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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清掌门
一路御空飞行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前几日娇皇每日都是昏昏沉沉地在车架内昏睡,仿佛从来没睡过觉似的,后来清醒了,又每日黏在花月摇身上,问长问短,将花月摇一路从进入云荒到去北薰的事迹都问了个遍。
行车的一日,花月摇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一物,递到娇皇面前问:“这是何物?”
娇皇以为是山楂,奇道:“这不是凡间的山楂么,怎么小摇也有。”可再一看,上面遍布金线,熠熠生辉,整颗果子异香扑鼻,决不是凡物。
娇皇仔细看了看,笑道:“恭喜小摇,这是极难得的‘红中李’,无花而立刻结果,结了果后又立刻成熟,入土则化,因此要立刻采摘,小摇是在黑潭附近的洞穴寻的吧?”
花月摇点点头:“那些刚孵化出的小黑蛇争相蚕食掉下去红果,吃掉红果的,蛇皮就开始变红,其余黑蛇又立即开始分食这些开始变色的小蛇,我记得你以前给我讲过,蚕食到最后,成型的小红蛇,就是血蛊。”
娇皇点点头:“长蛇自孵化而出开始,都是公蛇,长蛇所居附近必定有红中李,红中李每五十年一成熟,吃了红中李的小黑蛇会立刻开始变化,但最终只会有一条会变化成通体红色的母蛇。想要寻得红中李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公蛇会吐毒,黑潭的水都是腐蚀性液体,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那这红中李有什么用吗?”花月摇听他全都说得有理有据,忙问。
“这是转灵丹最重要的一味材料,转灵丹之所以无比贵重,就是因为红中李越来越难寻得,几乎绝迹……”
娇皇后面说的什么,花月摇已是听不进去,只觉两耳轰鸣。
在毒林时,姬如玉曾说她金丹中期突破失败,是因为本身是杂灵根的缘故,吃了一粒转灵丹,现在她的灵根是水、火、金三灵根,虽也还是中等灵根,却也托转灵丹的福,成功突破金丹中期!
难道……如果当时……她吃了红中李……
在云荒,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会突破失败,在命悬一线时碰到来杀她的纤纤月和骊珞,也不会被扔进时空乱流,也必定不会遇到在毒林搜寻逃犯的姬如玉。
以后的种种,都不会发生!
可如果当时她吃了红中李,今日也必定不会在姬如玉的车架上,前去赴任蛊修掌门。
如今她已算是彻底进入魔道修真,坐实了魔修的身份,和曾经她所见的剧情,竟是如出一辙!
冥冥之中,不管她已经将剧情偏离再远,也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拨乱反正,将她再次送入历史的洪流中。
花月摇全身僵直,脸色刹白,娇皇担心地握住花月摇的手,满心担心:“小摇,你怎么了?”
花月摇摇摇头,又将高悬的一颗心慢慢放下,至少纤纤月已经被她解决掉了,不是吗?
可有一团不安的疑云遍布花月摇心脏,她说不出疑惑在哪里,古怪在哪里,却觉得有些东西,压在心上,压抑沉闷,挥之不去。
花月摇将红中李放回芥子空间,芥子空间中存着十多二十颗红中李,数量足够将一个白痴打造成修真界中,天才中的天才。
还来不及多想,车架外传来童九的声音:“到了。”
蛊修,是魔修中的三流门派,本身擅长术数,灵力灵诀倒不十分看重,所重者,则是蛊毒越稀奇越好,蛊虫越难应付越好。但又因地处西南偏远,远离纷争的中土和东方,魔正两道都无暇顾及,倒也安然存在了多年。
只因当年香清子用凡间婴儿炼化蛊毒,触怒正派人士神经,遭到灭门。
距离灭门,已经十年;
距离万蛊嗜髓,也已经近六年。
花月摇记得她从洞穴中出来时,满目疮痍,所剩者,断壁残垣。
十一年过后的今日,不知是什么样子。
花月摇从车内走出,仰头,皱下眉头。眼前见到的景致,和当初她突破金丹时所见到的,恍若是两个场景,两个世界。
童九御行的车辆穿过蛊林,稳稳地停在一座九层高的塔楼之下。
塔楼高大宽阔,云雾环绕,薜茘密密地挂满房梁檐角,好像美人长如瀑的发丝,星星点点猩红的灯光从灯笼透出光线,再穿过柔长的薜茘钻出,在黑夜中显得分外幽魅黯淡。
塔楼外,茅茨深深,深长的茅茨像极了白了头发的老妪,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呜呜碰撞的声响,似乎是寒冷的哭嚎。
此时,也是寒夜十分,上百个人密密麻麻地提着灯笼站在楼前,低头迎候花月摇一行人。这些人灰青的衣裳,无论小厮还是侍女,各个如此,每人脸上都是一副没没睡醒的干枯模样,眼睑或许因为低垂头的缘故,一片青黑阴影。
这群人少说上百,却跪得寂寂无声。
见着这幅场景,着实吓了娇皇一跳,他伸手捂住心口,悄声问花月摇:“小摇,这就是香清谷了。”
他这话既不像问句也非陈述,既带着疑惑又有着胆颤。香清谷这幅鬼影幢幢的样子,让他大吃一惊,和想象中的场景差异极大,又觉万籁俱寂,没控制好音量,尾音就有些抖。
花月摇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娇皇肿胀的脸庞,忽然笑了。
很显然,她是被娇皇惊怕得虚胖的脸给逗笑的。
然后她不再理娇皇,直直地走近香清奴最前面的位置,最前面,跪着一个彪形大汉,说是彪形大汉,这体型足足大了常人三倍有余,肥头大耳不说,使用的兵器也异常庞大,乃是两个银瓜锤,交叉着系在后背。
这人正是当日在紫冥水阁,北玄老祖派来和花月摇比试的胖修士,如今作为副掌门,跪在了人群当中,早已没有当初咄咄逼人的气势,不仅如此,手上、脚上、和耳朵上,都贴着大大小小的白布绷带。
花月摇走近他面前,并不说话,胖修士当日被花月摇打败,早已知道自己不如此女,如今这人在面前,居然簌簌发起抖来,连连磕头道:“小的五饭胖,蛊修副掌门,恭迎掌门。”
花月摇看得奇了,问道:“你身上这是……”
五饭胖发抖得更厉害了,颤抖着道:“都是小的不小心碰伤的,小的没用,还求掌门照拂。”
花月摇看了童九一眼,童九全身黑甲黑索,驻立一旁并不言语,但她心中已明白几分。
这些伤,必是当日比试后,北玄老祖对这满汉三痛下杀手所致。
这人看起高大威猛,实则内心软弱怯懦,如今恐怕除了这里,没没什么去处了,今后必有利用之处。花月摇寻思着,说:“起来吧,今晚不早了,各个休息,连日奔波我也累了,带我们去休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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