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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班地铁(五)
凌晨两点钟,月明风清,万籁俱寂。
小区内,桂馥兰馨,一排树影沙沙摇晃,放眼望去竟如同凶相毕露的怪物。
好在这个时间点没有人,否则方荀这一身破衣烂衫必定引人注目。
“好困。”方荀打开门,换鞋的空档打了个哈欠,“自从你住进来之后,我熬夜的次数刷新了纪录,但是吧你间接治好了我熬夜打游戏的习惯,谢谢你啊燕长留。”
运动鞋东一只西一只,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人早进了客厅。
听不出是真心感谢,还是在说反话,燕长留默默收拾好鞋子放进鞋柜,沉吟不语。
撕坏的衣服团吧团吧顺手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吸顶灯光线亮如白昼,方荀裸着上半身,肌肤瓷白如玉,流畅的肩背线条,凹陷的腰窝,行走间张力十足。
他是gay不假,可他向来大大方方展露自己的身体,并不是有暴露癖什么的,这里是他的家,他想怎么展露都行,况且燕长留不是那种趁人之危、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人,所以他没有不自在,二人更没有因此闹不愉快。
反而是燕长留不管在家里还是外面,永远衣着整齐,满头乌发打理的一丝不乱,见微知著,古人十分注重仪表,这一点在燕长留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脏死了,洗个澡,天大的事也留到明天再解决吧。”方荀反手关上卫生间的门,都说一直熬夜一直爽,可今晚过的太惊险刺激了,激情过后留下的是疲惫,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
身上细小的伤口看着不起眼,沾了水泛起细密的疼痛来,方荀擦身体的时候不敢用力,擦着头发卧室门一开,方荀一个哆嗦,差点把毛巾给扔出去,
靠!又来!
哪来这么多鬼爬床啊,方荀服气,一溜烟回了浴室,返回时手里多了串五帝钱,一只小木鱼,床头一挂,小声默念:“天地玄宗……”
以往遇到这种床头鬼,方荀早便‘啊啊啊啊’大喊大叫着滚去找燕长留求救了,这次他忍住没叫,他要学着自己面对。
开局还不错。
兴许是刚死的新鬼,混沌迷茫,很轻松把它送走了,方荀呼出口气,头发没干一头栽进床铺里,意识沉入黑暗之前,他想,鬼这玩意,见多少次都不习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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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蝉鸣凄切。
“你叫什么名字?死了多久?为什么要害人?”方荀啃着苹果,缩着脚坐在沙发一头,先来个三连问。
昨天本身就睡得晚,结果还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李禋追着他喊你还我身体,还我身体…… 后来变成,我俩本是双生,何不共用身体?心意相通,荣辱与共,岂不妙哉?
好家伙,方荀直接吓醒了。
谁跟他双生?相差几千岁呢,怎么能是双生呢?荒谬!
谁要跟他共用身体?一体两魂,思来想去都觉得恐怖好不好,简直就是恐怖故事啊,艹!试想,当夜深人静,肾上腺素飙升忽然想撸个管,脑子里一个声音说,你这样不对,一点都不爽,应该这样…… 我教你…… 。
妈的,本来放松身心的时刻,却被人支配,视|奸,想想都头皮发麻。
一个激灵,方荀回过神,手里的苹果啃了大半,室外阳光炽烈,落在肩头,这才驱散一点寒意。
面前的女鬼粉色衬衫,白色鱼尾裙,青春靓丽的打扮,奈何女鬼脸上横七竖八全是伤痕,几乎到了毁容的地步,太狠了,这得多大的仇啊。
长发遮住丑陋的面颊,整只鬼局促不安,垂眸看去,双臂青紫肿胀变形,还有深深的车辙印,应该是地铁车轮反复碾压后留下来的。
腰腹部薄薄的一片,只有手掌的厚度,方荀猜这也是被地铁倾轧的后果,她在隧道里过的什么日子,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女鬼是枉死的,死后怨气不散化为地缚灵——厉鬼级别的地缚灵。
“我叫鹿萦,死了多久?”鹿萦陷入回忆,昨晚隧道里出手狠戾,阴惨惨,面目狰狞的女鬼跟眼前的女鬼判若两鬼,说话也细声细气。
“大概有一年多了吧。”
丢掉苹果核,方荀盘腿坐着,正值午后,太阳高高挂在天空,毫不吝惜的挥洒着光与热,细长的手指,纤细皓白的手腕笼罩在光里,腕骨突出,皮下的血管突突跳动着。
鹿萦垂着脑袋,自言自语一般:“为什么杀人?我被束缚在阴暗潮湿无光的地下,被地铁车轮来回碾压,日复一日,痛啊,浑身骨头痛,我不想再待下去了,只有多杀几个人替我留在那里,我才能离开,我要找他,我要杀了他。”
方荀:“找谁?”
