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红与黑

　　九条智也，男，26岁，无业，因尸体腐烂发出恶臭，经邻居报警后被发现死在家中。
　　警方拉了封锁线，封锁线外不时有人驻足探着脑袋往里看。

　　诸伏和神无在斜对的十字路口的咖啡厅落座。
　　“报警人是横山，自称九条朋友的人来找九条，但发现九条家中无人应答，于是敲了住在楼下的横山的房门。横山跟随那名男子回到九条门前，闻到怪味后意识到不对，这时与他同来的男子已经不知所踪。”

　　这是目前收集到的消息。
　　神无补充：“横山还说，那个来找九条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黑帽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诸伏点了下头，又顿住：“我怀疑，九条和来找九条的人都是组织的人。”

　　神无视线瞥向窗外，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诸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另外一个眼熟的身影，微怔。
　　神无从座位上起身：“我去确认点事情。”

　　诸伏看着她出门，打开手机，借由摄像头观察外面的情况。
　　警戒线外，一个穿着厚外套的男人被警察拦下，正与拦下自己的叼着牙签的警察交流，神无的目的也是那个方向。

　　片刻之后，三人一起朝咖啡厅走回来。
　　诸伏景光掏出另一只手机，拨打了自己的号码，随后将手机留在座位上，独自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清水小姐到函馆来了啊。”
　　“嗯，和朋友旅游到了这……”
　　警察和神无的声音靠近手机，戛然而止，估计是在意外本来在座位上的人为什么不见了踪影。

　　服务员拿着菜单，询问还有什么需要。
　　神无：“再上两杯咖啡吧，奶和糖单独上。刚刚坐在这里的那位先生呢？”
　　“那位先生去洗手间了，您请稍等，咖啡马上为您端上来。”

　　开着扩音的手机被拿起，又被放下，神无继续在外面没有说完的话：“藤野先生为什么会到函馆来？”
　　“嗯……稍微有些事情。”年轻的男人回答，“那个地方，是有人，出事了吗？”

　　警察回答：“是，一名名为九条智也的男人被邻居发现死在家中。警方正在调查他的人际关系，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九条……有他的照片吗？”

　　“有的。”警察从笔记本中取出一张两寸照片，放在桌子上。
　　藤野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脸上混着惊讶和其他一些更复杂的情绪。

　　“藤野先生认识这个人吗？”神无询问。
　　过了一会儿，藤野用力点头，但是马上快速摇头：“不，我不认识他。”
　　警察询问：“您要不再仔细思索一下？”

　　藤野抿起嘴唇，不答反问：“这个九条，是做什么工作的。”
　　神无跟着看向警察，警察似乎叹了口气：“九条先生目前无业，就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他应该也没有朋友在这边。藤野先生也不是本地人吧，您是从东京来的？”

　　藤野被问得一愣，警察告诉他：“您背包侧边的网兜里可以看到高铁票和房卡，您来这边是旅游的吗？”
　　藤野伸手摁住背包网兜，缓慢点头。
　　“那您去过函馆最有名的五棱星馆了吗？”
　　“还没有。”

　　警察的视线落在被捂住的票上，藤野用力将票盖得更严实。
　　从票上的信息来看，他一周前就到了函馆，可直到今天都没有去过函馆最有名的景点，的确惹人怀疑。

　　神无开口，缓解僵住的氛围：“藤野太太最近身体怎么样？”
　　“是问母亲吗？母亲最近一切都好。”藤野看着神无，视线里有打量和疑惑，他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神无解惑：“我之前采访过藤野太太，那段时间还有人给藤野太太寄了恐吓信，希望她没有受到惊吓。”
　　藤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很快从难看转变到冷漠，语气不像在说自己的血脉至亲：“她很好，您多虑了。”

　　“不好意思，容我打断一下，请问恐吓是什么情况？”警察询问。
　　神无解答：“大约半个多月前，有人给藤野太太寄了恐吓信，结果却是另外一名无辜女性受到了枪击，意外身亡。”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都在观察藤野的表情：“我记得那位意外受到牵连的女士姓江上，好像是藤野先生的朋友。”
　　藤野放在桌上的双手紧握成了拳，桌布也被蹭皱起纹路。

