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总和他的五个男朋友

　　麻浦区从清朝起便是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汇集之地，城中村房租低廉，形成了低洼的群聚效应，吸引了不少低收入劳动者，吸毒人员、妓/女、传销组织隐藏在一栋栋老朽破败的楼房中，犯罪率居高不下。
　　林嫂的家在一条旧河涌旁边，黑色的水流上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塑料垃圾袋，散发出一股陈腐腥臭的味道，像河底隐藏了尸体的碎块。

　　林嫂带着高遥、林牧白拐进一片城中村。

　　灰黄色单体楼像连体婴儿似地挤在一起，你遮着我的楼道，我挡着你的屋顶，阳光照不进的通道布满油腻的污渍，每家每户都是老式的旧铁门，门前贴满性病、试管婴儿广告，黑黑的楼洞里缠着头发一样电线，再往上看，是纵横交错的晾衣架和密密麻麻防盗网。

　　无论是暗不见天日的走道，还是散发出腐烂气味的建筑，都给人一种逼仄压抑的感觉。

　　林嫂和高远拐了个弯，不见了身影，林牧白停留在原地，手机网页信号很慢，加载了许久才显示出“成诚高中蒋宇”的搜索结果。

　　相关消息寥寥可数，只有两个链接，一则是麻浦区政府的公告，牧白打开公告，红底黑字的喜报上热烈庆祝2017年本区成诚中学在高考中取得了傲人的成绩，1个同学考上上京大学，1人保送，49人上重本线，喜报后跟了一长串名单，考上好成绩的学生名字一一在列。

　　在成绩至上的重点高中，每一个人名都代表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名单中找不到蒋宇的名字，林牧白又打开一则贴吧信息，这大概是某个成诚中学学生自发的灌水帖，版主名叫“peculiar”，他的贴子主题是“纪念蒋老师”。

　　帖子首页置顶了一张灵堂的图像，两边摆了花圈，正中一个黑色的“奠”字。
　　蒋宇
　　生于1989年3月7日
　　卒于2018年11月14日
　　享年29岁。

　　林牧白往下翻阅。

　　“peculiar”发起话题：“蒋老师自杀时，你在现场吗？”

　　无人回应。

　　“peculiar”说道：“2018年11月14日清晨，高三（1）班英语课代表马博文第一个到达教室，开门后，他发现了蒋宇老师的尸体，老师吊在黑板前的横梁上，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随后到来的班主任陈世丹和乔晗同学报了警，警方说蒋宇老师是自杀，你们知道蒋宇老师为什么自杀吗？”
　　依旧无人回应。

　　“你们中肯定有人知道答案，”“peculiar”发出一排微笑符号：“蒋老师头七那天，有人在教室烧纸钱呢，那个烧纸钱的人，不管你是谁，可以联系我吗？”

　　距离帖子发布已经过去一个月，依旧无人回应，连吃瓜群众的经典灌水表情也没有，整个帖子冷冷清清的，“peculiar”似乎不甘心，最后又问了一个问题：“对了，蒋老师上吊自杀的那根绳子，你们什么时候自己用？”

　　上吊？
　　自杀？
　　仿佛有一丝冷风吹入脖间，林牧白猛地一阵激灵，他抬头一看，血液瞬间凝固。

　　安静的一楼民居前，有扇圆形小窗户，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窗前，盯着林牧白，露出了笑容，那笑宛如凝固在他脸上，如蜡像般僵硬。

　　再看一眼，男人消失了。

　　黑压压的小窗口里头，只有一片暗沉沉的寂静。

　　气氛瞬间诡异起来，四周仿佛更冷了，

　　“怎么了？”高远没见林牧白，折返回头走到他身边，

　　“我刚刚在窗户里看到了一张脸。”

　　高远走到窗前，透过玻璃，打量黑压压的房间，在黑暗中，老式木制家具的轮廓变得阴森，一座木梳妆台正对着窗户，上面立着一扇圆形的木镜，镜中反射出两个扭曲的人影，一张属于林牧白，一张属于高远。

　　“镜子的反射，刚才你有可能看到了自己。”高远抬眼说道。

　　“也许吧，但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林牧白简短地告诉高远新的发现，高远倒是干脆，直接走到人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高远看了眼血红色的铁门，指着门锁处堆积的灰尘：“从灰尘的量判断，要么房屋里头没有住人，你刚才看到的确实是镜中的反射，要么里面的人两三年不开一次门，要么……”

　　“要么什么？”林牧白问道。

　　“要么我们正在步入一个有趣谜团的入口。”高远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情越发愉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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