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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崔贞俞失了孩子的事并未在宫中引起再多的动静。
李谛也讶异崔氏的平静。崔氏并未派人进宫慰问。二月,崔质如同往年一般,赶去了河西。
崔贞俞还是那一副淡然性子,李谛在御花园散步时遇见过她。
她对她含着一些愧疚,过高的道德感阈值让她不断进行自我唾弃,不见到崔贞俞还好,见到她,这种情绪就会往上冒。
淡淡的情绪倒不会淹没她,只是让她觉得不自在。
因此,她只是客客气气的向她行了一个礼,就准备将御花园让给她,自己带着如玉,如松她们去别的地方。
崔贞俞却拦住了她。
她好奇的看着她,开口问:“崔娘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崔贞俞同情的看着她,心想她可真单纯。不像氏族女子,永远充满了阴谋,手段,全无真诚。
她好像怕她伤心,其实她想多了,她并不难过,与之相反,她很平静,或者是开心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胸膛,那团肉在她腹中待了三个多月,没了的时候她更多的是释然,自己是棋子,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是棋子。没了也挺好。
她对那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皇帝自然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也知道,让她怀孩子是李氏为了让崔氏放心的手段,失了孩子,也是在崔氏默许下,李氏的谋划,所以就对失了孩子这事满是畅然了。并不曾有别的更多情绪。
她是氏族女,生下来那一刻就是背负着任务的,崔氏昌荣的重担落在了每一个崔氏子女头上,他们就像工蚁一般,终其一生的任务就是反哺崔氏。不管是她,还是崔质,都是如此。
在氏族的利益面前,她们自身的痛苦与苦难,并不算什么。
这是每一个崔氏子女从小就被灌输的想法。
没见李谛之前,她奉若圭皋。
见了李谛,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一个氏族都会这样牺牲后辈。
原来一心为后辈打算的氏族才是正常的。
人人都值得被真心对待。
她一边羡慕她,又因看她逐渐陷进在陆氏那个沼泽里而感到痛快。
她也逃脱不了。
她只会比自己更痛苦,因为她付出了真心。陆氏能坐到氏族之首的位置,少不了陆饧和他那个好弟弟的功劳。
为了陆氏的利益,安和公主也会被陆饧牺牲掉的吧,就像她一样。
她看着眼前鲜花一般的容颜,轻声道:“本宫只是想和公主说说话。”
李谛见她白皙的面颊,二月的风还很冷,刀子一样向人脸上刮。她赶紧道:“娘娘是否愿意来上阳宫坐坐,顺便喝杯热茶。”
崔贞俞点点头,跟着她去了她的寝宫。
用完了三杯茶水,两盘点心,李谛终于忍不住了。
她见崔贞俞可怜,邀请她来坐坐,可是二人从进了上阳宫就大眼瞪小眼,一直无话可说,太尴尬了。
李谛有心说些好玩的事逗她开心,可是她刚失了孩子,会不会惹她伤心。
她酝酿良久,才憋出了一句:“娘娘爱吃什么口味的点心……”
崔贞俞觉得好笑。见她挽起的袖子,小臂上还挂着那只羊脂玉的镯子。
她呆了一会儿,伸手摸摸她的镯子。
李谛还记得上次她就夸自己的镯子好看,心里想着或许她喜欢,可是若是其他东西也就罢了,她一定会送给她,只是这是陆饧送给她的生辰礼……
于是她缩了缩手,想将手抽回来。
却听崔贞俞道:“公主不是喜欢东珠么?何不攒一个珠链,这玉镯并不太适合公主。”
李谛见她没有开口讨要,心下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思考着或许珠链更好一些?她也觉得这羊脂玉的镯子太重了,要不换下来?她心里考虑着,面上笑笑道:“那回头我让内务府找来同等大小的珍珠,到时攒好,也给娘娘送一只。”
崔贞俞笑着谢过,心里想着自己尽力了。却又抱着一丝看戏的心思。不知道如果安和公主怀上身孕,陆氏打算怎么办,陆饧会不会保她。
真是一出好戏,她等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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