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骨

作者:沉声低语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买卖


      上座的人见余羔拂袖转身,自己也重回上座,坐下后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水,埋怨地说着:“贵人,找你来真难啊,三推四请地请你来才行啊。”
      “我做的事儿都是掉脑袋的,自然格外小心喽。”余羔稍稍收敛了嫌恶的神色,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我,虽有顾忌但却不想多事,略过我的存在后指着狐狸面具人,“上次卖我的火炮的是这个?”
      “当然不是,上次那火炮都多少年的老货了。”上座的人倒杯酒,举起酒杯来,装模作样地挨个敬酒,醉心于酒地说着,“这酒可是我这儿招牌啊,尝尝?”
      我瞥了一眼身侧那狐狸面具的人,他没有言语,却颇给面子地举起酒杯,豪气地一饮而尽。
      反观余羔并没有尝这酒,他对于上座人玩的那些弯弯绕绕开始有些不耐烦,说了句:“我要的是陈同归所改良的那一版的矟,番邦人怎么会有?”
      “这当然不会有,陈同归远在封陵,封陵的武器运输到上京的成本太大了,我不想做亏本生意。”我身侧的人接着他话继续说着,他说话强调的确够奇怪,听他用那蹩脚的淮国话说,“不过我有图纸,你大可以拨钱给我,我找人帮你做。”
      余羔伸手端起酒杯,故作品酒,这殿内的人都在看他脸色,他也不想继续拿乔了,冷冷说了句:“钱自然不是问题,不过我有机会见到真品,你要是敢骗我的话,最好掂量掂量你有几个脑袋够我砍的。”
      “我可以先做一个出来,你想什么时候看?”我身侧那人依旧好脾气说着,甚至还继续饮酒,我伸手要满上时,他顺手拿了酒壶,自顾自地倒酒,我将手垂下,他桌案下的手抓着我的手,碍于对面的余羔视线,我没有其他动作。
      “七月初七的祁山寺祭祀日见。”余羔利落起身,将身上的钱袋子甩在狐狸面具人前的桌子上,这动静我都吓了一跳,可我身侧这人依旧淡定,打开袋子瞥一眼多少银两后,再抬眼看过去,听余羔说,“对了,藏好点,让我见见你的诚意。”
      上座的人见谈话如此顺利,赶紧迈上步子,前去相送余羔,这俩人先行离开了房间。
      狐狸面具人把钱袋子甩给了身后站着的人,他掂量着重量,嗤笑说:“就这点钱也值得这么大费周章来一趟?”
      狐狸面具人没有应答,只是攥着我胳膊,连带着把我一起拽起身,他个子并不比我高,我们俩双眼平视,我沉思着楼里边的构造,在想从哪边逃更好。
      “该走了,不然惹火上身了怎么办?”青鸟面具人没心思逗留,催促一次就先走一步去开门。
      我被那狐狸面具人拽着出了房间,我挣扎着想拿出我的手,他随后选择松开手,不过却不太情愿我溜走,还扯着我衣袖,玩味又的态度牵扯着我与他之间的距离。
      余光中,我瞥见前头有楼梯,二层和大堂里边人多眼杂,意识到此时再跟着他们胡闹,我便没办法脱身了。
      我停了脚步,那扯着我衣袖的人感受到了我不愿往前走,他也转身停了脚步,不过依旧没有言语,似乎对我没有说话的心思。
      我知道他不是什么救风尘的浪荡客,而我也不可能真的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肯跟余羔做掉脑袋交易,我又不是他自己人,只怕玩完之后,我性命也会交代在他手里边。
      前头的青鸟面具人依旧在走着,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身后的情形,而我跟前的狐狸面具人并没有携带兵器,身上衣料单薄,看着也不似穿了软甲,故而我大着胆子说:“我是个男人,你要找人泄火不要再纠缠我。”
      廊道这儿灯火暧昧,我离他这样近,似乎再仔细看就能隔着一层薄纱看清他眉眼,很快我就起了拿下他面具的心思。
      我手迅速抬起,趁他没有防备就要揭他的面具,可他反应也极快,开始牵掣我的手,因为这衣服料子紧身,我实在是施展不开身手,一时之间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这动静很快就引来了青鸟面具人的注意,趁他追回来的那几步距离的时间,我朝他说:“我劝你不要跟余羔做交易,不然下一次被我撞见你,我不会再这样轻易放过你。”
      我登上栏杆,往后一跃,伸展手努力抓着垂落的纱帘,跳到二楼之后,就迅速走到楼梯那儿,争着时间去大堂跟柳蛰故汇合。
      幸运的是柳蛰故就在二楼逗留,他迎上我,带我穿梭人群,很快就逃出了这栋酒楼。
      我们俩再绕小路再赶回祁山寺,下马之后我披了柳蛰故的斗篷,我俩颇为小心地回了我院子。
      这俩时辰累得很,折腾到我换了衣物之后,就躺在床上了,我的身体疲惫,可我的眼睛却迟迟不肯闭上,头一次遇上我的脑子跟我的身体打架的场面。
      “你在楼里边看到什么了?”柳蛰故单膝跪地,给在床上躺着的我揉着小腿,见我没有应答,他又问,“找到兵器了吗?”
