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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断(下)
封印受到冲击,立刻变得灼热起来,游走于肉身之下的力量隐隐轰鸣,似要破体而出。
我捂住手,想要再拖延片刻:“等一会儿,再撑一会儿……”我喃喃地说,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那墨兰印记。
王赟失去了意识,但虎牙在他胸口发出温暖的白光,是在保护他不受阴气侵蚀。
能不能熬过,就看他的造化了,再多我也做不到,毕竟现在我自身难保。
数量庞大的阴魂失了一个目标,瞬间集火到我身上,魂魄本无实体,我却能听见凄厉的尖啸在耳边回荡。不由暗骂一声,真是疯了。它们但凡有一点理智,就会晓得残魂冲击人身并无多大作用,只会把自己撞得更加支离破碎。
可奈何我是个武神投胎的人,神魂与凡躯联系不够紧密,还有封印在手,一受冲击本能地就要出来保护自己。加上它们势弱量多,成群轮攻下威力不容小觑,我被撞久了真有些受不住。
跌跌撞撞跑出去,勉强辨认了方向,冲着温暖的地方奔去。只要找到林北渚,基本能捡回一条命来——云馨的命,不然,神魂散出去,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游离的缺魂野鬼侵占了躯体。
阴冷的感觉环绕不散,肉身的庇护渐弱,透骨的寒意渗到脑内,我此生没吃过这等苦头。不知不觉痛得流出泪,却也只能忍着,还要一再压抑保护自己的封印。
剧痛之下以为走了很远,偶然一回神,发现不过数步之距,梯楼遥不可及,好似永不能抵达。
我魂灵虽老,仍免不了受躯壳年纪的影响,将将涌上一丝的绝望,随即又被压下,过往遇到的绝境比现在还厉害得多,不至于让我失态,只是愤怒。
空有力量却不能使用,憋屈到极致,我忽而生出一点愤恨的怀疑,这样努力地坚持着想活着是为什么。
我既不是真正柔弱的凡人,真正的力量使出来根本不必忌惮它们,为何还要纠结于保存性命。
这一世不过是我百年仙假的一部分,平凡至极。又有什么舍不下的东西,值得我承此痛楚与屈辱来受,这样来护。
怀疑产生的瞬间,心神一松,即刻被阴冷力道冲击得连连后退,撞在木栏上。
无数张面孔就近贴来,活人的,死人的,笑的哭的,陌生的脸庞扭曲变幻,化作一个个记忆深处的幻影。
人死如灯灭,终究有些东西留在我骨血之中,历经数世皆不能忘却。
稚嫩的身躯承受不住阴气冲撞,我被推到护拦边角,又被某个方向而来的力道撕扯着滑向另一边。
我仰起头来,一条冰冷的物事缠绕脖颈,伸手抓去却又什么也不能触碰到。
如此挣扎数下,便觉呼吸困难,四肢渐渐失去知觉,连手背的灼热都要感觉不到。
五感退去,我停下无谓的反抗,只等魂魄离体的那一刻,武神觉醒,亦宣告这一世的结束。
忽然,脖颈一松,头脑竟空白不知所措,忘了还有自救,是身体的本能开始运作。冰冷空气倏然灌入口鼻,直呛得我猛烈咳嗽,涕泪同流。
我几辈子没这般狼狈过,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无法思考。
直到疼痛突破迟钝恢复的感官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在移动,脚腕磕在了楼梯上。
暖意和知觉都在缓慢地回复,我知道有一双手拽在肩上,手指纤细,柔弱无力。腕间绕着一串剔透的琉璃珠,凉凉地蹭在我脸颊边上。
——罗氏!
我喉咙被勒出伤,一旦想要开口就疼痛难抑,只能做出口型,唤道:“阿娘!?”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因为周围的阴魂数量密集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什么光都透不过来,我能认出她来全靠那株琉璃串。
她来做什么?不是说不能离开厅堂吗?林北渚怎会让她出来?
