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庶女

　　中秋在即，天上的月亮格外明亮，照在桂花树下，颇有人月两团圆的美好意境，可惜天上地下美景虽好，司明秀却无心欣赏，她抬头望向月亮，心里十分着急，鹿中莘说要赏月，却没说是哪一天，她今天不会白跑一趟吧？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离开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司明秀一喜，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目不转睛望着怡人的月色。

　　“咦，明秀表姐也在这里赏月吗？”鹿中莘语气带着略微的惊讶，就像真的巧遇一般。

　　司明秀却作出被吓到了的神色，转过身看着鹿中莘，避嫌道：“中莘表弟也来了啊？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不会有人过来呢...抱歉，打扰中莘表弟的雅兴了，我这就离开。”

　　一出欲擒故纵玩得行云流水。

　　鹿中莘不好意思的说道：“表姐说笑了，哪有主人家给客人腾地的道理？况且表姐要是走了，只怕也就没什么好赏的了，此情此景...花美月美人更美。”

　　司明秀长这么大哪里被人这么夸奖过，还是自己相中的对象，脸顿时羞红一片，声音微颤：“中莘表弟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些失礼吗？”

　　见司明秀故作清高，鹿中莘眼里闪过讽刺：“我实话实说而已，我夸赞表姐是真心实意的，实在不懂表姐的意思。”

　　司明秀柔声问道：“中莘表弟是不是也这样夸过别的女子？”

　　鹿中莘老实的摇头：“不曾。”

　　司明秀闻言露出满意的神色，继续说道：“那表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鹿家家大业大的...只怕未来的表弟妹定要出自港城的名门望族，要喝过洋墨水的吧？”

　　鹿中莘一脸正色道：“表姐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的心上人只要她为人善良，性子讨喜，和我心意相通就好，其他的都是虚的，当然了如果能有表姐一半的美貌，我就无憾了。”

　　最后一句他说的极轻，略带腼腆，渲染的整个气氛都暧昧了起来。

　　躲在花丛中的江橙和筱霞，只觉得鹿中莘特别有当渣男的潜质，不枉她们偷偷跑出来瞧热闹。

　　司明秀一脸娇羞的低下头：“我哪有表弟说的这般好，表弟莫要逗我开心了。”

　　“表姐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你都称不上好，那还有什么女子能当一个好字呢？”鹿中莘认真的说，十分诚恳，让司明秀的心跳加速，心思千回百转：鹿中莘这样的样貌、家世，还这般会说话，若能如愿，她只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鹿中莘此刻却被前面花丛里的江橙惊到了，这么晚说不定花丛里有什么蛇虫鼠蚁的，要是被咬伤了就麻烦了，心里便没了耐性应付司明秀，想着还是早点打发面前这人走好了。

　　“明秀表姐，夜深了风凉，我看你穿得单薄，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景色什么时候都可以赏，我们来日方长。”这句来日方长，听在司明秀的耳里只觉得意味深长，她抬起羞红的脸正打算说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司明秀还没有反应过来，鹿中莘已经一脸着急的朝着声响奔过去，到了近前，他一把将江橙扯到身边，上下打量着，嘴里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被表哥关心着，江橙只觉得异常踏实，原本慌乱的心也平静下来。

　　“二表哥，我没事...是有老鼠...”江橙低着头，郁闷的说道，她不是被老鼠吓到的，是被筱霞的惊叫声吓到的。

　　司明秀走过来看见江橙，神色莫名，虽然晓得江橙不太可能嫁入鹿家，但谁又能保证她不会起坏心思呢。

　　“橙妹妹怎么这么晚还到花园里来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表姑妈该怎么跟表姑父交代呢？”她可以在心里防备怀疑江橙，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江橙这个人精不仅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还察觉到了她的防备，心想这个司明秀有些心眼在身，她眼珠一转，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委屈万分的说道：“明秀姐的意思是说，我不该来这里吗？还是说你讨厌我，不肯让我逛你家的园子？”

　　这话一出司明秀就慌了，要是鹿中莘觉得她不爱护他家表妹，只怕会对她有不好的看法。

　　鹿中莘却松了口气，见江橙还有心思算计人，说明只是一时惊吓，没有什么事，司明秀紧张的看了鹿中莘一眼，发现实在看不出他的情绪。

　　立刻笑着解释道：“橙妹妹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不过是夜深了，怕你不小心被藏在林子里的蛇虫鼠蚁吓到了...你要是喜欢，白天我陪你好好逛逛。”

　　鹿中莘此刻是真的没有心思再与司明秀闲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明秀表姐还是先回房休息吧，我要带橙子回去了。”说完拉着江橙的手就走，筱霞立马小跑着跟上，徒留司明秀一人在那里干瞪眼。

　　被鹿中莘拉着快走，直到看不见背后司明秀的人影，江橙才开口说道：“二表哥，你怎么那么不会怜香惜玉呢，司明秀说不定此刻正伤心呢。”

　　鹿中莘毫不客气的拍了江橙的头一巴掌，江橙恼羞成怒的直接拍掉他的手，要知道她的灵魂可是个成年人，总被揉脑袋拍脑袋，算什么事啊。

　　“好了，回去了，她伤不伤心关我什么事，她要是现在能歇了心思，我也不会算计她的，刚才到底怎么了？”

