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

　　池意：【有事，你们吃吧。】

　　江颖珍：【你出去了呀？】

　　次日，江颖珍美美睡到大中午才起床，一看手机，昨晚发给池意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没收到回复。

　　她跟小男朋友收拾了东西准备退房，出来时，正好碰上了出房间的杨月几人。一群人在走廊上聊了半天，总算敲定了一会吃饭的地点。

　　“诶对，池意呢？”

　　池意前一天没跟他们一起嗨到半夜，估摸着早就起了，于是一群人神清气爽来了池意房间前敲门。

　　“意意，退房了。”

　　门开了，江颖珍正掏着包包打算补口红，低头道：“中午我们去附近吃个农家菜再走吧？”

　　一截男人的裤脚停在视线下。

　　“稍等。”对方道，“她还在睡。”

　　江颖珍立马抬头。

　　只见出来的居然是裴谈，他正搭着门把手，身上的白衬衣自领口解开了几颗，平时那种让人不敢亵渎的禁欲感少了，多了些随意。

　　看着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样感。

　　一群人都噤了声。

　　“哦哦，”江颖珍回神，“那我们先下去……”话没说完，瞄见对方的脖子，她一下卡住了。

　　“颖珍？”此时，池意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池意是被门外边叽叽喳喳的动静吵醒的，下床的时候，差点没站住。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她只觉得全身都有着来历不明的酸痛感。是那种隐秘的钝疼，腰腿那几处更是格外明显，哪哪都异常不对劲。

　　池意皱眉吸了口气，扯了条浴袍套上，困顿着眼过去：“你怎么起这么早……”

　　等等。

　　她盯着自己手臂上露出的斑驳红痕，僵住。

　　再一瞧见身上宽大的男士浴袍，抬头，只见门口一群人都在发愣看着她。

　　终于想起来什么，池意彻底清醒了。

　　“……”丢下句等等，她绷住表情进去。

　　几分钟后，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收拾完毕，池意快步到门口：“走吧。”

　　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提醒着她昨晚的事，睡是睡不下去了，她看向从里边出来的人，飞快挪开了眼，顿了顿道：“等下你——”

　　话没说完，裴谈已经在跟前屈身下去了。

　　“干什么？”她僵硬扯住他。

　　“裤脚。”裴谈替她把不小心套进袜子的一角裤脚理出来，抬了抬眼，这才接她的话，“我来收拾退房？”

　　“……对。”

　　“好。”裴谈将手上的矿泉水转开了，“先喝点水。”

　　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嘶，宝贝。”下楼的电梯刚关上，江颖珍第一时间凑近池意，“让我看看你的指甲。”

　　什么？

　　池意嗓子干哑得难受，不想说话，直接把手递给她。

　　“也不长啊……我草，刚才裴谈这儿，从后头到脖子这儿，这么明显一道被指甲划的！”只听江颖珍低声震撼道，“天了，你们昨晚这么激烈啊。”

　　池意：“……”

　　.

　　坐在酒店一楼大厅的沙发座里，池意表情不太好。

　　她没睡够，现在又困又难受，身上还到处酸软着，觉得寿命都减了十年。

　　“你知道吗？”一旁江颖珍观察她，感慨道，“你现在看着就是一副被榨干的样子。”

　　“……榨干个鬼。”池意呛咳了几声，“我只是饿。”

　　这倒是实话。从昨晚到现在，除了喝过几口水以外，她什么都没吃。

　　也不是不想吃，只是实在没那个力气。

　　昨晚折腾到大半夜才结束，池意再次被抱上床时，只想一觉睡死过去。面对裴谈叫的酒店餐，递到嘴边，她直接推开了勺子，压根提不起力气吃。

　　正想着，池意突然瞧见了远处从电梯间出来的熟悉身影。

　　……他怎么看着像一点事都没有？？

　　裴谈去往前台办手续，像察觉到了目光，他侧过脸看往这边。

　　池意几乎是飞快移开了目光，昨晚的一幕幕却不受控制在脑中冒出了头。

　　滚烫的体温，过于亲密交织的气息。

　　还有哪哪都不容她后退的紧密距离——几乎一晚上，他的手都按在她后颈或腰上，完全把她扣在了范围内，连对方呼吸都能感受到的距离，让她莫名冒出了在被掌控住的错觉。

　　脸贴脸，鼻梁蹭着。亲。还咬。

　　每处的力道都让人神经发麻，每当池意过了劲要把人推开，下一刻却又被缠上，带回去继续。

　　不久前换衣服的时候，池意瞄见身上到处的醒目痕迹，差点想把衣服丢在裴谈身上。

　　谁要他做到那个程度了……他是当她有多欲求不满？？？

　　“对了，宝贝。”江颖珍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神，“昨天我送的东西，好不好用？人家可是静心挑选了好久！”

