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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8
年轻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天文台的研究员们瞧尹婴宁模样讨人喜欢,拿出珍藏的零食多彩花生豆给她吃。女孩子吃了香香甜甜的花生,眉眼又笑得弯弯的。
莱妮将一行人送到隶属于航天天文部第六十一所位于南角湾的天文台——随着新九岛的发展,工业污染与光污染并存,此处的天文台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逐渐兼着气象站的作用。
天文台建立在海湾山谷间,早年修建的射电望远镜早已废弃、屋顶的锅盖成了晾衣架。倒是旁边新建的气象台热闹一些。旁边还有一座颇有历史的灯塔。灯塔没什么人维护,墙体上贴了不少小广告或者来打卡的游客的涂鸦,左一块右一块斑斑驳驳的像是痤疮,研究员们也不在意,只拿这儿当仓库和发电站。
现在这间挂着乱七八糟电线的仓库兼变电室成了大家休息避雨的好地方。
林青君找来的私人医生也被莱妮捎来了。叫摩根的那个外科医师是个清道夫,喜欢在给病人做手术时顺便偷点什么器官或者干脆把人治死再把器官卖了——就算义体技术发展得十分成熟,那些来源于人的健康器官依然有市无价、是顶俏的货!
另一个是个面容有些阴郁脖子上贴着金属呼吸器的全科医师,据说以前是个儿科医生来着。
听了林青君的介绍,赖秋葵拒绝了莱妮在手术的过程中使用麻醉剂——疼就疼吧,反正她这辈子经历过许多次手术,为了不影响脑子,也不怎么用麻醉剂。况且身体是她在这个城市生存的本钱,缺点什么零件可不好,换成假的也未必比原装好用。
手术环境简陋,完全做不到手术室消毒灭菌。赖秋葵随便躺在货柜上,手术开始。
反正就是拔一根钢筋、取一枚子弹、然后清创缝合皮肉外翻或者烧焦的地方。手术结束得极快,就是整个人从柜子上下来,快要成木乃伊了。
两位医生去隔壁休息,等着第二天雨停了再离开。尹婴宁向赖秋葵递上透明的筒子:“花生豆,甜甜咸咸的。”她又递给赖秋葵袋装净水、果味能量棒和一小块压缩饼干。
不错,补水的补充营养的填充肚子的都有了。赖秋葵坐在破旧沙发上先撕了一根巧克力味能量棒。巧克力味能量棒是最好加工的,都不用特意添加色素——用来制作能量棒的大蠊本身就是深棕色的。添加剂少一分营养就多一分。
只要稍微动一下,全身就撕裂般的疼痛。即便如此,赖秋葵还是大口吃着食物,只有吃得越多,体能才能补上来。眼看着东西不够吃,尹婴宁又去讨来两盒人造肉罐头,赖秋葵连着冷肉冻汤一起吸溜进肚子。
沙发虽然破旧但是很干净。这是尹婴宁特意打扫过的——莱妮一进入灯塔就举着一架夜视望远镜观察窗外,林青君杵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其他母女师徒三人遭了罪精神状态不太好。唯独尹婴宁,腿虽伤得重,精神状态和体力都还不错,方才一进来就将屋子的几处简单擦了擦、没掀起灰尘。
现在葵姐看起来状态还好,尹婴宁将自己的衬衫给赖秋葵披上,闲得无聊只穿着贴身小背心准备正式打扫大家留宿的地方。
“你的腿伤得怎么样?先别麻烦了。”赖秋葵的脸没什么血色,抬起胳膊全身都痛。即便如此她还是帮忙抬了几件空箱子。
“呵呵。”角落里的林青君发出古怪的笑声。
尹婴宁也不和这个表姐说话只说自己闲下来脑袋就会乱想。另一边林青君拢着风衣和孙阳搭茬:“老师如今在哪里高就?”
孙阳神情有些木木的,还没从刺激中缓过神。
孙美琴不喜欢三龙会也不喜欢和三龙会有关的林家,不过林青君也算是救命恩人,只好礼貌回道:“她在一家事务所随便接点案子。”
林青君歪头看看曾经温和内向的助教老师:“老师的学问好,我怎么没在圈子里听说过老师的名声?”
