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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杀24
那枚固魂丹,他最后还是没吃。
总归以后也是要魂飞魄散的,吃了倒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在那之后李岁安也曾追问过鬼车,他们之前到底是不是见过,毕竟就算他以面具掩面、声音嘶哑,李岁安还是在他身上感觉到了诡异的熟悉。
可鬼车对于这个问题从来都是闭口不言,渐渐的,李岁安便也不再问了。
他开始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林非沅身上。
林非沅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品行自是不用说,人美心善人间小天使,虽说实在是瘦弱了一点,但看起来也格外惹人怜爱。
况且现在的林非沅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小少年,在李岁安眼里就是个天真浪漫的孩子,他实在忍不下心下手。
而鬼车变成人也就那么一次,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变成鸟儿,然后窝在李岁安怀里睡觉。
也幸好他变成了鸟儿,不然总是以人形示人,李岁安怕是会忍不住把他给丢出去。
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李岁安终于挑到了个好时候,他趁着段行知出去的时间摸到了林非沅房间里,想要出其不意的吓一吓他,却不想这个时候林非沅的恰好在睡觉,李岁安站在床边有些尴尬,这下他吓也不是,不吓也不是。
他这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跟漏气气球似的泄了,他叹了口气,接着干脆支起下巴端详起了林非沅的脸。
别的不说,林非沅作为书中的主角受,段行知的官配,这一张脸也是好看的不行。
上回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这孩子还瘦,几乎就是皮包骨头的那种瘦。自段行知把他接回家后,倒是养好看一点儿,这张清纯可爱的脸上也多了许多肉,瞧起来白白嫩嫩,看的很想让人伸手捏一捏。
李岁安这么想着,随后不受控制地当真伸手去捏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指已经捏住了林非沅脸颊边的软肉,而软肉的主人似是有些不适,那卷翘纤长的睫毛抖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
偏偏这时候李岁安还在想:啊,真软,手感真好。
接着下一刻,他就对上了林非沅的眼睛。
主角受那双小鹿似得玲珑剔透的眼睛里头正倒影着一只鬼,李岁安甚至还能从里头看见自己那一张惨白惨白的鬼脸。他一愣,下意识想挂起一抹笑容来,却突然看见林非沅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叫,那声音在耳边炸开,李岁安猝不及防地也被吓的抖了抖。
林非沅大喊:“有鬼啊!”
李岁安面无表情。
他收回自己的手,虽然是无心吓到他,但想着既然气氛都已经点到位了,误打误撞的还真吓到了林非沅,于是他一鼓作气想要再添把火,张开了自己鲜红的嘴唇,幽声道:“好嫩的小娃娃,看我不吃了你!”
林非沅被吓得不断往后退,直到脊背抵住了墙,退无可退,他吓得委屈地撇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头立刻泛起了水雾,扑扇的睫毛一眨,大滴大滴的泪珠就这么滚了下来。
他把小鹿给吓哭了。
李岁安僵在了原地,吓人这种损事他小时候也不是没干过,但从来没把人给吓哭过,毕竟见鬼这种事就已经够恐怖了,自己还吓他说要吃掉他,真是损的不行。
见人哭了,他自己倒是先手忙脚乱了起来,见林非沅抱着腿缩在墙角不住的发抖,李岁安下意识开口哄到:“别哭了……”
哭到一半的林非沅突然见这鬼自己乱了阵脚,反而无措的出声哄自己,也是愣了愣,甚至忘记了哭,眼尾那颗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悬在这儿,硬生生停住了。
接着,他怯生生地问:“你会坏鬼吗?”
李岁安寻思了一下,他是来吓人的,许是算得上坏鬼。于是他点头:“对。”
“那你真的会吃掉我吗?”
肯定不会啊,谁没事儿干吃你啊,要不是系统任务,我现在还趴在房梁上搂着笨鸟儿补觉呢。心里是这么想着,但李岁安也没忘了他的任务,冷笑一声道:“当然会啊,像我们这种做鬼的,最喜欢吃的就是你这种细皮嫩肉了的。我不仅要吃你,还要抽筋拔骨的吃,把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李岁安这么恐吓着,自己却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是多么没有说服力。只见在林非沅眼里,这只鬼除了第一眼见到时有些可怕,后来倒是没那么吓人了。他看的出来,这只鬼现在也是故作镇定,在脸上挂出一个渗人的笑来,却因业务不熟练反而有些不伦不类,倒是有些惹人发笑。
虽说他胸口的那个血窟窿仍然有些渗人,但林非沅在认识到这鬼并不是真心实意想害自己后,倒也没那么怕了。
他伸出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开口说话时声音软软,因为刚刚才哭过,声音里头还带了些颤音,很是可怜。他肯定道:“你是好鬼。”
李岁安:“???”