　　不提还好，一提，池意感觉嗓子又难受了几分。

　　“送什么东西啊？送谁东西了？”旁边叶萌萌凑过来。

　　池意表情不自然了一秒，刚想扯开话题，就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说笑声打断。

　　不远处，有五六个人正走出电梯，旁边的摄影师正扛着拍摄机器。

　　“哎！这不是昨天在这录综艺的那个节目组呢么？”

　　当中被跟拍的女人也注意到了这边，一愣，很快笑道：“初一老师？”

　　“真的是你，太巧了。”女人过来了，“你在这边度假？”

　　旁边，蒋榕榕几人面面相觑。

　　明星诶！认识？

　　“是啊。”池意认出来了，是上回吃过饭的剧组演员。

　　“那太好了，我们这刚出来就找到人了。”

　　女人跟同伴商量了几句，又转头笑道，“是这样，我们今天在这录综艺呢，正准备要去附近那个主题乐园，等会儿每个小队要找两个路人嘉宾助阵。老师，你要不要来我们小队？”

　　池意：“助阵？”

　　“就是跟我们一起做一些游戏，很简单的。”

　　池意没怎么考虑，客气笑笑：“不了，我一会还要跟朋友吃饭。”

　　“别啊。”旁边的男明星多看了她两眼，也笑道，“这么巧，碰上了都是缘分，一会儿都让任老师请吃饭。”

　　“来嘛，来吧。”男明星适时摆出个双手合十恳求的动作，他这么招人一笑，摄影师配合地抓拍到了特写，又回去拍池意的反应。

　　“不用，我们订好餐了。”池意说着要站起，不知怎么突然动作一滞，差点没坐回去。

　　没拍到她被撩到的反应，反而是一只男人的手入了镜，恰在这时扣扶上了她的腰侧。

　　摄影师一愣。

　　镜头下，那手好看得不像话，袖口雪白干净，但腕骨那冷调的肤色却几乎赶上了衬衫的白。

　　他忍不住把镜头上移，在拍清楚对方的脸后，更为明显地怔了一怔。

　　“不舒服？”连声音都清缓好听。

　　“没有。”池意抬头，飞快就推开了裴谈的手，“不是，我就是脚扭了下。”

　　四周静了静，女人慢半拍回神：“那，没事吧？”

　　“嗯，没事。”

　　池意不太想被拍，想着这段没什么用，估计会被剪掉。她拉过江颖珍，“你们再找找看人吧，我跟朋友先走了。”

　　江颖珍被拉得一脸懵，等走出一段距离，回头，见自己小男朋友一群人也起身跟来了。

　　人群的一侧，裴谈正带着池意的那白色行李箱过来。男人宽肩长腿，称得上行走的大衣衣架，比那几个明星还要吸睛。

　　“干嘛不去录综艺？”江颖珍转回来，悄声道，“多好的机会啊！你带上裴谈去，就他那个长相，诶呀，到时候让全国人民都开开眼！”

　　开什么眼？

　　开都知道裴谈被她给包养了的眼吗？

　　池意登时觉得身后的人存在感更强烈了。

　　她头也不回，声音还有点哑：“走了。”

　　.

　　一顿饭吃到尾，直到从餐厅出来，池意都没什么多余的话，困得只想回去睡觉。

　　电话在这时响起。

　　“喂。”

　　“意意，”那头，秦湘美听见嘈杂的背景音，“你身边有人哪？”

　　“嗯，我在外面。”池意不由看了眼正开后备箱的人，顿了顿，坐进了车。

　　“嗓子怎么啦？感冒了？”

　　“……没有，”池意清清嗓子，“妈妈你有事吗？”

　　“下午有空吧？”秦湘美不疑有他，话里带着笑，“跟孙太约了喝下午茶，你也一起过来一趟，正好聊聊天。”

　　池意一时间没想起来：“孙太？”

　　“亦安他妈妈呀，你裴阿姨！”秦湘美道，“才过两天就不记得了？”

　　反应过来，池意本能皱眉：“妈妈……我都说了，我不去相亲。”