　　江橙闻言有些怨怪的瞥了筱霞一眼，筱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少爷，是我被老鼠吓到了，那老鼠黑黢黢的太可怕了。”

　　“胆子还没我大。”江橙补了一句。

　　鹿中莘无奈的笑笑：“回去乖乖睡觉，接下来的日子，你好好陪着我妈玩就行了，其余的都不要操心，我和大哥不是吃素的。”

　　江橙点点头，到了房间后，目送着鹿中莘离开，躺到床上，江橙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问题都自己解决，这段时间听多了鹿家人跟她说有他们在，她仿佛是掉进了蜜罐里，闭上眼睛，估计今晚的梦也会是香甜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枝头上的群鸟叽叽喳喳欢快不已，空气中满是清新的花香，司家的仆人也都忙碌起来，毕竟是发迹了几代的家庭，仆人们虽忙碌，却也井然有序，很有规矩。

　　各房早餐和午餐一般都是拿到自己的院子里吃的，钟氏起床后也不忙着叫孩子们起床，毕竟昨晚都睡得晚。

　　等她梳洗穿戴好，先去了江橙的房间，江橙已经睁开眼睛了，她趴在床上扬起两条腿上下晃动着，似乎还有些懵，茫然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钟氏一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醒啦？昨晚睡得好吗？”

　　江橙眨巴着眼睛说道：“舅妈，我肚子饿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钟氏摸了摸她的头，拿过床头的衣裳递给她：“那就快些起床洗漱吧，筱霞已经把早餐拿回来了。”

　　等钟氏带着江橙到院里的厅堂，鹿中明两兄弟都已经坐在桌前，看起来都很精神，钟氏见状笑容浮上脸上，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

　　鹿中明笑着摇头：“在家里都养成习惯了，还是保持着吧，免得回去爸爸又要唠叨了。”鹿北堂看着虽斯文儒雅，可教育起儿女，那也是能不停歇的唠叨的。

　　“橙子昨晚睡得可好？”鹿中莘关心的问道，江橙啄着小笼包里的汤汁，闻言懒懒的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吃饭来的重要，忽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看来我是来的正好了，早上特意让人去顺德酒楼买的早餐，还希望表姑妈跟表哥们吃的习惯。”

　　来人正是司明岚，今天穿的是一身姜粉色的旗袍，脸上的妆容看着有些厚重，平白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钟氏看得眉头一皱。

　　鹿中莘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低声跟江橙说话，鹿中明自顾自的吃早饭。

　　见没人搭理她，司明岚有些不自在的笑笑，尽管笑容僵硬，但她还是努力的维持着人设，钟氏很是头疼，在心里再一次的后悔来司家，还是开口劝道：“明岚啊，表姑妈也不是外人，你不用这么替我们费心的。”

　　钟氏说的很委婉，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司明岚差点挂不住面子，想要转身就走，可看了一眼鹿中明，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讨好道：“表姑妈太客气了，您毕竟已经很久没有来广州了，我这个做晚辈的多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钟氏还能说什么，只能任由司明岚将买来的早餐放在桌上，待放置好，司明岚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讨人嫌了，就开口说道：“那表姑妈你们慢用，有什么事直接让人找我母亲就行，她管着家什么都能办好的。”钟氏跟她客套两句，将人打发走。

　　看着司明岚离开的背影，钟氏叹了一口气，说道：“吃吧，唉...司家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一代不如一代...”

　　江橙心里想，那也不尽然，起码在成都的司辰人是不错的。

　　用过早餐后各忙各的，鹿中明跟鹿中莘打算先去外面转转，等逛熟悉了就带妈妈和橙子出去走走，他们并不想麻烦司家人，要是喊了他们做向导，感觉能牵扯出一团乱麻。

　　江氏正在自家院子里看着账本，抬头看见司明岚一脸铁青的走进来，立马丢下手里的账本，站起身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板着一张脸回来了。”

　　司明岚坐了下来，往桌上重重一拍，脸色阴沉的说道：“太欺负人了！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给他们送个早餐，却一脸瞧不起我的样子，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就凭你想嫁进鹿家，明岚啊，鹿家不简单的，不然你大伯也不会来信，让你爷爷好好维系这门亲戚，你大伯在上海消息灵通着呢，鹿家除了在港城有头有脸外，在徐大帅那里听说也是能挂的上号的啊，所以不管你平常性子多急躁，你一定要记住，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我当年就是因为不会掩饰，才会嫁给你父亲这样没出息的，母亲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要争气。”

　　司明岚有些疲惫，她以为事情很好解决，没有想到，鹿家人连靠近都这么难，竟连钟氏都是排斥她的，想到她身边的丫头说的话，她就更心烦了：“母亲，明秀那个死丫头已经跟中莘表弟勾搭上了，昨晚两人还一起在花园里赏月，我这边却一点进展都没有，怎么办啊？”

　　江氏能有什么办法，刚刚那番劝解的话，还是超常发挥的，她的脑子向来是不够用的，此时只能拍着女儿的背，安抚道：“你别着急，慢慢来，他们还要待一段时间呢，就算明秀跟中莘一起赏月，那也代表不了什么啊，都是亲戚，赏个月怎么了。”

　　司明岚撇撇嘴，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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