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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
忽然间,熟悉的心悸袭来,谢忌规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缠着细细的冷汗。
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跳,外面下着大雨,电闪雷鸣,光芒闪烁间,这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破庙中,阴风阵阵,潮湿的空气围绕在身侧,蛇虫鼠蚁的臭味充斥口腔,他坐在废弃的发霉的模板床上,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道闪电划过,目光所及之处多出一个黑影,离他不远,缩成一团。
方才那东西并没有在这里,它是突然出现的,出现的一瞬间,鼻尖也传来浓烈的血腥味,阵阵恶臭和难闻的血腥味是从黑影身上发出来的。
谢忌规顿时警惕起来,“你是谁?”
那黑影轻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开始哭,哭声又细又长带着呜咽,痛苦伴随着恐惧,好似在向人求救。
破败的庙宇风声呼啸,又一道闪电,碎裂的暖玉,断裂的发簪,一刹那,谢忌规心脏停顿一瞬,汗毛竖起。
他不顾肮脏和血腥,冲到黑影面前,因为惊慌失措,脚步虚浮不稳,摔在黑影身前。
谢忌规管不了那么多,爬起来跪在黑影身前,胡乱扒开那人黏在脸上的头发,正是哭泣的桑子郁。
桑子郁的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脸上满是泪水,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身体,无助绝望的流着泪,手上还紧紧抓着一块金色的令牌。
谢忌规瞳孔骤缩,呼吸一滞,抓着他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了?”
他一遍一遍喊着桑子郁的名字,桑子郁依旧保持着那副姿态,没有回应,谢忌规喉间一紧,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使他无法呼吸。
“桑子郁你看看我,你怎么了?你说话呀!”谢忌规红了眼眶,浑身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你不要吓我子郁。”
哐当一声,耳边传来回声,谢忌规低头一看,桑子郁手里的那块金牌掉在地上,上面已经被捏出五根手指印,还带着血迹。
这时谢忌规才察觉到,桑子郁十根手指都没有指甲,血肉模糊的一片。
浓烈的血腥味争先恐后的充入他的鼻腔,谢忌规感到胃里一阵恶心,阵阵恶臭以及腐烂的气息包围着他们。
谢忌规感到喉间一股腥甜,十根手指传来强烈的刺痛感,小腿像是被人打折,麻木钝痛。
他抓着桑子郁的手,想要将人带离这里,刚站起身,一阵天旋地转,谢忌规猛地从床上惊醒。
恶心的感觉并没有消失,翻身从床上摔下,跌在地上,一大口鲜血呕了出来。
云影就在这个房间的另一张客房上睡觉,听见动静连忙起身查看,见到王爷摔在地上,地面上还有一大片血迹,顿时慌乱查看将人扶起。
谢忌规猛地抓着云影的手,单手撑在地上,额头上满是细汗,双目猩红,还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迹,“即刻回京!”
云影听闻不明所以,“并没有收到影卫传来的信息,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忌规艰难的吞咽口水,“这几日我总是心神不宁,方才梦见桑子郁……”
“前日还是小侯爷的生辰礼,说不定此时还在睡梦中……”
“不!”谢忌规打断他,盯着地板沉思片刻,反问他,“我们有多久没有收到京中的消息。”
说到此处,云影瞬间明白了,“已有三日。”
“信鸽每日都会送来京中的消息,即便我们一直在赶路,只要他们日日放出信鸽,我们就会收到京中的消息,可一连三日过去,都不曾有过。”
云影微微皱了皱眉头,“王爷是觉得,影卫暴露了?”
谢忌规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收拾行囊,即刻回京。”
话音刚落,一只绑着红色彩带的信鸽从窗户飞进来。
云影抓住它,取出信件,拆开递给谢忌规,“是国师的信件。”
谢忌规盯着上面的四个字,缓缓站起身。
“一切安好。”云影看向谢忌规,“莫非是国师察觉到王爷的顾虑,这才送信来告诉王爷京中一切安好?”
“不,”谢忌规冷静之后,找回理智,“他是在劝我留下,解决虚星阁的事情再回京。”
“京中未有来信,许是耽搁了,若此刻回京,就很难再找到方氏通敌的证据了。回京一事王爷还需慎重考虑。”云影扶着他,深知这其中的利害。
“倘若……”谢忌规重重的抹掉嘴角的血迹,“传来留在这里,那么传来的是桑子郁的死讯,你还会劝我留下吗?”
本想好好劝阻王爷,谁知他说出这么一句,把云影想要劝阻的话堵了回去。
当下谁也不知道京都是什么情形,单凭一个梦,谢忌规本有些犹豫,担心是否是因为京都局势不定,靖北侯府早在风口浪尖,自己离开这么久,关心则乱,这才会做出那样的梦来。
但上清的信鸽来的很及时,像是猜到了京中发生状况,这更加坐实了那个梦境的真实性。
谢忌规从来不信鬼神命运之说,可现在,他却有强烈的感知,他必须做出选择。
扳倒方氏的机会就在眼前,万千百姓脱离苦海就在这一刻,失去这次机会,就再难抓到方氏的把柄。
若是选择留下,桑子郁会出什么意外,不得而知。
他是北溟的摄政王,为国效力,铲除倭寇,是他肩上的责任。
法师曾说过,谢忌规的选择和北溟的国运息息相关,他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北溟的国运。
当时谢忌规嗤之以鼻,从不觉得自己这么一块无名无姓的顽石,能够和一个国家的国运相关联。
如今,他明白了法师当时说的那句话。
“我们不需要一个只会卖国的皇室,匈奴攻城,他们畏畏缩缩,不肯派人支援,害的边关数万将士力竭而亡,成捏百姓血流成河,明明有着原剩匈奴十倍的病历,他们却选择割城求和,武将请命打仗,她却不以为意,管那边境作甚,京城照样繁华。”
谢忌规咬着牙,撕掉了那张纸条,迈开腿,“这样的日子,本王受够了。”
纸条飘落,落在那摊血迹上,雪白的纸张染上血红。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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