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 落缘

　　回过头，看见闻人潋颇似疲倦的脸，“那天你在哪看到我的？”

　　闻人潋看着我说：“自是在那树林里头，怎么了？”

　　“真的吗？不要骗我！”我直视着他，看到了他的一丝心慌，“不要骗我。”我喃喃道。

　　“寻安，你听我说！”闻人潋向我走近一步，我向后退了一步，“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呼吸变得困难，那个真是的梦在我脑海中回荡，不，那根本不是梦，那个冯贵光，真是存在，而且他竟然……

　　念朱思碧红尘绝，岁月已逝忆尤新。一年复又一年老，秋叶飘零为君落。

　　才短短几天，就像是过了几个隆长的世纪，那样那样的长；才短短几天，就像是又回到了原来那个没家的我；也才短短几天，物是人非……

　　呆坐在铜镜前，面容依旧，一点喜怒哀乐都也看不见了。闻人潋说那天去冯家就看到冯员外被阉毙死于房中，床榻上还躺着昏睡的我，这真是讽刺啊！他怕我会乱想，就让人替我换回了衣装。我想能够在那种时候遇上认识的人，不至于被始乱后终弃在他方，是否已是上天的仁慈。虽然此身躯不是我的，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快把自己当成寻安了，那怎么又能说这不是另一个我呢？心在痛，却再也没有泪，因为洛尘不在，若是流下谁能为我拭去？原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可远远还不够。

　　而今冯贵光已死，我是该默默伤神，还是掘他的墓，鞭尸以消心头之恨？此刻我方明白，那些身份低微命如蝼蚁的女子，一生是何其的悲哀，特别是被人践踏过，不敢报官，自古女子的名节尤为重要，所以忍气吞声，任人宰割。能够遇上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又是何其的不易……为什么冯贵光死了，尚若没死那该多好，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拿着刀去杀他，或许会同归于尽，但我真的是输不起……想到悲愤之处，我捏紧了拳头，指甲划破了皮陷入了肉中，我就寻找着这快感，隐隐可见已有血丝流出。

　　“你不要这样啊……你的手？”闻人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怎么连门都不敲！

　　“没什么。”我松开拳头，眼睛飘向了窗外。他蹲了下来，拽住了我的手，我反射性地要抽回，但终究敌不过他的力量。

　　“好好的一双芊芊玉手，不要伤害它啊！”见他撕下了锦袍的一角，替我包扎起来。

　　“我们相处甚少，你不用对我这般照顾。又给我住好的，吃好的，替我想这么多，那样我会过意不去的。”我平淡地说。

　　没想到我能如此不激动，他想了会，开口道：“既然相遇也算是种缘分吧，难道朋友间不该有关心？”我没想到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他的朋友。“或许你没把我当朋友吧……”

　　“没……你别这么说，我这是心情不好，多有得罪，也请原谅。”我不动脑子地说着客套话。

　　“伤心就说出来，难过就哭出来。若是以后没人要你，我……”

　　我再三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冷峻的脸上有点微微泛红，像一朵晕开了的花，他也睁睁地看着我，感到这样尴尬，我勉强打笑着说：“若以后没人要我，你要供口饭给我吃啊。”他愣了下，便淡淡地说好，简单的一个字。

　　午夜梦回，看到了洛尘那张温柔的脸庞，仿佛一切悲哀的冰山都可以融化，融化成为涓涓的溪水，汇聚到我们相爱的地方——洛河。只是那时洛尘会介意吗？是不是废话，连自己都会介意的事，别人岂会不介意，若他说不介意也一定是可怜安慰我罢了，想过一万种爬起来的方式，却没想到这次跌得这么惨，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偷偷地阴掉。

　　“闻人潋”我刚一开口才发现这是我第一次叫他，有点奇怪。他许是发现了，对我说以后叫他潋大哥。

　　“潋……大哥，有空教我武功吧，我想学，至少可以防身。”似乎我又回到了那个正常的我。

　　“恩？安妹子要求上进，做大哥的一定教你。”骑在马上的闻人潋，背影高大且是宽厚，暮然回首，笑笑的答应说。

　　我们继续上路去寻找鹤神医，虽然他神游在外，但闻人潋可是他的关门弟子，又是短短几天就晓得了他师父的踪迹。真神呐！明天就能到应天，我的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也感到了踏实。懒散地伸了个腰，天色还未暗，而我也习惯了早睡早起，还是早点休息吧。

　　“寻安，天色还亮着，练会基本功吧！”闻人潋叫住了企图上楼的我，也是。前些天的三分钟热度，现在还剩零点五分了，我硬着头皮说好。

　　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荷塘，老规矩从扎马开始。扎马实在是个漫长的过程，要求少而难以坚持。

　　“脚收拢点，不用外张那么大！”

　　“小腿前倾！再蹲下来点！好，保持！”

　　我想什么时候才能握下武器啊，扎马都快扎死我了，中国功夫果然博大精深，小女子实在是为之汗颜，撑不住了。

　　“未习武，先扎马。这样松散是不行的。”闻人潋像个尽职的老师，我不得不又蹲了回去，心念，基础基础，基础打得牢，以后才能学得好。唉，还是在学校里念书舒服啊……

　　“不准乱想，要一心一意啊！”