无数疑问掠过脑海,肩膀上的力道不强,却一直不曾消失。我非但没有死里逃生地松口气,反而心里一沉。
和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年人相比,柔弱体虚的罗氏显然更受阴魂喜爱,我之所以还能有喘息的余地,是因为罗氏在为我承受大部分的攻击!
这个认知一出现,我胸口忽然涌上一阵尖锐的痛楚。
真是奇怪极了,我已许多年没有直击灵魂的痛感,而这种痛伴随着一种陌生的酸涩与恐惧,一时让我无从分辨其缘由。
可现实也容不得我再多考虑,罗氏的意志终究抵不过□□的消磨。她一直不曾出声,似乎拖拽与抵御就耗尽了所有的心力,直到坚持不住,她的手松开了。
我竟有些欣慰,喉咙还发不出声,没法告诉她我不会出事,只有用力去推,希望她能赶紧离开。
然而我没能触碰到她。
黑暗里罗氏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柔弱的女人面对连我都招架不住的残魂袭击,不曾哭泣和惊叫,她似乎用力挥了一下臂膀,像是在驱赶什么。然后她伏低身体,将五感未曾恢复而难以动弹的我用力一推。
那是她最后施加给我的力量,将我推下楼梯。
我在匆忙之中只来得及抓住冰凉的珠串,那每一粒琉璃都是我与云秋精挑细选,仔细打磨圆滑,而将它们串起来的线,是选用了最结实柔韧的材料,我亲自拧就编缠,希望它能维系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然而再结实的绳子也抵不过全身重量的拉扯,我指尖勾上琉璃串,它仅仅勒住了一瞬,便毫无防备地断裂开来。
无数细小的琉璃珠跌落楼梯,发出更细碎的声响,向四面八方散落而去。
我抓着孤零零的一条绳子,翻落出阴魂的包围圈。
而罗氏留在里面,我什么都看不见,最清晰的念头却是,
——厅堂那一面过后,我果真再也不能见到她。
“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姐这条胳膊三个月之内不能做重活,平常动作也要多加小心。”慈眉善目的老大夫隔着一层薄帐为我把过了脉,他亲自接续的手臂裹着药膏,散发出一阵草药的涩香。“另外,您切勿伤心太过,对身子的恢复也不好。”
我露着半边肩膀,将脸朝向里面,不是因为羞涩,而是自觉形象不佳,不愿吓人,轻声答:“劳烦您了。”
大夫的声音传来:“面上的淤青过一阵子就能消去,不会介怀,倒是发间的东西有些难办……”
我摸了摸眼角,知道那里是一片趋近于黑的深紫淤色,和肿胀的脸颊一起占据了大半张脸,斑斓得实在有些不能见光。
“没关系,”我不是很关心这副皮囊的模样,“慢慢调养,总会好的,再怎样人还活着。”
老大夫正写着药方,闻言顿了笔,过了会儿才继续写下去。
一旁的丫鬟劝道:“小姐,夫人若是还在,也不会想看到您这般成天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连应付懒得应付,这几天来,劝慰和指责我都听得太多,已经麻木到无法做出回应。
等大夫离开了,我才问丫鬟:“母亲的丧事如何筹办?”
