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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皇上和庆妃一行人来到太子寝宫,宫人打开房门后,一股宿醉的酒气传来。
皇上的脸色变得阴沉,加快步子往里走近。
一眼便看见了太子和一女子同睡在床榻上,两人此刻正昏睡着。
“来人,把太子叫醒!”
“是。”韦公公立刻派人去唤醒太子。
随着摇晃和声响,太子和他身旁的女子很快醒了过来,但彼此都吓出了半条命。
“你……你怎会在此?!”太子看着眼前的女子,震惊无比。
此人并不是旁人,而是香云。
她发髻凌乱,衣衫解的只剩中衣,胸前的扣子解开了几枚,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
太子迅速转过身去,不愿直视。
此刻,香云见自己衣不蔽体,面色煞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太子很快注意到了一旁的众人,皇上和庆妃。
他的呼吸险些停住,头脑一片混乱,他只希望现在是在梦中。
可皇上的脸阴沉的可怕,一言不发。
太子连忙从床榻下来,在皇上面前跪下。
香云如同丢了魂一般,愣在原地。
韦公公使了个眼色,宫人上前将香云押到殿中跪着。
“父皇,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昨夜我一直在看书,然后我实在太困了,便伏在桌案上睡着了,不知为何会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太子面露苦色,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今日这一幕。
“她是谁。”皇上指向他身旁跪着的宫女。
顺着皇上手指,太子不忍直视道:“……香云,伺候于书房中的宫女。”
“那就对了,”皇上冷峻道,“宫女为攀附太子,不择手段,恶劣至极,即刻杖毙!”
这些字眼触目惊心,刺痛了太子的心。
香云更是瘫倒于地,泪水不受控制般滚落而下。
“皇上,奴婢没有……”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却也知道自己已无生路。
“父皇,不是的…她没有,我们是被人陷害的!”
太子连连摇头,苦苦哀求道。
而这一切在皇上眼中,如同踩中雷区,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太子这个身份,向来不允许有这样的行为。
“昨夜玉嬷嬷端来莲子饮,我喝了几口后,强烈的困意来袭……肯定是这碗汤的问题!”
皇上定定的看着太子的眼睛,良久,出言道:“把玉嬷嬷带来。”
“是。”韦公公得令,立刻带人出去寻人。
庆妃娘娘柔声道:“皇上不必如此动怒,本宫见太子对香云亦有情,不如纳入后宫,也算两全其美。”
太子虽不忍心香云杖毙,可若是因此纳了香云,就无异于坐实了今日这一切…
太子的心备受煎熬。
为何会变成这样?
玉嬷嬷她为什么要这样?
“庆妃此言差矣,太子从未做过,为何要应下?”
文妃娘娘从殿外入内,面容虽带着一丝担忧,却也还算理性。
皇上见她前来,紧锁的眉宇不经意间舒展些。
文妃娘娘跪在太子身旁,“皇上,太子的秉性妾身了然于心,妾身一手带大的孩子并不是为非作歹、□□享乐之人!”
文妃的声音铿锵有力,就像战场上的将军。
“朕知道,你先起来。”皇上声音缓和了些。
“谢皇上。”文妃并不推诿,站了起身。
庆妃同文妃浅浅一笑,文妃只是象征性的颔首示意。
很快,韦公公回来了,他的语气并不乐观,“回皇上,玉嬷嬷昨日已离宫归乡。”
太子脸色苍白,心中也明白,自己被人所算计了。
“这哪里是归乡?分明是畏罪潜逃!”
文妃的语气颇为不悦。
“把她带回来,仔细审问。”皇上声音很冷峻。
“是!”韦公公奉命,便退出殿内。
皇上冷眼看着殿中跪着的两个人,衣衫不整,不成体统。
太子方才优柔寡断的反应,浮现在眼前,皇上心中的无名火又窜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宫女,便能够拿捏太子!
这如何了得。
皇上的脸上非常难看。
太子如此,将来如何一统大业,如何为国为君?!
皇上越想心中越是发堵,下令道。
“来人,把这罪女拉去杖毙!”
下一秒,侍卫立刻上前拖拽起香云的双臂,而香云没有丝毫的反抗,像一个失去灵魂的傀儡一般,任人摆布。
太子难以置信的看向皇上。
“父皇,她与我皆是清白的,为何您要滥杀无辜?”