　　“我懂……”无语，我忍。

　　沐浴梳妆好，我往床上一躺，实在是不想动了，谁说扎马就那么重要，实在是再也没有更枯燥的了。浑身酸痛经过一泡澡倒感觉好了些许。这时听到了闻人潋的敲门声。总是很有节奏的三下。原来是叫我下去吃饭。

　　“多吃点，练功很伤体力的。”闻人潋说着为我夹了块东坡肉。我忙说“你也吃！”他含笑着说我还是那样的客套。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客套。

　　“安妹子，明天见我师父我可不能陪你……按规矩我是出来修行的，自是遇事靠自己解决，不可求之于师父。而当下知道那毒，才发现自己缺少经验，所以万万不能说我们认识，你能找到他，也只能说是偶然。”原来闻人潋也有这种时候啊。

　　“恩，我明白，只是，你不要叫安妹子，很难听啊！还是叫寻安好了。”闻人潋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这称呼不怎么怪。

　　第二天如期到了应天，又是个热闹之城，但我无心游之，直奔了那家贺氏老字号药铺，听说鹤仙人正在那里。进门，就看到抓药的人还蛮多的。我这是第一次来，就在一旁看了半天。伙计都是年轻的小伙子，鹤神医，应该是年纪一大把，有山羊胡的吧！

　　“小姐，你需要什么药么？”待人去些，一个伙计问我道。

　　“那个，特制化功散的解药有卖吗？”我还真老实回答了。只见那小伙呆了下，然后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姐，这里是抓药的地方，你没方子来这里干嘛？你还是找好方子再来，就别杵在这了，挡了别人的路。”

　　我挪了下脚步，他说的也是。但……

　　“那请问这里有没有鹤神医？”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问了再说。

　　“哇哈哈哈哈哈哈，小姐，我看你病得不清啊。要不我试着给你抓副药。”小伙计调侃道。

　　“有没有？我要找鹤神医，我脑袋清不清楚我自知，不用你说我脑子有毛病，你这样说是很不礼貌的！”我看着他的态度有点火了。

　　“没有，你走吧！”小伙子看我不好惹，赶紧赶人了。这是我的希望我怎么好就这样打回票了！

　　“小伙计，我知道鹤神医在这，他有他不现身的苦衷，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不应该就是有颗仁慈之心吗？”看着小伙计被我有点说得一愣愣的样子，我继续开说道，“你们这贺氏老字号，开门至今，造福无数。‘贺’同音‘鹤’，我想或许是跟鹤仙人有点关系吧，所以前来请教，请鹤医者出来相见一面吧！”最后我是放大声说的。

　　“好个鹤医者，我最讨厌别人称呼为神医！世上哪会有神医呢！”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响起。幕帘一撩，我印象中的鹤神医跟眼前的老者真九分像诶。

　　“老板！您这？”小伙计尊称他为老板，想必我料想的十之八九没错。

　　“这位小姐有事，内屋一谈！”老者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我跟着老者进了里屋。他转身沏了壶茶，倒了杯递给了我。我双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真烫！

　　“姑娘莫急，品茶者应先闻茶，吸茶中之香沁，体茶中了之……”

　　“对不起，我不是来品茶的。我还等着你救人啊，这比品茶还重要啊！”快刀斩乱麻，我根本无闲聊之心。

　　“姑娘救人心切，老夫可以谅解。只是有些事情是急不成的。”鹤神医波澜不惊地看着我，然后端起茶杯闻香，再缓缓品茶。

　　“是是，那医者什么意思？他中的是特制化功散，也不知道他们加了什么，就是没有解药，只有两个月的寿命啊！你快想想办法啊，现在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我喋喋不休地说，他似听非听。

　　“天山雪莲，那是奇药可治万种毒症。”终于他说出了一句人话。我讷了半天，天山雪莲……好遥远的样子。

　　“您老人家有吗？再多的钱我也愿意出！”

　　“天山雪莲稀世罕见，盛开在千年雪山之巅，采集者甚少有能支撑到那里的。怕是姑娘的能力所不及。”

　　我点点头，谢过老者。我便走出了药铺。虽然有点天方夜谭，虽然有可能一去不回，虽然路很艰险，但是我还是有努力的方向。

　　“老板，这样好吗？看她的样子真的会去送死啊？”小伙计有点不忍心道。

　　“本想让她知难而退，谁知她愈战愈勇。或许有些事就是宿命吧，罢了……”

　　回到客栈，发现闻人潋不在，不知道上哪去了。这几天来，他照顾的很是周道。对我也极度的奢侈，这次天山之行他愿意帮助吗？那边想像上就很凶险了，万一他为了我……那我不是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自责中，呸呸呸，尽往坏地方想。

　　“安安！”我吓了一跳。一抹蓝色飘忽了过来，是攸霜！她好像又瘦了些。我高兴着起身，她走到面前，拉起了我的手，端详着，然后又看看她身后的闻人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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