丫鬟答:“老爷悲伤过度,这几日抱病在床,上门来奔丧的人都由少爷接面。夫人去得突然,又恰是年关,罗家哪怕得了消息也得三五日才能来人,就是在炘阳的亲戚,少爷亲自上门去,许多也不愿在这几天里来吊丧,恐怕连五服也凑不齐。”说到后面,她语声连怒带哽,是又悲又愤,难以自禁。
我听了她的话,却没多少情绪波动,心里一派平静:“难为云秋了,小敛已过,我躺了这么多天,也该去尽孝道了。”
丫鬟忙收住泪,劝我说:“小姐腿伤未愈,连下地都不方便,来回奔走恐怕日后要落病根。”
我又不是没受过伤,自己心里有数,试着动了动身体,立刻被骨缝里传来的痛意激出冷汗。
从楼梯滚落下来,当时就折了一臂,身上擦伤撞伤更是数不胜数。因为没有护住头脸,脸上也是惨不忍睹,但终究是皮肉伤,我还是好端端地活了下来。
其实那一天并没有人死去,云家的夫人只是惊悸过度,回家后疗养数日才过世。而昏迷在二楼的王赟也并无大碍,看上去伤得最严重的是我。
只有我知道,罗氏在那天就死了,回到云家来的是一具被残魂驱使着行动的行尸走肉,所以呆愣无言,痴痴傻傻,强撑不住才咽了气。来验尸的仵作都吓坏了,直言人死了两日以上,不知之前是怎么活动的。
云守城惊惧交加,云秋反应倒还算快,然而消息还是没封住,探听过的亲朋都不敢上门,生怕招惹了邪祟。连家里仆从都害怕靠近,守灵的第一晚竟是林北渚陪着云秋度过的。
我心知肚明,也没功夫去理会,让人扶我下床来梳洗。
我摔得太厉害,也昏睡了两天,醒来后就发现鬓边一缕发丝染作霜色,自发根延至末端,极为显眼。
众人谓之不祥,然而服丧期间不能修发,丫鬟只好尽力将它掩进黑发中。
家中新丧,连簪花都不能有,实在遮不住了,才鬓一朵白花在侧,竟是我一张青紫斑斓脸上唯一的素色。
丫鬟收拾我的妆盒,可惜又可怜地抚过新打的首饰,低低道:“我给您收起来罢,小姐三年里都不能戴这些物事,也不能制艳色衣裳,家里也不能办喜事。”
我心头一冷,忽而想起晏九的话来,他说自年底起算,云家三年之内,皆穿不得此等大喜之服。
难道他在那时就已预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一切?
但他人不在,我无从去确认,麻木地换上一身粗衣,戴上遮面的白纱,才一步步缓慢行向灵堂。
受伤的腿走起路来十分疼痛,不得不走几步就歇一歇,等到地方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云秋不在,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现下难得有半刻休息,我不想打扰他,只身入了灵堂。
罗氏去的突然,连棺木都未曾准备妥当,幸好木料是一早就选好的,紧赶慢赶打制送来,还泛着一股新漆与木屑的气味。
我扶棺沉默片刻,心中万千思绪,却无话可说——我这几日最大的感触便是无话可说,不是全无感觉,而是实在太乱了,不知怎么去说。
当时心底泛上的酸涩与疼痛,是我极陌生的情绪,成仙之后我已很少有这样触及心底的感觉,虽然也可以过得热热闹闹,却总比为人时少了点什么。
要说类似,只能让我想到曾经面对君父的感觉。
但是君父如此强大,罗氏一介弱妇,是怎样才会让我认为他俩相似?
