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今朝醉，今朝欢

　　君遥走后我在园中独自站了许久，他的那句：“你答应嫁给我跟答应嫁给沈醉一样儿戏，是不是？”还依然在耳边。原来我的潇洒在他看来是儿戏。现代人的婚姻虽是信奉一夫一妻，却不信奉永远。感情是自由的，爱到深处便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当爱情不可挽回的逝去，至少还有离婚一条退路。相爱时牵手，当爱过后，虽不舍，也不是谁的错。于是红尘中的男女学会了珍惜，活在相爱的日子里。
　　活在当下，效忠自己，君遥，你会懂吗？

　　步履艰难顺着来时路向回走，刚刚还觉得这段路走得身不由己，转眼便开始思念腰间霸道的手。回到房中，沈家兄弟依然在相互对望。叹了口气，我终究还是利用了醉鬼，虽然是为了成全的他的爱情。
　　“你不必逼朝嫁给我，我根本不是沈家人。我只不过是我娘带来的拖油瓶，我不想做你的九弟，不想跟你回开封。除夕夜我们说得很清楚，如果你对我的宠里没有爱，那就不要再变成我的负担。”
　　“醉鬼……”我迟疑出声。他闻声看了我一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不会娶她。我爱的是男人，是从小宠我的三哥，不错，我玷污了爱情，站在你面前就觉得自己污秽不堪。曾经我想死掉，曾经也盼你死掉，今生都不再面对。三哥，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求你，当你的九弟死了吧！”他没有再看沈离一眼，用力拉开房门。
　　“你想杀死的不是我心中的你，而是你心中的我……”沈离看着他的背影，无力的扶着桌沿。
　　站在醉鬼侧面的我看到他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痛色，只是微微侧头，“朝，对不起，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除了娶你。我一生一世的誓言只能给我爱的人。”
　　他的话狠狠的撞上了我的心，是他和君遥太过迂腐，还是我将婚姻看到太轻贱，一个承诺而已，就不能有一丝牺牲，一丝虚假吗？
　　显然这句话也震痛了沈离，醉鬼走后空空的房间里，许久我们都没有开口。
　　终于，他捋捋一丝未乱的发髻，道：“朝欢考虑好了么？或者说陌公子他考虑好了么？”
　　看来他依然不打算改变初衷，只为将沈醉留在身边。
　　我简单点头，“多谢沈老板慷慨解囊，只是沈醉……”
　　他无力地摆摆手，“他本是喜欢你的，只要你们成了婚，他总会发现他该爱的是女人。”
　　你们的问题根本是你不肯承认自己爱的是男人吧？我在心里翻眼。
　　他突然抬起眼看我，仿佛听见了我的腹诽，我赶紧屏息看他，钱还没有到手，我不能大意。
　　缓缓地，他的嘴角勾起，“今日如此混乱，你还能镇定地回来跟我敲定协议，朝欢，我们是一种人呢。”
　　哪种人？没心没肺么？既然该伤害的已经伤害了，该损失的也已经损失了，至少要换回些什么吧，这是理智的选择。
　　“三年前我的处境跟你现在一样，娶一个不爱的人，才换来了继承沈家家业的资格，得以保护自己真正在意的人。”
　　“我跟你不一样！”我下意识的反驳，待意识到后慌忙顿住，小心地避开他的眼神。
　　“确实，你现在的表现很镇定，不似我当年。”他笑得欢快，“洞房花烛夜我都没有回房，喝得烂醉，因为我害怕，害怕喜帕下的那张脸，那张女人的脸……若当时我是清醒的，我应该不会让九弟离开开封。虽然我不知道我今日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但至少，我留下了他。”
　　我的思绪陷入了他的，也皱着眉，思索着自己今日的决定。
　　他满意地看看我的反应，撩起下摆，从我身旁擦过，留给我最后一句话：“只要心中的位置留着，一生一世的誓言也不过是打过折的话而已。”
　　瞥了一眼他那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淡笑，拆开的誓字便是折言。我虽然无法认同他的话，但我的誓言何尝没有打折？想想我给君遥的那句句无悔无憾，没有期限，没有承诺，在我出口的同时，就已过了时效。即便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间，想要跟我兑换一个永远……
　　原来真正清冷的那个，是我。
　　重又想起下午他凄凉的眼神，握了握拳，拉回思绪，叫住已经走远的人，“沈离！你心中的位置可是为他而留？”
　　他只是顿了顿脚步微微侧头，却没有回答，只是走进夕阳，身后那长长的影子指向沈醉的风篁楼。
　　又梦到明日死在我眼前，他粘稠的血喷溅空中，慢镜头般画出抛物线，然后点点浸入黄土。海山一骑绝尘，背景里斜阳似血。
　　于是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垂着头，双手插入发间狠狠地抓了一把，我恨这样只能袖手旁观，无力的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地前后摇晃身体来泄愤，突然感觉颊面有片湿濡，是泪吧，暗自猜测，用手抹了一把，却瞥见，满手血红……
　　啊！！