“找…… 找,我要找…… ”鹿萦状若癫狂,抱着脑袋,神情痛苦,“我想想…… 想想……”
方荀扭头:“她怎么了?”
身姿端正,眉眼英挺的男人,平稳冷淡:“魂魄不全,部分记忆丧失。”燕长留今日换了身宽松的套头T恤,黑色伞|兵裤,简单利落,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紧实。
沙发背后,墙上挂着空调,冷气呼呼吹过头顶,一小撮黑色短发海藻一般飘来摇去。
“怎么会这样?”
“轨道上厚厚的血迹你也看到了,她害死过不少人,吃掉那些魂魄她便可以暂时摆脱束缚,去她想去的地方,约莫是出去后魂魄碎片丢失了一部分。”
方荀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几大口,喉结滚动,放下杯子:“所以才会失去部分记忆?能找回吗?”
燕长留眼珠转动,盯着空杯子,片刻后:“有机会。”
方荀:“有机会?”
燕长留:“丢失的部分碎片自己会消散,时日一久找不回来也属正常。”
‘咚-咚-咚-’楼上的小孩在室内打篮球吗?方荀抬头,天花板微微震颤,挂在墙上的一顶遮阳帽受不住这动静,自动脱离挂钩躺在地上。
“啧。”精致的眉头蹙起,死小孩真烦人,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有段时间大清早就开始吹葫芦丝,方荀晚上加班晚,早上想多睡一会儿,结果六点多就被吵醒,当时,那可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白臻!”
“什么?”方荀瞪眼,杏仁眼一眨不眨,惊讶不已,是燕长留救下来的瘦高个吗?他记得那人就叫白臻吧好像,等他找找名片。
踩上拖鞋小跑进卫生间,翻出昨天的裤子,为了‘审问’女鬼,裤子还没来得及清洗,还好没洗,定睛细看,白底黑字,星图传媒白臻。
方荀跑出来,夹着名片放在她面前:“是他吗?”
“对!”鹿萦目光愤恨,嗓音尖利,“就是他!就是他!杀了他!”
抬头,跟燕长留目光相遇,方荀一脸困惑,低头:“先等等,你是说……你找他?他怎么你了?”
楼上打篮球的不打了,又开始吵架,一男一女,各说各的,互不相让,热闹非凡的一天。
日影移动,燕长留缄默不语,同样看着女鬼。
鹿萦的思维又陷入混乱,揪着头发,满脸痛苦:“他,他,他…… ?他怎么我了?对啊,怎么了?”
喃喃自语,青色纹路爬满面颊,脖颈,就连手臂上也逐渐蔓延,远看就像爬山虎,蔓延速度飞快,不受控制。
厉鬼魂魄忽明忽暗,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消失,阳光直接穿过她的身躯落在地板砖上,反射进眼瞳。
方荀有点紧张,害怕女鬼突然黑化,不由分说,当场启动杀戮模式,想到燕长留在旁边,总算找到点安慰。
“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有名字就好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去他公司啊。”
燕长留起身:“没用的,我来。”
这活燕长留做起来如吃饭喝水,方荀盯着他双指并拢,轻轻点上鹿萦额头。
浅色金光宛如电流,游走过鹿萦身体,鹿萦松开手,惨白灰败的脸不再那么狰狞可怖,青色纹路消退。
轻而易举,信手拈来。
方荀:“这就好了?”还以为要做个法,求个神呢,也忒简单了好吧,属于有手就会的范畴。
可一个口诀他都学的坎坷,能学会更高级别的术语和手势吗?