我想不明白,扶棺的手捂热一小块木料,那女人就睡在下方,我并不悲痛,只是有些为她不值。她救的是她的女儿,可我不止是云馨。
丧礼过后,我很是清静了一段时间。不光没有客人上门,连云守城都很少唤我见面,只有云秋偶尔来看看我。
毕竟少年人,身上的伤没过一月就差不多痊愈,但那缕白发还是明晃晃地缀在鬓边,我懒得处理它,就当是少年白头了。
失了女主人的这一个年自然过得冷冷清清,及至出了腊月,抱病许久的云守城忽然喊了我过去。
我避世久了,直到出门前才得消息说林北渚与秦少捷都来了,不得不再返回房里换一套正式见客的素色衣裳,脸上还有些淤青用厚粉盖了,这才去见人。
等到地方,发现竟只有他们两人在堂中,家主反而未曾到来。
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我莫名其妙,也只能亲自给他们奉茶就座。
秦少捷不曾多话,我把茶水递到他手里时与他对视了一眼,发现他目光有些深暗,并不曾多想。
林北渚就直接多了,对我说:“过个年怎么反而瘦了,衣服都要撑不起来。”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丫鬟道:“小姐不是瘦了,而是拔高了,是大姑娘了。”
她说得不错,我自从能下地,就发现自己长大许多,以往看着还是十一二岁的孩子,现在明显有了变化,脸颊四肢不再像幼童般的圆润,变成了这个年纪正常的体格。
林北渚道:“是,太久不见,几乎要认不出了。”说着抚了一把我的头发,坦荡荡如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爱。
我不排斥他的接触,但心里疑惑不解,云秋年少,林北渚就时常来帮衬,可这副架势我还第一回见。加上云守城迟迟不现身,渐让我意识到不对劲。
我不着痕迹地脱开一步,扫过沉默不语的秦少捷,笑问:“父亲只唤我来这儿,都不曾告诉我有客来访,恐怕两位哥哥还得再说一回来意了。”
这话颇为不客气,若是只有林北渚一人在此我还不至于这样,但多了秦少捷,此人坑我数次,无怪我要多一个心眼。
林北渚笑意稍褪,眼神仍是温和的,掺入一丝复杂神色,他欲言又止,似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秦少捷将茶杯一放:“来意我便直说了,”他对上林北渚不赞同的目光,轻笑一声,继而正色面对了我,“令堂仙逝,云大人哀痛太过,身体抱恙,处理家务已感力不从心。他自觉顾一个云小少爷便觉心神交瘁,再照看不了你,想趁着近日病情稍轻,定下照应你的人家。”
林北渚叹道:“我不赞成伯父的安排。馨儿年方及笈,又须守孝三年,伯父不该这般着急。我母与汝母是亲姊妹,她已吩咐了我,可接你到林家照养几年,用不着如此急匆匆地婚配。”
秦少捷冷笑:“接到你家去,可不就九成九是林家的少夫人,我光明正大登门来,也是奉了父母之命,你我二人并无区别。”
他俩只要对话就一股火|药味,我听得直头大,心里却无比清晰。
云守城自罗氏过世就一直称病,我探望过几回,只觉得他面色不好但也没差到那种程度,不知为何对外一副病得要死的说辞,搞半天原来有这个打算。
我当然不可能同意,这俩我无论跟了谁,回去后都没法面对,绝对不能答应。
只有硬着头皮道:“你们别说了,我……我暂时不想离家……”
搬出父母舍不得那一套肯定没用,云守城恨不得直接把我嫁出去。我想了半天,只有一个放心不下小弟的理由,再不济……还有晏九!
我豁出去地说:“那个……我其实已经有了……”
他们俩都看着我。
我被两位大佬盯得压力很大,要是小颜在这估计直接就能跪下了,我挣扎半天,竟还能说出话来:“有意、嗯、意中人了。”
秦少捷微微张大眼,像是没预料到。林北渚却没有多少惊讶,也对,他那么敏锐,又和晏九见过几次,估计早就猜到了。
那他也一定看出我这不过是借口,摇着头说:“馨儿,你用不着为了躲避我搬出那人来,我说照看妹妹,三年之内就绝不会逾越半步。”
我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心道君父我相信你,但云馨亲爹不这么想啊,谁晓得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我求您下凡来帮我不是想要这样的发展啊!
只有狠心说:“可我确确实实已经答应了他,不能再许给别人……”
“你的答应不作数。”忽地有声传来,云守城自屏风后绕出,脸不红气不喘,竟不知听了多久。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您一直都在!”
我看另外两人的脸色,秦少捷不太自然,林北渚显得无奈:“我已说了不赞成,但伯父执意如此。”
言下之意是都知道他的存在——废话,这俩都是练武之人,也就我这世是个真切的大小姐,根本发觉不了还有另一人在此。
云守城咳一声,也不知是真的病重未愈还是缓和气氛,而后他说:“你跟晏九的事只有你母考虑过,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如今你母亲不在了,你的婚姻全部都得听从为父安排——为父这也是为了你好,那小子不是你的良人。”
那他俩也不是啊!