　　“海山～”有人用力地摇着我的肩膀。
　　挣扎了一番，才得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梦中那琥珀色的双眸，这才松了一口气，明日还活着，我确定我是回到了现实。这个该死的噩梦一直是连环相套，总在自以为安全时看到狞笑的海山或者满手满身的血，逼得我无处可逃，总是大叫惊醒。
　　转转僵硬的脖子，原来已是天色大亮，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我又在梦中喊了么……你叫我什么？”我立刻清醒了一半。
　　“海山。”他紧盯着我的眼睛，脸色深沉。恍然发觉自己衣衫不整，而他的手依然毫不避嫌地箍在我肩头。
　　我的心中有些不悦，打开他。他不以为意，只是道：“你想起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只是发了个噩梦，还有不要叫我海山。”我不是梦中那个无情的女人！
　　“你刚才在说困龙图。”他的声音低低的，语调有些奇怪。
　　“是么？没有印象了，那是什么？”
　　“你知道的，海山，只有你知道它在哪。”
　　“说过了我不是海山！”我只差一点就想要跳下床将他扔出门去了。
　　“你不是吗？那为什么你跟我对答如流？”他缓缓起身立于床前。
　　“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立刻脊梁一冷，仿佛一桶冷水自头上浇下。只因为此时我才发觉，我一直在用蒙语与他对话，而这对从前的我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
　　心中极度害怕，我在一点点变成她么，是不是某一天醒来我就会消失不见？明日他等得可就是这样一天？
　　低头看干净没有血污的双手，几乎无法呼吸，到时，我的君遥要怎么办？
　　
　　走出小院，蓦然园里的气氛热闹异常，远远地，光和馨抱着一堆红色向我走来，“朝快来看看备选的嫁衣。”
　　嫁衣？还没从噩梦中醒来的我，又在现实的墙壁上撞痛了鼻子。喉头一紧，沈离今日就开始筹备婚礼了么？我若不尽快打消他这个念头，怕是真要穿上这身嫁衣了。
　　趁他们没到眼前，向他们挥挥手，便脚下发力转向风篁楼。

　　沈醉的小楼矗立水边，夏日里也总能送来阵阵舒适的凉风。可是眼前沈离那华丽的身形，偏偏负手立于门外顶着大太阳。
　　直到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觉，我只好出声：“沈老板好兴致，在太阳下享受着闭门羹。”

