意思，老夫也不过是照办。”他挥挥手，侍卫围拢，将苏清晓和小春困在中间。
“胡大人还真是会变脸。方才还家长里短地与我们家小姐套近乎，说着多感人似的！竟不想，仅凭一封信，便要扣押我们家小姐！”小春一顿指责，将苏清晓护在怀中。
“谁敢靠近，我就和谁拼命！”
五六个高大的侍卫将两人困在其中，小春心底也是发怵。
狠话倒是说得出口，可她一个小小女子，如何能保护得好小姐。
苏清晓按着她的肩头，带着些安抚的意味。转头平静地看着胡威。
“不知信中是何事，以至要胡叔叔与小女兵戈相见的程度？”
胡威有些迟疑，盯着她看了好一阵。“这是娘娘的意思，你也别乱猜了。”
苏清晓心底是更疑惑了。
她可从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得罪云嫔的事啊！
“把苏小姐带下去，屋门前重兵把守。不许她和任何人说话，更不许出来。”胡威目光沉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小姐？”小春担忧地看着苏清晓，“我们该怎么办？”
没一会儿，一个小丫鬟从屋外走进来。“苏小姐请跟我来。”
侍卫这才让出一条只容许两人过的道来。
小春面露愁容，“小姐......”
苏清晓抿抿唇，掩去脸上的惊慌，笑着道，“既来之则安之吧，走吧。”
丫鬟将两人带进一件客屋。
二人前脚走进屋内，身后的屋门便被人关上，落下锁。
“诶......”小春刚准备理论，苏清晓便拉住她。
“算了。”说着，她环顾起四周的环境来。
屋子干净敞亮，她走到床榻边，就连被褥都是上等的绸缎。桌上的瓷器也都是最上乘的佳品。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囚禁。
若非是不能出这个门，这间屋子，更像是给贵客准备的。
苏清晓心底疑虑更甚。
这到底是出于何意？还是说，有什么事在瞒着她么？
但眼下来看，是无法从胡威那里套出什么话来。且他也并没有要置她于死地的意味。
也罢，暂且先住下，再想想法子吧。
皇宫，天勤殿，寝殿内——
云嫔将最后一口药喂进皇上嘴里，又用手帕贴心地替他擦去嘴角的药渍。
“娘娘，您先下去休息吧。这里奴婢来照顾就好了。”月容扶起云嫔，轻声道。
云嫔看着皇上憔悴的面容，长长叹了口气，“皇上若是醒了，第一时间派人来告知本宫。”
“是。”
顾渊坐在寝殿外的椅子上，看到云嫔出来，立马站起身。
“娘娘。”
云嫔慌忙看了眼身后，太监动作迅速地将寝殿门合上。她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昏睡一天了，也不知何时才能醒。”云嫔走到他身侧的椅子坐下。
“娘娘，晓晓她......已经走了，对么？”
云嫔点点头，“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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