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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两人分食了蛋糕,回到画室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终于到了收礼物的环节,纪淮期待的搓了搓手。
景界刚要开口,就收到了纪淮的死亡凝视x1。
景界清了清嗓子,拿过自己的书包,“你放心,这次是真要送了。”
纪淮这才收敛起目光中的狠厉,哼哼两声,然后就见景界从包里掏出个牛皮壳子的线圈本。
“是画吗?”纪淮接过本子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页,眼前一亮,“这是那个……水粉画?”
“水彩。”景界纠正道。
“哦,差不多嘛。”纪淮无所谓的放过了这个话题,看着第一页上打着响指笑出一口白牙的少年,惊叹道:“靠,为什么漫画都能画得那么像我?”
“你帅呗。”景界说:“随便画个帅哥都像你。”
“瞎说。”纪淮道:“你那是心里有我。”
景界抿了抿唇,点头,“嗯,有你。”
纪淮本来只是逞个口舌之快,没想到景界竟然会接茬,吓得他差点儿又红了耳朵尖。
中午的画室只有他们俩,大灯关着,只有角落里一盏台灯为他们照亮了一片小天地。
纪淮手指在画边的色卡上,转移话题问:“这是什么?”
“色卡。”景界说:“这些颜色就是这幅画里用到的颜色,我想着对你以后学色彩应该有帮助。”
“哦,那你这还是个教学本。”纪淮说着往后翻了一页,是他坐在教室里认真写着题,穿着卡其色皮上衣的老师正从他桌边经过。
“这个是上次月考是吗?”纪淮指着那个老师道:“监考老师好像就这么穿的。”
景界点头,“你记性不错啊。”
“主要是她那皮衣我看着就觉得勒得慌。”纪淮说:“我都怕她从我旁边儿过的时候突然胸闷气短厥过去。”
景界闻言乐了半天。
纪淮放过了那位监考老师,手指指向画面边缘处的一个胳膊肘,“哎,那这个就是你了吧。”
景界哟了一声,“眼神儿挺好啊,还以为你看不到呢。”
“怎么可能,你的画我都是一个细节也不落……”纪淮噤了声。
景界挑了挑眉,“听你这口气,看过我挺多画啊?”
“废话。”纪淮不动声色道:“你一天天的就坐我边上画画,我又不瞎。”
“那你心虚什么啊。”景界几乎瞬间想到了微博里那个总跟一帮粉丝抢首赞的一个句号。
“谁心虚啊?”纪淮装傻充愣,“我心实在着呢。”说着他又往下翻了一页,入眼的先是一只翱翔天空的鹰,而后是被风吹动的柳条,自由流淌的小溪,以及溪边正低头饮水的鹿。再然后,他看到左下角有一只泡在锅里的青蛙,很小很小的一只,却在画框之外,让很大很美的一幅风景画成了它的梦。
纪淮啧了一声,“你这张怎么有种儿童画的感觉。”
“儿童画很自由不是么?”景界说:“无所谓构图,无所谓画的像不像,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切题小能手。”纪淮称赞一句,继续往下翻。
景界瞅着他看,见他完全没有要重提之前那话题的意思,无声笑了笑。
微博里那个句号到底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句号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既然纪淮还不愿意承认,他也就善解人意的不去点破了。
纪淮一页一页认真的往后翻着,看到了在教室认真上课的自己、在队伍前边领课间操的自己、在画室努力画着直线的自己、在地铁站手插口袋酷酷等待的自己……
每一张都能勾起纪淮的回忆,可每一张上边都没有景界的脸。
景界见他看到了最后一张,略有些抱歉道:“我本来是想画满一个月的份,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没来得及,就只画了这17张,也算是应景了。”
“这是日记吧。”纪淮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景界愣了愣,而后点头,“是。”
“既然是日记,就得天天都写吧。”纪淮说:“你这三天两头的偷懒就算了,怎么着现在还想只写17天就不往下写了啊。”
景界觉得好笑,“那你的意思是我还得画?”
纪淮点头,“那必须的啊,不然怎么叫日记啊。”
“那还不允许我半途而废呀?”景界笑。
纪淮也笑,但语气依旧坚定,“不准。”顿了顿,他计上心头,放软了声音道:“你就当这是我的生日愿望吧。”
自从承认了对纪淮的喜欢,景界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拿纪淮没辙了,更不要说对方还如此贴心的给他找了个答应的理由。于是,他只象征性的犹豫了两秒就同意了纪淮这无理的要求,只不过一天一幅肯定不行,他得在数量上跟纪淮打个商量。
纪淮这会儿倒是好说话了,手一挥,“也不用多,一周一张就行。”
景界好脾气的问道:“请问这位先生还有别的需要吗?”