太子满眼心痛问道。
他语气中的哀默,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无比沉重。
文妃闻言眉头微蹙,忍不住下意识的望向皇上。
“滥杀无辜?”
皇上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中的愤怒清晰可见,神色阴冷得吓人。
香云惶恐的看着对峙的两人,绝望像无底洞一样吞噬自己。
在她心中,太子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永远记得大雨中太子于墙根处救下自己。
如果人的底色能用颜色代替,香云觉得太子犹如那皎白纯洁的月光。
她看着眼前的太子,与皇上怒目而视,心跳都险些停滞。
她年幼时便在宫中生存,深知宫人的踩高捧低和冷眼霸凌,也知道皇上是这一切的主宰。
而此刻,太子出言顶撞皇上,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不想,太子因此被皇上厌弃。
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恩人,无辜受伤。
“奴婢有罪,都是奴婢的错!”
香云拼命的挣脱侍卫,想要扑到皇上面前,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许是因为得到了皇上的注视,侍卫们只原地压制着香云。
“皇上,这一切太子都不知晓,是奴婢粗鄙低劣,谋害了太子!太子是清白无辜的!”
太子错愕不已,他回头看到了奋力挣扎的香云,她脸上的泪痕交错,狼狈不已。
“求皇上不要责罚太子,奴婢愿以死谢罪!”
她一口咬住侍卫钳制自己的手,那人吃痛松了力气。
香云斜身一倾,迅速拔出侍卫的剑撞了上去。
文妃、庆妃等众人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到。
“香云!”太子惊呼。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快,香云下一秒便失力倒地。
她弥留之际仍努力望向皇上,嘴角的鲜血滴落地面,却念着,“此事……无关太…子……”
侍卫连忙跪倒一片。
殿内气压低得可怕。
皇上的脸上比之前更难看了。
庆妃看着血泊中的宫女,余留在心中的震撼尚未消退完。
宫女宁愿自己认罪,也要保太子清白,这倒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结局。
太子颓首跪着,除了哀痛之外,更多的是对父皇的失望。
而彼时,皇上亦对太子失望。
宫女忠心耿耿是一方面,可太子太过感情用事,这不是一个上位者应具备的品质。
冷静、杀伐决断,才能坐稳一国之君的位子。
文妃亦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似乎晚了,有时候将孩子保护的太好,也是一种罪过。
文妃再次跪在太子身侧,“皇上,今日之事宫女证实了太子清白,可玉嬷嬷嫌疑重大,不如将其抓捕后再定夺?”
皇上并没有立刻回答,良久,他才道。
“罢了,朕今日累了,依你所言吧。”
“多谢皇上。”
末了,皇上看向太子,心中亦是不快,“你,这段时间好好反省反省!”
太子一言不发,双手拜地,闭上双眼将额头磕在地上对皇上行礼。
皇上见此,心中更是一堵,拂袖而去。
庆妃深深看了太子一眼后,跟在皇上身后离开了。
“你们下去吧。”文妃对侍卫们道。
“是,娘娘。”
很快,殿内便只剩下自己的心腹丹采,和一旁的太子。
“丹采,你带人将她寻个好地方葬下,另外给她家人一笔银子。”
“是。”丹采领命后,召了几个宫人将已断气的香云抬走了。
空旷的殿内只剩文妃和太子两人。
“你起来吧。”
“是。”太子依言站了起来,身形却有几分踉跄。
文妃细长的弯眉一时蹙起,“你乃一国太子,怎可为一个女人如此神伤?”
太子摇了摇头,哑然道,“父皇他根本不在意真相。”
“他更在意的是你,”文妃直视太子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在维护你,你怎么看不出来呢?”
太子恍然抬眸,但很快又暗沉下来,“如果他的维护,湿气在无辜性命之上,那我……”
太子声音微颤,“那我宁可不要。”
他的倔强总是这么不合时宜。
“你,”文妃有些被他气到,“都第二世了,你怎么还如此糊涂?!”
太子惊讶的抬头,看到了文妃担忧的双眼。
“母妃你,你怎么知道……”
文妃无奈一笑,“你当本宫养你十几年,是白养的吗?”
