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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那天从苏亦诚的住处出来后,苏亦诚是警察这件事一直震惊她的心灵。
当晚她上网搜索了无间道这部电影来看,最后梁朝伟被人打穿脑袋,满眼不甘地倒在电梯里,悲壮的音乐响起时,不知不觉,她泪水流了满面……
那一瞬间她心里有震惊,有难过,还有心痛……
“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
据说被打入无间地狱的人永远没有解脱的希望。
那寓意地狱的电梯间仿佛就是他们卧底的归宿……
苏亦诚到底经受着什么,她无法想象。
她的眼泪为里面的主角挣扎命运而流,也为苏亦诚……
他告诉她,
他是警察,他是好人。
同在深渊,但她觉得苏亦诚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
第二天,阿禾再去到苏亦诚住处时,多次敲门却没有人回应。
就这样,苏亦诚再次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开学后,阿禾继续开始她忙碌的大学生活。
这学期她的课程有了新的任务,要求去一些公司或者机构进行实习,然后写实习报告。
她很多同学都去了医院,而她因为喜欢跟小孩子相处,直接就近原则,选择了学校附近的孤儿院。
阿禾对这家孤儿院很有亲切感,她高中来过这里,那时候苏亦诚带她来这里参加慈善晚会节目,她很喜欢这里的孩子,跟他们相处得很好,更让她意外的是,那些孩子还记得她。
他们当中已经有几个被领养走了,剩下的孩子随着年龄慢慢长大,看着从小一起玩大的伙伴一个个离开,孤独感也越加强烈。
阿禾自己也是孤儿,理解他们的感受,她在那里教授小孩知识,画画,课余时间也会结合自己的经历讲很多话开导安慰他们。
孩子们很喜欢她,会亲切地唤她“禾苗老师”。
在她给孩子画画时,孩子们偶尔会提起他们的“阿诚哥哥”,尤其小女孩,说起他都会两眼发光,说他人好看,唱的歌又好听。
阿禾想到苏亦诚的伤,想到他冒险的处境,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就这样,日子悄悄过去,程誉偶尔给她带来好消息,他在学校的进展很顺利,他跟洛神的计算机团队再一次取得突破,他们上次计划的事情在他们团队夜以继日的努力中实现了。
程誉还告诉她他在军演行动因为表现出色,受到长官的表扬。
阿禾为他感到高兴,恋爱中的两个人,一方是上进的人也会潜移默化影响另外一方。
程誉的步伐越走越稳,阿禾也告诉自己不要拖后腿,努力向上追随他的步伐。
还是在一个平常的周末,阿禾像往常一样在孤儿院陪着孩子们画画。
门突然响了,这里难得有人过来拜访,阿禾走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锐利的眼睛,黝黑的皮肤,给人很正气的感觉,看起来约四十来岁,“我找陈嘉禾。”
阿禾狐疑地点点头,但她并不认识他,“我就是……请问你是?”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证件,举起来显示给她看。
阿禾定睛一看,是警员证,对方是警察!
警察找上门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阿禾心里不由得慌了一下。
“我叫方宗明,不用慌,你现在方便出来吗?我有些有紧急的事找你。”
阿禾看了一眼身后同样在看着他们的孩子,“好,你先等一下,我去跟孩子们说一下。”
那位警官点点头。
阿禾走过去给孩子布置一点作业,让他们自习,然后跟随着那位警官来到孤儿院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石椅坐下来,对方神情有点严肃。
“你认识苏亦诚吗?”
阿禾点点头。
“我是他的长官,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希望你可以谅解。”
“好的。”
“不知……他是否有跟你提过他吸毒的事?”
阿禾犹豫了一下,再次点头。
“他现在被我强制关在一个地方进行戒毒,但是仅仅靠他一个人的意志不行,这样对他的身体伤害太大了,他需要一个人照顾他,请问你可以帮忙吗?”