　　“诶呦，今天又不是让你跟亦安见面！”秦湘美坚持道，“再说了，感情这事，没有也可以慢慢培养的。”

　　池意又想到那天孙亦安被她嘲讽了一通的事：“……他以后见了我都会绕道走，还能去哪培养感情？”

　　“什么？”秦湘美没听懂，只当她又在找理由，“总之孙太也想再见见你，妈妈这边都说好了。”

　　顿了顿，她又叮嘱，“而且你爸最近有个项目想跟人家公司接触，咱们也得多替他走动走动。一定得来，啊？”

　　挂电话没多久，池母就发来了下午茶的地址。池意低头看手机，蹙起了眉。

　　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时，池意正木着脸在调导航。

　　裴谈：“怎么了。”

　　“我有事，等下先去这里。”

　　休息是休息不成了，好在车上还能睡一阵。池意想起来储物箱里有个U型枕，刚要找，直起身子的那瞬，她腰际一僵。

　　箱子里挤了一堆江颖珍以前塞的衣服，池意生硬扯出枕头，手机又被一下碰在了脚边，她想也不想就弯了下去。

　　表情再次滞了下。

　　修长的手适时伸过，替她捡起手机。

　　“……”池意快速拿回了手机，坐直身，一声不吭。

　　旁边的人在此时出了声：“还疼吗？”

　　“……你说呢？？”脑中有根弦啪的一下断了，池意捏紧手机，转头气道，“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疼不疼了？”

　　她脸红耳朵也红，气的，凶巴巴瞪人时杏眼的眼尾微微上扬，旖旎不自知。

　　无声盯看了会儿，裴谈这才接话：“抱歉。”

　　“第一次不知道轻重，是我没做好。”他敛眼认下错，道，“回去你想怎么对我出气，我都接受。”

　　池意被这全然放低的态度一噎，想说那昨天让他停他怎么不知道停，还是咽了回去。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到以前对方那优越自持的样子。现在堕落不说，连这点尊严都不要了。

　　什么叫怎么出气都接受……他至于吗？？

　　无端的，池意冒出了一点火气。困意早就没了，索性低头玩手机。

　　车子安静开了一路，停在红灯前，池意往窗外看了眼，不经意瞧见车窗里自己的影子，顿了顿。

　　她点开手机前置摄像，又一顿，只见屏幕里，她那下唇的边上正有道小口子。

　　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被咬破的，已经结了道细细的痂，唇色也比平时更红。

　　池意僵了足足几秒。摸索进手边的包包。

　　旁边像是轻微失笑了下，她的手腕被不轻不重握住。

　　“伤口还没好。”裴谈道，“别遮。”

　　“……”池意刚摸到口红的手指捏紧了，脸热道，“关你什么事？”

　　.

　　抽回了手，池意彻底不想搭理人了，在回程路上再没说一句话。

　　三小时后，车子驶进市中心，停在艺术馆前的街口，裴谈开了口：“我等你。”

　　“不用。”

　　跟硬邦邦的回应一同响起的，是道干脆的拍门声。

　　直到视线随着她到展馆门口，见池意进去，裴谈收回视线。

　　不经意瞥见下方，他眸光稍顿。弯身，捡起那支口红。

　　口红被池意不小心碰在了驾驶座下，摔开了盖子，膏体粘上了些车内地毯的绒毛。

　　裴谈抽了纸，擦干净。低眼看了片刻，他轻轻捏蹭了一下纸巾，慢条斯理，在指间蹭开一抹旖丽的红。

　　他合上盖。

　　池母发的下午茶餐厅地址就在这家艺术馆内，此时三楼的客人不多，池意一进大厅就瞧见了人。

　　餐厅装潢得很有设计感，中央，四面的玻璃幕墙将当中的景观园林罩了起来，秦湘美和那孙太正坐在靠墙的一桌。

　　“意意，来了。”秦湘美笑着招手，“来，赶紧过来坐。外套就脱在那吧。”

　　“不脱了，冷。”池意反倒又往上扯了扯外套的领子。

　　秦湘美愣了下：“你这孩子……”

　　一旁，孙太搁下茶杯，打量池意：“今天化妆了，倒是越漂亮了。”她笑睨了眼，“怪不得亦安那天说，对她印象很好。”

　　池意坐下的动作顿了顿，一时以为自己听岔了。

　　印象好？

　　她那天对孙亦安那么冷嘲热讽，他对她的印象能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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