　　“不是意外。”
　　“不好意思，藤野先生，您说什么？”
　　“没，抱歉，我还有别的事情，先离开了。”年轻男人从座位上起身，像是逃跑一般离开。

　　服务生端着两杯新的咖啡过来，看着他离开有些意外。
　　警察掏出了钱夹：“放下就好，你好，请问这两杯咖啡一共多少钱。”
　　警察先生买完单，也离开咖啡厅。

　　两人走后，诸伏回到位置。神无拿起手机：“物归原主。”
　　“谢谢。那位藤野先生有什么问题吗？”诸伏也不打哑谜，直接询问。

　　“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神无将藤野太太与江上母亲的陈年旧事到藤野太太收到威胁信结果是江上身亡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那天，江上穿的是藤野的红色外套，可能就因为这个原因，凶手将她误认为藤野，枪杀了她，当时藤野先生就在江上小姐旁边。”

　　“当时有看到犯人的脸吗？”
　　“不知道，那家店的玻璃上有贴窗花，照理来说是看不见的，但是凶手开了很多枪，玻璃碎掉之后藤野先生有没有看见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两人各自沉默思索，得出同一个结论：“要先弄清楚九条是什么人。”
　　“组织不会随意关注一个死人，九条邻居看到的那个自称九条朋友的人也很有可能是组织成员。”

　　于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或者说，最根本的问题——
　　“九条怎么死的，我们需要拿到警方的尸检报告。”

　　两人从咖啡厅离开，就要拐过一个拐角时，诸伏忽然放慢脚步，回头打量来时的路。
　　“怎么了？”
　　“没什么，应该是我的错觉。”

　　两人离开后，本来先一步离开咖啡厅的警察从另一侧走了出来，他取下用牙咬着的牙签拿出了手机，顿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

　　九条的案件归警察局管理，公安虽然有权利将案子直接划到自己名下并加以调查，但现在诸伏还没有那么大的指挥权，所以两人合计后决定，神无去租房中介等地方打听九条的消息，诸伏趁着晚上溜进警局寻找线索。

　　九条是孤身一人来的函馆，租房公司的摄像头有拍到他来签租房合同的画面，因为警察来咨询过一次，所以神无来的时候，视频几乎是现成的。
　　“那个人皮肤像是烂掉了一样，还戴着口罩，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应该是得了什么皮肤病吧，那么年轻，可真可怜。”中介的阿姨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滔滔不绝地讲着记忆里的事。

　　“租房都有监控吗？”
　　“这个没有，我们是要保证客人隐私的，不过那个小区的电梯应该是有监控的，我可以帮你要一下。”
　　“就这么给我没关系吗？会影响房子之后出租的吧。”
　　“没事，那栋楼很老了，过段时间我打算拆了重新再建。”

　　女人找了楼房的管事，要了监控，把地址发给神无，神无道谢后返回被警方封锁的大楼。
　　从九条入住到被发现死亡，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尸检报告变得尤为重要。

　　晚上，诸伏换了身有弹力的黑色高领运动服，潜入了警局。
　　不同地区的警局布局有所不同，不过房间都是大同小异，他找到暂时安置尸体的冰柜，并在外面的书桌上找到了报告。

　　九条的尸体刚被解剖完毕，他的骨头很多都发生了退化或是有被“蛀空”的部分，法医将相关情况拍照并发给大学的教授进行询问，目前怀疑九条有骨头方面的疾病。
　　除了骨质的问题，九条的皮肤还有大面积腐烂，像是接触过什么腐蚀性药物。
　　总得来说，九条应该是因为某种慢性病而去世，死因并非人为。

　　“咚咚”房间的铁门被人敲响，诸伏下意识摸向放枪的口袋，但又很快收回手。
　　站在门口接近两米的巨汉叼着牙签，抬起敲门的手：“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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