　　他这才缓缓回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向我点了下头，慢慢走远。
　　没有兴致晒在这里欣赏他的背影，我上前叫门，“醉鬼是我，他走了。”
　　过了许久，门才咿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散落一地的红绸。
　　“你也来劝我吗？那笔钱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出卖自己？”沈醉的声音里还有火气，看来我来得不巧，做了炮灰。
　　“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我答应沈离只是一时之计，为了再想办法脱身。”
　　“一时之计？你看看满眼的红色，你可知大婚就在这明日？你的办法呢？”
　　“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啊，我已经精疲力竭了，你就乖一点好不好？”
　　暴躁的孩子立刻不再做声，我也发觉语气太重，没有考虑他现在的心情，玩笑地补充：“你真让我伤心，假装娶我一下都不肯，我有那么差么？”
　　“哼，这个世上愿意娶你的，怕只有陌君遥一个了，那个家伙居然没有把你带走，看来是真的被你气疯了。”
　　想起君遥我的心中一紧，心情也没了，“那是他讲道理，懂得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这句话那个人也说过，你们还真像，你干脆嫁给他算了，一个愿娶一个愿嫁！”
　　我气得上前狠狠地敲他了下他的前额，“不许耍脾气！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要他？”
　　听到后半句，他的眼里差点有泪掉下来。我一惊，打得没有这么疼吧，他是很久没被人教训了么？
　　我叹了口气，柔声道：“醉鬼，你从开始就用错了方法，喜欢他就应该去追，而不是用逼自己的方式来逼他！他现在跟你一样痛苦，其实他心里也有你，只是现在他还不能面对自己。”
　　醉鬼别开脸，垂下了手。
　　“你十五岁离家时，可向他说明一切？三年以来，他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你一直生气地跑，他就一直追，没有机会沟通。直到昨天我才听他说，他在大婚那夜因为害怕而喝得烂醉如泥，所以没来得及留下你。”我摇摇他的肩膀，加重语气，“沈醉，他害怕女人！你们还有机会！”
　　他闻言转过头来，细长的眼睛睁得老大。许久，才困难地问：“那他为什么拒绝我又为什么逼我们成婚？”
　　我要如何解释爱情不只是拼命地索要长相厮守，更多的时候是为求曾经拥有而无尽地付出。
　　“沈醉，爱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你可有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过？他是沈离，代表着开封沈家，他不能如你一样随心所欲，为了责任，他必须娶几个不爱的女人，可他心里的宠爱全部留给了你。”
　　他不停地摇头，“他的心里要是真的有我就不该做这个沈家当家，他心中更重的是家业。”
　　“我想这也是他保护你的方式吧，为了你在沈家的地位。跟你小时候保护你的方式不同而已，醉，不要再推开他了，你们的未来需要你们共同的努力，人生没有想像的那么长，经不起太多次错过。”
　　眼前人咬着唇，手指轻轻颤抖，他太过习惯沈离给他的宠，从来不曾想过他背负的一切。
　　终于他开口：“这就是为什么你宁愿出卖自己换赔款吗？为了君遥的抱负，你可以牺牲自己。”
　　“就像三哥为了保护我，逼自己成为正常男人，现在又来逼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淡淡一笑，这就是爱的代价，为了所爱的人，我们宁愿付出一切，甚至是爱情本身。
　　拍拍他垮下的肩膀，“我还没打算牺牲到嫁给别人的地步，醉鬼，你愿意帮我吗？”
　　他眼睛发亮，“你能说服三哥？”
　　我摇了摇头，“想要说服他会累死人的，不过我们可以以毒攻毒，让他自己说服自己，事实上有个计划我想了许久，那就是……”
　　“霸王硬上弓。”我笑得狡黠。
　　
　　沈离啊沈离，你虽精明，但是你未必逃得过我的小人伎俩，我越想越乐观，心中也轻快了起来，连双胞胎送来的锦缎我也能嘴角含笑地摆弄。阳光下，手中红色跳跃，不禁想像自己穿上大红嫁衣的样子，能不能将君遥迷倒？摇摇头，红色退出脑海，画面变成了东海小岛的沙滩上，鲜花做成的神台上西装笔挺的君遥半侧身伸出手，而我穿着洁白的婚纱一步步近……
　　“大白天发什么春梦？”鄙夷的声音残忍地将我拉回。“就那么想嫁入沈家？”不用抬头都可以察觉到明日脸上定是不耐烦的神色。
　　“你管我～”我轻笑。
　　“你说过你想回草原的。”他的声音变得奇怪。
　　“没错，我是想回草原看看，等这边的事告一段落的时候。”
　　“到时，我怕是等不及了……”
　　我终于正色看他，眯起眼，等不及是什么意思？
　　“李小姐！”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抬头，远处树影下站了个黑衣人。
　　是南翼？大白天怎么会出现在这？转念一想，他一定是带来了君遥的消息。我放下手中的东西，丢下句：“一会说清楚。”匆匆走了过去。
　　“南翼，你家公子可收到钱了？”
　　他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轻点了下头，“是，但今日来是因为公子有个口信和一样东西要给小姐。”
　　君遥捎来的东西？我凑上去看他摊开的手，掌中心是个精致的吊坠，与我用他的木色做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这颗色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棱光，竟然是水晶！
　　我小心地捻起白色吊线，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君遥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呢，看来他深谙这个道理：女人与观赏鱼一样，永远追逐着发光的东西。即使是我这样对玉石黄金不感兴趣的假女人也一样。
　　“咳，公子的口信是……”南翼不自在地打断我不小心流露的小女儿情态。
　　我勉强抬起眼，正色看他，“是什么？”
　　“两个字：等我。”说完冲我作揖，消失在树影中。