她看着眼前的太子,眼中的慈爱一点点凝聚。
太子垂下眼眸,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忧伤,“可我,最终会被父皇赐死……”
他闭上双眼,心中百感交织。
这个结局,这一世仿佛也在一步一步走近。
“不会的!”文妃斩钉截铁道。
“那是周祯假传的圣旨!是他谋权篡位!”
“什么?!”太子瞳孔震惊。
一向顺从温和的三弟,竟藏得如此深!
文妃眼中的光闪烁。
“前世,皇上派你去历练后,不久便得了凶险的急症,很快便撒手人寰,周祯在此时忽然起兵宫变,他们……以陪葬为由让我殉葬。”
太子看着文妃,心中震惊无比,却又含着悲痛。
“他们怎敢如此猖狂……”太子痛心道。
文妃收敛了眼中的情绪,道:“皇上派你去饶峪州历练,并非是放弃你,而是觉得你性子太仁慈,不够果断。”
太子怔在原地,迟来的真相解开了他心底的死结。
这一瞬间他心中积累已久的苦涩、困惑甚至是怨怼,都开始消融。
“母妃,谢谢你。”
见他不再那般痛苦,文妃的眉头此时才舒展些许,苦口婆心道。
“你要尝试从一国之君去看待你父皇做的决定,他不只是你的父亲,他更是举国上下的王。”
而太子,却沉默不语。
他即便尝试去理解父皇,可始终说服不了他自己。
正因为居于高位,才更应该主持公道,而不应该滥杀无辜。
文妃见他不语,便知道他想不明白。
“今日之事,你父皇若是不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群臣、乃至百姓将如何看待你?”
“我从未做过的事情,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文妃摇头,眼中的光晦涩不明,“有时流言蜚语亦可淹没真相,甚至能够逼死人。”
太子却偏头不语。
她看着太子默默叹了口气。
“这段时日,你也正好静静心,待你出来后……只怕就要面临恶战了。”
文妃眉间露出一丝疲惫。
“……是。”
太子暮然应着。
文妃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一切回归平静,太子的目光落在地上遗留的那一小滩血水上。
他的心头沉郁不已,从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一次要面对的或许会更加险恶。
——
接近晌午,宗人府依旧寂静无声。
一缕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格照进屋内。
随之而来的是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细微的动静之后,便是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周祯仔细听着。
今日来送午饭的是一个新人。
哐哐哐——
刻意放轻的敲门声,不似寻常粗暴。
“谁?”
周祯开口问道。
“三殿下,奴婢来给您送午膳。”
这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周祯起身去开了门。
原来是容帘,庆妃宫里颇有姿色的一个宫女。
周祯勾唇一笑,“放进来吧。”
容帘毕恭毕敬的将食盒放进屋内,将餐食一一摆放在屋内唯一的桌子上。
容帘的手纤细白嫩,指尖游走在碗沿。
周祯用手拂过她的手背,容帘浑身一颤,吓得立刻跪倒在地。
周祯的脸色霎时变得不悦,一时间也没了兴致。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周祯泛泛的问道。
“回三殿下,庆妃娘娘让我告诉您,人…没有抓到。”容帘哆哆嗦嗦道。
“什么?!”周祯豁然起身,极为震惊。
“怎么可能?!究竟怎么回事?!”他厉声追问。
“庆妃娘娘说,昨日派出去的人原本已经抓住了她,但是突然来了另外一拨人,将人劫走了……”
周祯闻言双腿一软,颓坐在本就不稳的椅子上。
“谁劫走的?!”
“庆妃娘娘也不知……”
“怎会如此……”他低语道。
容帘不敢作声,一昧的低头跪着。
周祯想起昨晚陆淮习前来的模样,他应该不知道人被劫走了,还以为人在自己这里。
那利剑的寒光,让他心底生寒。
幸亏陆淮习不知晓,否则昨夜自己怕是命悬一线了。
周祯后怕不已。
他转头抓住容帘的双肩,神色紧张道:“你和庆妃说,让她多派几个人来保护我,立刻、马上去告诉她!”
容帘险些被吓破了胆,立刻点头,“好好,三殿下,我现在就去。”
“对,快!”周祯扯着她站了起身,将她推搡出门。
容帘顾不得拿食盒,赶忙跨出门槛朝外走去。
周祯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突然想到还有一个要紧事。
“还有,让庆妃快想办法将我放出去!”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容帘浑身一震,她脚步一顿,僵硬的回头连连应下后,飞速的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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