“有。”他俩一个敢问一个敢说,“我要你也出现在画里,我俩一起,然后你还得给这本子加个封面,文字就写……纪情于景!我的那个纪。”
纪情于景。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四个字在林文心梁思雨看来应该是他俩的……CP名。
景界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好。”
纪淮扬了扬眉,“这么爽快?”
“你寿星你最大。”景界拿起铅笔和美工刀作为掩饰,对着一边的簸箕一边削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请问一下,我这个一周一次的服务需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纪淮想。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照理来说,他应该让这段压榨关系持续到第三十幅画,也算是让景界完成对这本画册最初的构想。
可与他私心而言,三十幅并不能让他知足。
纪淮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可今天的景界似乎格外的好说话,这让他有了不要脸一把的勇气。
“画到毕业吧,或者我俩断了联系的那一天。”纪淮看着景界,眼神格外的认真。
景界削笔的动作一顿,沉默了片刻,问说:“那要是一直没断联系呢?”
“那就一直画。”纪淮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跑了出来,“画一辈子。”
景界抬眼,不期然同纪淮对上视线。
那一瞬,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避无可避的情绪。
期待,忐忑。
讶然,迷茫。
好像……有些越界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学生背着书包跨进门槛,四下看了看便沉默的走到自己的画板前,坐下从包里掏出刀和笔。
角落中,沉默相对的两人同时回过神来。
“我开玩……”
“好。”
“笑……什么?”纪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答应你无理的要求呗。”景界垂下眼睫继续削起笔来,“正好当练手了。”
纪淮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发现是真的疼后,欣喜之情几乎要溢于言表。他极力地克制着,嘴角却还是忍不住的上扬,“那说好了啊,不准反悔。”
“反悔了你也不能拿我怎么着。”景界说:“我要是不想画了,你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画。”
“我哪儿舍得啊。”纪淮嘟囔。
“嗯?”景界没听清。
纪淮说:“我连根铅笔都削不好,在你面前玩儿刀这不找揍么。”
景界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画室里诡异的安静着,只偶尔能听见铅笔在纸上磨过的沙沙声。
景界画着上午未画完的石膏组合,脑子里却不断重播着先前同纪淮对视上的那一幕。
那一眼,几乎要让他错以为纪淮对他也有点不一般的心思。
但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吧。
景界为了进一步佐证这件事情发生的零概率,回忆起了当初在西昌喝醉的那一晚,纪淮把他当成树洞讲述过往时,曾说过徐谦玉恶心。
徐谦玉恶心,恶心在他的为人,还是恶心在他对纪淮说了喜欢。
结合当时的情况,大概率是后者,而这不就约等于纪淮觉得喜欢同性是一件恶心的事儿么?
可是……可如果他真的觉得恶心,为什么会放任班里那几个姑娘嗑他俩的男男CP?
不对,嗑CP只是个人爱好,纪淮虽然是挺有个性一人,却不会强迫他人抑制自身的喜好,再说了,那些姑娘们都是私底下偷偷嗑的,鲜少当着他俩的面提起,纪淮不在意也很正常。
可是……
“这片阴影还不够黑。”
景界心里正天人交战,猝不及防听到曾老的声音,把他吓得一个哆嗦,铅笔尖在纸上猛地戳了一下,嘎嘣一声断掉了。
“哎,吓到了啊?”曾老笑说:“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知道我在边上呢。”
“没。”景界换了根铅笔:“刚有点儿走神了。”
“嗯。”曾老只以为他这是疲倦了,宽慰道:“下午嘛,多得是画着画着就睡着了的,那块阴影你自己再加深一下,我一会儿再来看你的。”
景界点了头。
曾老又瞅了他的画两眼,然后才把一边的纪淮从凳子上拎了起来,自个儿坐了下去,拿起笔开始边改边跟纪淮讲要点。
纪淮听着,时不时的点两下头再嗯嗯两声,脑子里却不住的想着景界为什么会走神。
身为景界的同桌,他最清楚景界的精神状态。
这么说吧,如果要说景界在一天之中最困倦的是什么时候,那英语课堂当之无愧排在第一名,而要说景界什么时候最清醒的话,那就一定是画画的时候了。
无论白天黑夜,哪怕是刚上完英语课下课,只要景界接触到了画笔和画纸,那精神头就绝对是百分百的饱满。
那既然不是因为困倦而走神,又会是因为什么?
某件事?亦或某个人?
纪淮又不安起来。
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不安的次数过于多了,多得有些不像他的画风,可是没办法,这种不安发自本心,他压不住。
向景界提出的那些无理要求与那一眼对视中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情绪与他来说无异于一次重大事故。他都不敢想象,以景界的敏锐程度能把他的心思猜到哪一步。
如果景界发现了他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不愿意给他画画了?会不会连同桌都不乐意做了?
纪淮越想越想穿越回一个小时前扇自己一巴掌。
特么的,让你嘴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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