我自知跟云守城讲不了道理,他与我前几世的父亲都不一样,和君父也不一样。我要真是个无力反抗的女子,自然违逆不了他,但我不是。
我转身欲走,林北渚下意识拦住我。我自小惹祸,每每想逃他就会这样把我拎回来。他骨子里是极守秩序的人,再疼爱也不容逃避惩罚,可这回我直视着他:“婚姻大事,我能自己做主,无论何时,皆不受世言所缚,这是你给我的承诺。”
他怔住了,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那并不是林北渚的承诺,而是来自萧渚,云守城以父令相挟,但这世上,芮姬唯一承认的父亲只有承琰帝君。
他或许想不起这件事,却真正有所触动,沉默着让开身来。
我继续向外而去,云守城怒喝的“回来”也当做没听见,快到门口时忽然掠出一个身影。
男装打扮的万祈挡在我面前,我深吸一口气,对她说:“让开。”
她面无表情:“公子没有下令,我就不会让任何人离开这个屋子。”
我回头怒视秦少捷,他避开我的目光:“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今日不解决,拖着也得面对,不如早些下定论吧。”
我说:“已经有结果了,我选择了晏九,就算我父不承认,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他微不可见地一扯嘴角:“可是现在,你选择的人并不在,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卫皓临,日后回了天宫,我要再把白狄殿拆一遍!
林北渚笑意全无,他对云守城说:“抱歉,这回我会帮馨儿。”他上前来,似要为我解决万祈。
万祈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趁我不注意将我一推,我跌撞着倒回屋里,她手快地就要把门阖上。
——一旦关了门,就还得继续谈话,林北渚再袒护我也干不出拆门这般无礼之事,而云守城并不在乎我会不会配合,他要的只是我的在场。
就在门要合上的瞬间,一只白到蕴光的手倏然探出,抵住了万祈的力道,止住关门趋势。
她面色一变,似要继续用力,但她的力量全然不能与对方相抗衡,转瞬间就已落败。
门扉在两段力道作用下疾速弹出,哐地一声撞上墙,敞开的大门外露出来者真容。
晏九一袭黑衣,身形颀长。金线络织的暗纹覆满衣袍,领口攀一只颜色鲜艳的翠鸟,栩栩如生地抵在露出的素白脖颈上。
他神色极淡,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一种冷厉而强悍的气场,震慑众人。
林北渚与秦少捷对峙的氛围已让人胆战,而他一脚迈入屋内,简直让这方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
我在这近乎窒息的时刻没有惊喜,只有无尽的惊吓,直愣愣地望着他。
万祈也摔进来,她离晏九最近,被对方的威压压制得连头都不敢抬。
还是一双手将她扶起,我这才发现晏九身后还跟着一人。
他红衣金冠,衣料服饰皆不似凡品,使得虽失去法术加持,整个人仍晓得华丽骚包至极。待他开口,揽着万祈温柔地安抚说“被晏兄吓到了吗,没关系,幸好不是你嫁他”时,我简直如见了鬼:“常彦?你怎么也来了。”
“我?”他分出半分心神扫过在场众人,邪魅一笑,“哈,听说有人看不上文……晏华予的家底,我特意来给他撑场子。”
你骗鬼啊,分明是来看热闹的吧!
我望着这场面绝望地想,这个时候就算直接把云守城就地打死,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四大帝君同聚一堂,我活了近七百年也没见过此等画面,这一刻祁阳的龙气恐怕全聚到云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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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芮姬显得冷漠,一方面是芯子有几百岁了,对亲情的概念比较淡薄。另一方面和她自身经历有关,这是一条暗线。
更新如此之坑,不妨多剧透一点。
女主身上有三条主线,一条是亲情,一条是铸心,一条是因果,分别对应父母、二哥、男主——不过男主没有怎么牵扯进芮姬的过往,完全是个路人(没有爱恨情仇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只想简简单单谈个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