鹿萦安静下来。
楼上吵架的声音逐渐弱下去,整个空间只有空调的呼呼声。
燕长留颌首:“生前死后不得自由,你去找他无异于飞蛾扑火。”
嗯?燕长留已经看到了前因后果?
“我虽不清楚事情始末,就今日情形来说,你受制于他?为何?”
受制于人?有把柄在白臻手里吗?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把柄?不会是……方荀不可思议,眼珠子要掉出来了,不会又是什么视频照片什么的吧?
挠头,让人困惑不解。
“好像…… 是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让我想想…… ”鹿萦捂住脸哭泣。
好渗人,阴气好重,开空调都多余。
方荀扣着沙发扶手,米白色布艺沙发都要被他抠出个洞来了,可是手感挺好的,停不下来。
‘嗡-嗡-嗡-’手机震动。
方荀拿出来,陌生的号码,骚扰电话吧。
方荀挂了,对方不依不饶。
“不买房不买保险不办…… ”说完就准备挂掉。
“等一等!”对面担心他会挂,着急的打断,“方先生,是我,昨天地铁站你们救下的人,不是说好五万的报酬吗?我来兑现承诺了。”
他跟燕长留都猜错了,中年男人主动打电话付报酬了,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
“哦,是你啊。”
“对,是我,你的手机号就是收款账号吧,我现在把五万块给你打过去。”
我去?
他要发财了?怎么还真有上赶着付费的,方荀腹诽归腹诽,财神上门可不会拒绝。
盯着秒到账的五万块,方荀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没有眼花,实打实的金钱。
“燕长留,我们要发达了,牛批,燕长留你竟然有忠实地拥护者,你救的那个男人看中了你的身手,想签约你…… 开直播…… 你去吗?”
“直播?”燕长留不懂,也不感兴趣,“不去。”
简明扼要,不多一句废话。
就燕长留这丰神俊朗的长相,不管去混娱乐圈,还是直播圈,妥妥的爆款,哥们必火的类型。
可惜,燕长留醉心于捉鬼不可自拔,其余的事情不感兴趣。
“啊,我想起来了!”鹿萦放下手,尖叫出声。
“想起来了?”方荀丢下手机,绕过茶几,坐在单人沙发上,漆黑的眸子定定注视她,“那你愿意聊一聊吗?”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愿不愿意聊不都一个结果吗?
身旁,燕长留备好笔墨,埋首画符,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还能一心二用,俩人的聊天一点没落下。
鹿萦垂着头,难抑悲伤:“我大学专业学的财会,毕业后进了星图传媒当会计。”
“白臻是星图传媒的创始人,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随和,平易近人,平时跟手底下的员工包括那些主播处得挺不错,喜欢开玩笑,四十多岁的人心态很年轻。”
“主要是福利待遇不错,公司盈利,所有员工奖金红包拿到手软,我那时候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刚毕业就遇到了神仙公司,甚至想过待一辈子,直到…… ”
*
——“小鹿啊,还没下班呢?”
刚刚过完立冬,天气寒凉,太阳下山后寒意更重。
白臻穿着polo衫,黑色西裤敲开了财务室的门,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鹿萦忙起身:“白总,上个月的报表还差一点,做完马上就走了,您…… 是有什么事吗?”