耳边传来风刮着树叶“哗啦”的声音,周围很安静了,阿禾满心疑问,“警官,为什么是我?请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方宗明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挠了挠头,“唉,那小子都快被毒品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了,要是他身边需要有个人照顾他还比较好……他昏迷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说真的,这是他认识苏亦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一个女生的名字,以前那小子都只是一心想搞事业,油盐不进的。
怕阿禾不答应,他又解释一番,“我也是没办法才找你的,他一个朋友都没有,只有一个上年纪的奶奶,不可能把他的情况告诉他奶奶,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苏亦诚是她的朋友,一想到他所处的困境,如果自己能帮上忙那是最好不过了。阿禾想了想,回答,“警官,没问题的,我可以照顾他,请问他现在在哪里?”
“你也不用太担心,那小子现在已经昏睡过去了。”
“昏睡?”阿禾更加担忧了,“警官,可以麻烦你带我过去看看他吗?”
“可以。”两人说着起身准备前往苏亦诚所在的地方。
路上,方宗明问她,“对了……冒昧问一下,你是他女朋友吗?”
阿禾连忙摆手,“啊……不是……我是他朋友。”
“哦……”
方宗明瞬间失望,看那小子昏迷中都喊着人家的名字,还以为是万年铁树开花了呢?
敢情还是那小子单方面相思呢,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阿禾跟着方宗明来到郊区后山森林一所偏僻的房子。
房子被一大片树木掩盖着,位置很隐蔽,如果不认真看,很难发现这里有一间房子。
等他们走近房子时,阿禾听到里面穿来痛苦的呐喊声,“开门……开门……放我出去……”,然后是身体撞门的声音,像是失去了理智的困兽。
“方警官,他没事吧?”阿禾担忧地问。
“我已经给他吃过戒毒药品了,你过去看看他吧,那里有扇玻璃窗。”方宗明指了指门口上面那块透明玻璃窗。
阿禾走到门口,踮起脚尖,看向室内。
此时他靠在床缘,满眼充血,写满了疲惫,眼窝瘦得有点凹进去,下面有一层淡青色,脸色苍白,下巴长了一层厚厚的胡碴,距离上次见他的样子更憔悴了。
苏亦诚听到门外的声响,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门外的阿禾。
他瞬间瞪大眼睛,表情像是在发现镜子里突然发现自己丑陋伤疤。
他愤怒转身,用棉被盖在自己头上,歇斯底里地喊着,“你滚啊,为什么要过来,滚啊……”
自从上次在他家里被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他再也不想让她看到第二次了。
眼看苏亦诚情绪越来越激动,阿禾只好走出他的视线。
她沿着门边慢慢坐下,把自己的膝盖抱在怀里,双手合十,虔诚地望着即将下山的太阳,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身上的痛苦能少点。
良久,她轻轻哼起苏亦诚教她唱的那首歌,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空气渐趋安静后,阿禾温和的声音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让人有种平静,安宁的感觉。
她再次站起来看向屋内,看见苏亦诚此时趴在床边,看起来像是昏迷了。
阿禾连忙喊方宗明过来开门。
“方警官,他在里面真的没事吗?”
方宗明打开门时,阿禾看到里面空空的,设施非常简陋,只有简单的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旁边有一个卫生间,再也找不出其他东西了。
此时苏亦诚像是抽去所有的精力般,软趴趴靠在床上。
阿禾走过去,擦去他额上的细汗。
苏亦诚微张着口,喘着粗气,任由她动作。
阿禾把他抱在怀里,像是要给他力量,鼓励他,“苏亦诚,请你一定要挺住,很快会没事的了。”
方宗明在旁边无奈地说,“他在这个地方也是遭罪,但我不能把他送去戒毒所,他是警察,一旦送进去他前途就毁了。”
他把钥匙递给阿禾,“孩子,麻烦你照顾一下他,你还是学生,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看她一下,有个人陪在他身边,他至少还有动力去坚持。”
“好。”阿禾接过钥匙,才发现声音有点沙哑。
她怔怔看着床上的人,内心充满苦涩。
她至今无法相信那个曾经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被毒品折磨得奄奄一息,困在这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他正走在一条无间道路上,黑白两条路,稍有偏侧,就会落入无止境的深渊……
怎么会有人走一条道路走得那么义无反顾,头也不回的呢?
受那么多苦也没有放弃,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到无人知的地方默默疗伤。
她不能为他做什么,能做的只能是作为朋友在精神上支持他,默默陪着他,希望他能跨过这艰难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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