“什么圈子?”
“我是做刑事检察的,比较关注刑事案件的圈子。”林青君说。
新九岛的刑事大状,从一排到三百,她都能叫出名字对上脸,还知道那些大状背后的肮脏事。
一群臭不要脸的讼棍。
“啊……阳阳,主要是做民事……离婚纠纷的。”
林青君觉得奇怪,这不是老师的长项。
尹婴宁收拾出一片地方,赖秋葵已经躺在沙发角落里睡着了。尹婴宁和年纪差不多的叶乃馨说了点话。孙阳靠着母亲的肩膀也睡了。孙美琴和林青君又聊了好久,只是林青君一直站着不肯坐着……莱妮还在看窗外灰黑的海面。
“呵,来了。”莱妮心中的想法被印证了。
“怎么了?”方才还是熟睡模样的赖秋葵睁开了眼。
“天亮后还有没有观河就难说了。”莱妮嘴角咧了咧,仿佛在嘲笑什么,“上游旧地有废弃工厂也有污水池,下游的大财阀们怎么能忍受赃污淹没他们金碧辉煌的王国呢?”
现在,众人不用望远镜也能瞧见青灰色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个黑色巨影。
那是一艘航空母舰。
奇怪的是,航空母舰周围没有护卫舰、驱逐舰、补给舰之类的。孤零零的航空母舰,就像是巨大的靶子。
“那是……玛格丽特大帝战舰?”赖秋葵瞪大眼睛。
其她的年轻女孩发出“哇呜”的声音。
“玛格丽特大帝”,以神圣巴伐利亚最伟大的皇帝玛格丽特二世命名的、帝国乃至世界上最初的航空母舰,诞生于上个世纪初。每个孩子都在历史课上学习过它。已经退休在博物馆展览了一个多世纪的老古董如今出现在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新九岛市海湾。
“这玩意被伯爵买下来了,它的售价刚好够帝国给皇家海军士兵中的精锐换上新装备。本来阁下想买两艘巡航舰外加一艘核潜艇,但是太皇太后和太上皇一致认为,奥托家已经买走了陆军精锐,她们不想再在海军上割肉。”莱妮耸肩,“现在上面只有一架战斗机,但是有四辆重型导弹车。”
这位乌尔鲁克大尉没说的是,其中一辆车上还搭载了小型□□弹头。
赖秋葵皱眉:“伯爵阁下想用导弹炸毁哪截堵泛滥?”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问不出来。伯爵从来不管军舰的事,她什么都不管。乌尔鲁克只对伯爵阁下和继承人负责。”莱妮说。
赖秋葵的脑子飞速思考。伯爵买了船却不管,看样子操纵军舰的也不是乌尔鲁克队员……难道是朱氏奥托的董事长朱森?朱森拿什么人操纵军舰和导弹车?
“不需要炸掉观河河岸!”方才还悠哉的尹婴宁声音急切,“观河原本就有最好的排水系统,就算观河被淹了,污水也流不到下游!”
“你说什么胡话呢?在托特维修水利前,观河的水利设施和玛格丽特大帝一样都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了。上个世纪的水利工程一夜可排不了十万吨的污水。”莱妮嗤之以鼻。
尹婴宁鼓着腮帮子:“我去打个电话,打给小姑。”
***
“这时候想买艘船的愿望更强烈了。”
“老板您不是有宝舫酒店了么?那也是艘船。和豪华邮轮比,它就是小了点、古朴了点……阿璐你怎么不说话?”
“快点干完活我们还能去舫上避雨躲洪水。水已经没过阿黎你的胸口了我很担心。”
“你闭嘴吧我就是个矮了点!他大爸的都怪光头!他好死!”