“哦,上个月的收入还没确认是吗?”白臻来到电脑前调出上个月的盈利报表,一目十行,快速翻到最后一页。
“白总您现在是着急要报表吗?那我现在马上做出来。”鹿萦生怕老板觉得自己偷懒,拿了工资不干活,着急忙慌的表明态度。
此时正是晚上八点多,员工差不多都走完了,走廊静悄悄的,办公室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办公室大灯已经关了,鹿萦开了工位上的辅助灯,柔和的光洒在她面颊,肌肤光滑,面容姣好,眼神单纯。
白臻按住她的肩膀,拍了拍,笑的云淡风轻:“不不不,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不用害怕,上个月不是投了几个广告吗?广告费还没结,既然报表还在你这,那正好,你把广告费用以及业务招待费转到这个账户吧。”
鹿萦不疑有他,接过对方递来的银行账号:“哦,好的,白总。”
整整六十万,鹿萦在心里嘀咕投的什么广告啊费用这么高,而且近期也没听总监说过这件事啊,可转念一想,老板都亲自跑一趟了,应该没问题吧。
鹿萦不假思索,立即把前给转了过去,还要求鹿萦记录与收入相关的费用并推迟收入确认时间。
做完这一切,白臻再次欣慰的拍拍她的肩:“谢谢,辛苦了。”——
“我太蠢了,我一个会计竟然忘了他的目的…… 。”鹿萦捂住脸。
方荀撑着额头,侧脸白皙俊秀:“嘶,会计这一行业我不太了解,我猜一猜啊,白臻在收入确认之前直接抵扣商业费用,同时又调整改变收入和费用的确认时间。”
“这种策略主要目的是为了控制流转税吧?由于费用直接抵消了收入,计税基数也就相应减少,对于一些税率较高的公司或企业,这种方法可以降低税负,还能提高经济效益。”
阳光刺目,空调持续输送冷气。
燕长留麦色肌肤,骨节分明,十分珍惜的将画好的符移到餐桌上,经过时带起一阵风。
鹿萦点头:“对,你很聪明,这件事做完后我越想越不对,感觉像在转移资产,逃税避税,后来我专门找老板确认了,他让我不要担心,公司经常这样做,不算什么大事。”
方荀:“你信了?”
鹿萦抿唇:“我刚工作半年多,白臻又说经常这样,我以为是我经验少,少见多怪,就……信了。 ”
返回时,燕长留身上的苏合香隐约飘了出来,客厅空间宽敞不一会儿就消弭于无形,方荀怀疑自己嗅觉出了问题。
他看一眼桌上摆着的朱砂,装在巴掌大的青瓷盒里,鲜艳醒目,方荀拿起来凑近嗅了嗅,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放回原处,方荀回首,换了个姿势,伸展开笔直修长的双腿,架在茶几一角:“后来呢?”
燕长留执笔的手一顿,精致流畅的踝骨,修建整齐的脚趾甲,双脚很少见过阳光,白的耀目。
收回目光,大手稳当而流畅的画出第九张符,全程没有插话。
受残魂影响,鹿萦记忆里不算好,仔细思索半晌:“后来…… ”
*
——又一个加班的深夜,高楼大厦,灯火通明。
格子间里,鹿萦算账算得头昏眼花,她捏着鼻梁,闭了闭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与咖啡豆的焦香在口腔里碰撞融合,打起精神完成最后一份报表,起身准备关电脑走人。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鹿萦抬头,有些意外:“白总?”
白臻点头,笑吟吟的打量她:“要下班了?有个事拜托你处理一下。”
鹿萦连连摆手:“白总,您说笑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行。”她放下外套重新做回椅子里。
保安刚好巡视路过,还夸白老板勤奋敬业,都是大领导了还亲自加班,不容易什么的。
白臻笑笑,递给保安一根烟,聊了两句。
看着风度翩翩的白臻,鹿萦不禁暗叹:“老板不仅生意做得好,人大方,身材管理还挺好。”
四十多的人了竟然没有发福长啤酒肚,难得。
白臻回头:“我们直播间直播卖货跟大象公司有合作,他们公司的产品价格低廉,质量过关,以后打算长期合作,这是合同,你拿去税务备案吧,哦,记得,增值税别忘了。”
鹿萦翻了翻合同,星图传媒跟大象公司签订了十年供货合同,总价值五百万,表面上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按照白臻的交代,鹿萦三天之内搞定了这份合同并且把该交的税都给交了上去。
“小鹿你做的很好。”白臻翻着财务报表,笑的温和,“办事效率这么高,公司没有看错人,来了快一年了吧,过段时间加工资。”
得到老总的表扬,鹿萦开心的表情藏不住,瓜子脸上笑容明媚纯净。
白臻不动声色看了她好一会儿,,鹿萦沉浸在工作努力被表扬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
*
“所以…… 这次白臻又在搞什么鬼?”方荀没有听明白,他托着腮,半张脸融在阳光里,眉目清俊,肌肤细腻。
长发遮住桃花眼,鹿萦捂着半张脸,有点自卑:“阴阳合同,白臻跟大象公司签订了两份合同,一份对外的阳合同,是拿出来备案的,不代表双方真实意思,仅仅作为逃避税收的手段或者骗取银行贷款。”
“另外一份阴合同,这个代表双方真实意思,是他们私下签订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我经手的,税务机关查出来,坐牢也有我的份。”
方荀:“你怎么知道阴阳合同的?”