      我轻叹口气,疲惫地说:“比找到兵器的情况还复杂,我看到有人想买卖陈同归新改良的矟。”
      柳蛰故倒也不惊讶,只是接着我的话说道:“买卖方看到了吗?”
      到底该怎么说呢,怎么让柳蛰故去跟师傅说呢,师傅你最想见到的弟子现在为了新武器做得一手好买卖啊。
      我反问起柳蛰故:“买卖武器,跟谋反一定有关联吗?”
      柳蛰故脸色变化,拉着我胳膊,拽着我坐起来,严肃地质问:“你到底在楼里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余羔要买陈同归所制的新版矟,”我依靠着墙边,想不清楚今日我得以窥见的缘分是福还是祸,“卖方我看不出来是什么人,或许是番邦人,又或许是假装番邦人的京城人。”
      “余羔看到了你的脸了吗?”柳蛰故再郑重地问我,现下局势人人自危,他赤手空拳也打不破这天、踏不裂这地,无力感左右着他一直在摇摆的心。
      我颔首,没有要回避的心思,忆起那场面,沉闷地说着:“只有卖方带着面具,全场也只有卖方看不出来身份。”
      柳蛰故心里不痛快,揉着眉心,这些日子虽然风平浪静,但他心里一直备受煎熬,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疑点,却只是让他更加不安,他对着说着:“从明天起,你就住在陈垂衣那儿。”
      “住哪儿都躲不掉的。”我最后再把心里疑虑的事情说了,“余羔说祁山寺祭祀日来看卖方所制的新版矟,我猜他应该推测到陛下随行的禁军里边会有人用新版的矟,以此来辨认真伪。”
      柳蛰故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言,催促我快睡下,明日我要去做早课,他则兀自坐在桌子那儿盯着烛火沉思。
      我侧着躺下,心里感慨真的少见他如此焦灼的样子。
      待我竖日被钟声唤起,屋内已经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我还是如往常一样做早课、吃粥,随后再去练舞。
      练舞结束后,我走在廊道,要去听幽山授课,鸢肩朝我这儿走走,说着:“晚上到我这儿来。”
      说完后就拿着两卷佛经,大步流星地先我离开了廊道。
      我大概明白这是柳蛰故跟鸢肩打过招呼的意思,待到晚上去鸢肩那儿叨扰时,发觉有第三人敲响了房门。
      鸢肩起身去开门,我则躺在刚铺好的床榻上,看着这屋内的布置,怪不得能供两人休息呢,这屋子是真的大。
      画柳那眼神随意一瞥就瞧见了我,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瞪着躺在床上的我,我瞧着以为他要来找我算账,我有些怯然地坐起来,哂笑着问:“找我吗?”
      见我是这个态度,转身又瞪起鸢肩来,我俩人都被他瞪得有些不知所以然来,鸢肩询问:“今个儿是有什么事吗?”
      画柳气氛地坐在我床边上,一会儿瞪着鸢肩,鸢肩面上却并无被恼怒之意;一会儿又瞪着我,我也不知他现在这是怎么了,倒不敢说话。
      鸢肩一直好声好气地问画柳可是受什么委屈了,又谈及之前琴弦断了的事儿,对画柳可谓非常关心又非常耐心,可画柳却不领情,说道:“你俩这是私情?”
      鸢肩不像是个油嘴滑舌的,我想这种被误会的场面还是我来说话合适,故而开口:“你看着我俩像是存有私情的样子吗?”
      画柳被我说得更气氛了,咬唇瞪着我的样子,像是心里规划怎么骂我才好,鸢肩见我没有好好解释,急得靠近了画柳几步,视线也只在他身上逗留。
      “你俩才是存有私情的样子吧?”我看看鸢肩看看画柳,忍不住地说了句反呛人说的话,而这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没有反驳我。
      我看这俩人的神情,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意思,似乎也能解释通为何画柳总是看不顺我的意思了,不过我没有什么刁难的意思,为了圆这句话,我特意说:“大家都有私情,这屋子敞亮,我很喜欢,不必闹到主持那儿,让鸢肩把他的床让给你,你睡那儿,鸢肩睡地上好了。”
      我给了台阶下,鸢肩顺势就扶画柳去他那床上睡,似乎一定要证明什么般,按着他躺下,自顾自地拿了新的被褥,讲究地躺在地上。
      我想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般配好玩。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6174003/48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