欧影珊的评价在三龙会里不怎么好,但是在三龙集团就很不错。她有能力,能赚钱,带大家一起发财,还能扛事,是顶好的老板。不过在结社里可不怎么讲义气,又十分残暴。路黎说没见过几个结社老大总是亲手割叛徒喉咙的。欧影珊说我还没垃圾到出了事要下属动刀子做刽子手。梁诗璐说阿黎的意思是您别总打打杀杀的。欧影珊说你们两个把嘴给我闭上老实干活。
现在她们要干的活就是把司机光头的尸体吊在码头的路灯上。光头被欧影珊抹了脖子,吊脖子恐怕一夜的雨水就能让他尸体烂掉、大半副尸体掉洪水里冲走可就不好了,光一颗头挂在那也挂不住,吊了个寂寞。
所以路黎想了个法子,也不用想办法费劲地把尸体挂路灯上。她直接开来一辆吊车,用吊车把尸体吊起来。
挂几天让大家看看叛徒就行了。可惜了,又是大雨又是洪水的,大家不出来干活看不见好光景。
“哎呀,吊车的钩子把光头哥的肚子划破了,这肠子可真肥。”雨大,吊车里的视线糟糕透顶,她没勾到光头脚上的套绳。
“你开车的技术可真够遭的!别动了,我和诗璐把人挂上去……臭傻子我让你别动了!我开始怀疑你刚才有没有把跑车停好!”
“停好了停好了!披上了防水布,轮子下都是排水槽!大飞会带车子去新谷的车库!”
“挂上了,我们快走吧!”梁诗璐招呼大家。也不管光头粉盈盈的肠子拖在水里,几条畸形牙齿外突的鱼竞相啃食。
三个姑娘踩着踏板,登上停靠码头的宝舫酒店。因为暴雨与洪水被迫值宿的赵经理接待了大家。
赵经理虽然是三龙会的成员,但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经营者,她加入三龙会只为了万一出什么事会有结社罩着她。这年头,大公司给不了的保障、缺少的人情味儿,居然能在打打杀杀的结社找到。
“三位,我已经准备了洗澡用的热水。”
赵经理这人是很妥帖稳重的。一开始她见三个姑娘全身是血像是砍死了三十个人似的,心里十分害怕,又仔细一想,梁诗璐是兼职做杀手买卖的,路黎来三龙会前因为杀了好几个甩锅上司进过监狱。欧姑?那就更妙了,她前不久就在酒店里杀了个金晟,还是少年时期就屠自己九族的狠人。
这些事情洒洒水啦,还是准备好红糖姜水给姑娘们驱驱寒吧。等洪水退后,结社里可能会组织捐款,自己一定要多捐一些——上个月孩子生病,大家也给她捐了好多钱让孩子换器官,这个月生意不错,有不少提成,捐出来也是一片心意。
等三个人各自从独立客房洗浴完毕、聚集在小客厅喝糖水是,赵经理主动上前问了捐款的事。
“娟姐少捐点没人挑你的啦!你要养孩子,那么小的孩子就换了义体器官,这辈子换内脏是没完没了的了。不像我们仨,都是单身野马。”路黎笑着说。
“你觉得自己很闲很野的话我这儿马上有个新活,荣生银行里还缺个分管行长,东天退市后的事也交给你了。”欧影珊金属的手指夹着一支烟送到嘴里。
“老板你人缘真差竟然没有除了我之外的可靠部下了么……”
“啪!”金属的打火机拍在路黎面前,接着一把小手枪也拍在旁边。路黎毫不犹豫地抓起金灿灿的打火机,谄媚地给老板点烟。
只有梁诗璐一言不发缩在角落里看着电子报刊。她做了换局部皮肤的手术,洗完澡后有点不适应,只想静养。
如果要捐款的话,她也能多捐点——不靠诗瑛,自己也攒了不少钱。
几个女人聊了一会儿天,又说新谷有朱氏奥托真好,以前一块核战争的废地、垃圾场,如今也有了钢铁堤坝围栏抵御洪水。好在观河还有十分给力的排水系统,感谢前人的智慧与辛劳。就是以后喝的水又要涨价了,
恰在此时,欧影珊的手机响了,她只瞥了一眼:“是小宁。”
“尹小姐可千万别出事啊!”路黎祈祷。可怜悲催的好孩子,怎么老有人想害她。金晟和光头死了,希望背后的推手因为有人背锅,暂时消停一阵吧!
“你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喂,小宁?”
这是欧影珊一通电话中唯一的话语。
电话挂断,欧影珊看向赵经理:“这艘船,最多能载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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