阳台上的富贵竹有阳光雨露的滋润,最近几天长高不少,今天的日头有点毒辣,应该给它换个阴凉地。
沙发柔软舒适,方荀换了姿势,盘腿坐着,觉得自己今天也算是涨了知识。
鹿萦笑了一下,着实不能说好看:“说来也巧,我去送报表,办公室没人,无意间瞟到桌子上一份合同,甲乙双方的名字我看的清清楚楚,只有金额变了,我就知道,我在助纣为虐。”
方荀:“为了避税白臻还做了什么?”
鹿萦使劲回忆,眼神迷茫,思维似乎有些迟缓,方荀给她时间思考。
寂静的客厅内,龙走笔蛇的沙沙声不绝于耳,燕长留眉眼沉静,身形端方雅正,方荀怀疑对方陶醉其中,压根忘了身边还有一人一鬼。
“我在听。”燕长留睫毛抬高,露出浅褐色眼珠,“白臻违反税收征收法第六十三条规定,纳税人伪造、隐匿变造或擅自销毁账簿,不教或少缴税款,构成偷税行为。”
艹!燕长留不会把整本法典背下来了吧?脑子是复印机吗?怎么会有人记性好到这种地步。
穿越后熟读宪法和法律了解现代社会秩序,规避风险是好事,可没想到他这么熟啊。
到底谁才是现代人!
方荀怀抱沙发枕,阳光照耀,身上的细小伤口已经结痂,眼神由衷佩服:“燕哥,你太强了,你牛批!”
燕长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侧脸线条俊朗冷淡,阳光勾勒出他强悍的身型,好似为他镀了层光。
“接着说。”方荀转首,杏仁眼微眯,懒洋洋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忽略她脸上的疤痕和身上的尸斑,鹿萦身形纤瘦娇小,搭配瓜子脸,青春俏丽,是在男生中非常受欢迎的长相。
鹿萦冥思苦想:“后来他还找我要求我成本费用互化、成本明目转化、私人费用公司化等等,大半年来做假账越来越多,一次比一次明目张胆。”
方荀不解:“你没想过辞职吗?”
鹿萦抱着手臂,更加难过:“怎么没有?想过,很多次,可是…… ”
“什么?”
“让我想想……我想想…… ”
方荀点头:“不要紧,不要着急,你慢慢想,我们还有时间,想不起来,不要勉强,我们可以试着放一放…… ”
残魂,方荀不想她为难,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怕她突然黑化,再把他的家给毁了,得不偿失。
厉鬼发怒,损失上万啊。
“我可以拍照吗?”方荀暂时不打扰她,给她思考的空间,但两眼一瞪,干坐着也是坐,盯着成型晾干的符纸,他拿起手机,询问意见,“你放心我不到处发朋友圈什么的,单纯觉得这些东西还挺神奇的,想记录一下。”
最后一张符纸摊在茶几上,燕长留收好朱砂盒,清洗干净朱砂笔,非常宽容大度:“自然可以。”
“谢谢。”方荀打开相机,赞叹,“不得了,不得了,燕哥,瞅瞅这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的笔画,简直就是艺术品啊,我看不懂它们的意思,但不影响我欣赏。”
黄符纸右下角还有落款,燕、令。行楷字遒劲有力,铁画银钩,跟他的人一样。
燕长留笑了一下,眸子里光芒荡漾:“你总这般夸人吗?”
方荀把图片存好:“怎么?这样夸人有什么问题吗?”
他很少这样夸人的,非夸不可的话一般一句牛逼,一个6,足够了。
为什么不这样夸燕长留呢,一个古代人,考虑到他大概率听不懂才换了通俗易懂的说法。
还不乐意了。
燕长留净手,拿毛巾擦干,慢条斯理:“浮夸。”
“你…… ”
“伪君子!老狐狸!”背后传来咒骂,鹿萦眼神疯狂,带着嗜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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