谁特么跟你说我是好鬼了?
明明他方才还在吓这个倒霉孩子,而林非沅也是被自己吓哭了,怎么这时候又说他是个好鬼了?
李岁安龇了龇牙,故意凶道:“你在侮辱我!”
他说:“你居然说我是好鬼!?我要吃了你!”
却不想他这话不但没有吓到林非沅,反而起了反效果。只见林非沅居然破涕为笑,开口道:“鬼先生好可爱。”
李岁安:“?”
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还是说孩子你眼睛有问题,我都这么吓人了你居然说可爱!?
他气的不行,认为事情虽发展的不对,但也不能前功尽弃。于是一鼓作气冷笑一声,用鬼气给自己捏了一个幻术,好让活人眼里的自己是张着血盆大口恶鬼扑食。然而他还没扑到林非沅这边呢,就突然听到了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
李岁安奋起到一半萎了,这就算了,他突然又听到外头有人说话:“阿沅?”
是段行知的声音。
林非沅软软地开口:“我在。”
段行知在门外问:“方便吗?我进来了。”
“嗯,先生,您进来吧。”
随着门被人从外推开的“吱呀”一声,李岁安说时迟那时快,用尽了他毕生的反应匆忙跳到了头顶的房梁,把自己窝在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
段行知走了进来,他看了眼蜷缩在墙角眼角挂泪的林非沅,问到:“是怎么了?”
林非沅吸了吸鼻子:“我没事,先生。”
“我方才回来时听见你在喊有鬼,”段行知嗓音素雅,让人听着就很安心。可房梁上的李岁安却不知为何偏偏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一□□哄的味道:“方才你是看见了什么?”
李岁安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一下,忙默声祈求:别告诉他啊别告诉他啊大兄弟,千万别告诉他我在房梁上求求你了。
林非沅似是也听出了些不对,他缩了一下脖子,怯生生道:“没有,我方才是做了噩梦,梦见鬼随后便吓醒了,许是因为害怕才喊了一声,打扰先生了。”
他抬起头看着段行知,眼神带着些询问:“出什么事了吗先生?”
段行知垂下眼帘,淡淡道:“无事。”
“那……那、先生,阿沅梦见了鬼很害怕,您今晚能陪陪我吗?”
对上林非沅那双含了期待的、水汪汪的眼睛,段行知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平易近人,可那也只浮于表面。段行知说:“阿沅听话,你已经十七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听出了里头的意思,林非沅失落地垂下了头。
他有些失落,但还是很听话的说:“知道了先生,是阿沅不懂事,那先生慢走。”
段行知垂下眼帘点头,接着不做留恋,转身便走。
林非沅小声叹了口气,随后下意识抬头看向了李岁安躲得那处房梁,想看看那只好鬼还在不在。
这时候段行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身:“对了,你昨日未背下的那篇文章……”
听到段行知的声音,林非沅忙低下头,表情有些惊慌:“什……什么?”
“你昨日尚未背下的那篇文章,今日会背了么?”
林非沅悄悄打量了一眼段行知,见他表情并无异色也松了口气,他心里头觉得,房梁上的那只鬼是绝对不能被段先生发现的。虽说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总之现在瞒着就对了。
不过瞧先生这样,应该是没发现的。
“尚未背下,我今日晚上努努力,明日一定背给先生听!”
“不必,”段行知说:“你身体差,今日就不用背了,早些歇息罢。”
林非沅俏皮地笑了笑:“好的先生,阿沅知道啦。”
段行知点头,接着抬脚便走。
只是他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不着痕迹地抬眼看向了林非沅方才望向的地方。
只见他头顶上的房梁,那处阴暗的角落里头,正窝着一只鬼。
那鬼捂着自己的唇,像是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见自己的视线与之对上后,还睁大了眼睛,表情有些惊恐。
一只鬼居然怕人。
可他又在怕什么?
段行知垂下眼帘,许是担心自己再这么看下去会把这只鬼给吓坏,又在心里想着,这鬼为什么胆子这么小。
他是害怕见到我?
段行知往前走着,踏出门槛,又回身带上了林非沅的房门,强忍着才没有继续看过去。
——为什么要怕我?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问:岁岁为什么要怕我?
段行知站在门口,垂于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捏紧。他维持了二十余年清风霁月的先生形象在此刻尽数褪去,他面无表情的站在这儿,周身冷漠疏离,倒是有了几分前世渡鸦的影子。
鬼车将身形隐于院中,他白发及地,纯白的面具藏住了他的面容,在此刻显得阴森无比。
他就站在段行知面前,而段行知并没有看到他。
他们几乎是擦肩而过。
鬼车突然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嘲讽,很轻,散于夜色里,没人听到。
像又如何?
——只是可惜渡鸦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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