　　没有诉说他的思念，他的爱恋，只是简单的两个字“等我”，我被死死地钉在原地，看着手中的七色幻彩动弹不得。
　　等我……

　　直到一个人站在我前方，一片阴影赶走了我手中的光芒，我才抬起头。
　　“薛神医？你怎么在这？”密密匝匝的命运网线似乎终于交汇于今日。
　　“郡主，老夫有事禀报。”他毕恭毕敬地说。
　　我蹙起了眉，放下了举得有些酸痛的胳膊。“我不是你的郡主，何来禀报？”
　　他不以为意，“旭烈的毒再耽误下去会有性命之忧，恳请郡主救他一命。”
　　旭烈的毒？这就是明日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吗？我急问：“什么毒？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您给他下的舍尔毒，郡主失去了记忆应该是不记得了。”
　　我被这轻飘飘的话震得踉跄退了两步，舍尔，海山为了控制贴身侍卫，当补药哄骗他服下的慢性毒，无解，只能每月服药缓解症状。明日为了等我在这醉风苑撑了一年，怕是早没有可以缓解的药物，任霸道的毒侵蚀他的心脉……
　　潮水般的愧疚漫延开来，水位已逼至喉间。难道他不是被我割喉，而是坐视不理，生生毒死的么？
　　“哪里有解药，真正的解药？”我抖着声音开口。
　　“药是郡主自己配的，若还记得方子，老夫可以试试配下。”
　　这个海山还真是天才……我若是能将她叫出来，一切早解决了，可惜除了她狰狞的笑我什么都没见过，别提我看见都不一定认识的药方。
　　我只能苦笑摇头，“不记得，还有什么办法？”
　　“只有回郡主家乡了，方子，剩余的药都应该在那，怕是需要郡主亲自走一趟了。”他睁大眼睛看我的反应，眼角的皱纹都扯了开来。
　　回草原吗……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水晶问：“明日还能拖多久？”
　　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我，没有回答。心下明白，自是过一日少一日，我必须立刻带着他出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请神医先行去准备，我和明日随后就到！”

　　再也容不得我耽搁，我疾步回房收拾细软，明日站在房门口不动。
　　“还不收拾？杵在哪做什么？”心中气他不珍惜自己的小命，我语气颇重。
　　他不动，亦不答，白皙的脸上神色复杂，他本是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年，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命运本不该属于他……想起血腥的噩梦，是在指引我救他一命吗？再拖几日的后果我不敢想像，真的好险。
　　我怒目而视，“明日你好狠的心，你打定主意让我愧疚而死是吗？”用力将收拾好的小包扔在他身上。“快去收拾东西，等我现在就去把沈离摆平，你的小命要给我好好留着！”
　　
　　风篁楼。
　　“沈老板，不，以后要随我家醉叫你一声三哥了。让朝欢敬三哥一杯！”我软软地靠在浑身不自在地醉鬼身上，笑得轻浮。
　　“九弟终于想通了么？”沈离笑得没有一丝破绽。
　　“三哥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不是只想想就能通的，还是需要些动作。”隔着衣服掐了下醉鬼的胸膛，惹得醉鬼浑身轻颤。
　　沈离看着我们一脸的不可思议。
　　为了让他心中嫉妒的火烧起来，我咬牙再加了把柴。脚踢了下快要逃走的醉鬼，他的手终于颤巍巍地搭上我的腰。我用宽袖遮住半张脸，羞涩地说：“今日醉总算明白了女人的好处……”
　　强忍胃中翻涌，要不是明日命在旦夕，打死我都不会这么破坏自己的清白，这笔账我算在沈离头上，要他白掏二十万的内疚荡然无存。
　　沈离的淡笑依然挂在嘴边，但突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的动作泄露了他的情绪，当下心里有了些底，沈离根本没有自以为的潇洒。
　　悄悄将醉鬼错杂看着沈离的脸扳正，倒了杯酒递给醉鬼，他迟疑了下拿起：“三哥，原谅醉曾经的不懂事，今日我才知道，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朝欢，谢谢三哥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
　　沈离手中的杯子滑落，在桌上骨碌碌地打着转，“……喜欢？”
　　醉鬼看了眼那杯子，随即将视线放在我笑的灿烂的脸上，看着我的嘴角一字一句：“我和朝欢心意相通，愿意与她相处一辈子，从此心中就只有她一人。”
　　不等我倒酒，沈离已经自动拿起了手边的酒壶，“好，好个一辈子，好个只她一人！”
　　“这不正是三哥心中希望的吗？”我轻轻说。
　　“确实是我的希望，只是这个结果我没有想到，朝欢居然也能如此干脆地放开某人吗？”
　　“那时我以为醉不会碰女人……”我轻描淡写地说，还不忘送了记媚眼给醉鬼。“三哥不高兴我们两情相悦吗？三哥原本期待的结果是什么呢？”
　　对面的人完全没了语言，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光，原来这就是沈离精致面具下的表情。
　　沈离没有料到我早看透了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伎俩。他原本只是想让我们做对假夫妻，这样醉鬼既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又会将他放在心里。
　　我偏偏就要让他看到我们两情相悦，误以为醉鬼移情别恋。他可以在脸上戴着面具，却不能将心锁住。既然当年沈醉受不了他娶其他女人而远走，今日他定是也同样受不了自己爱的人将别人抱在怀里，不论男女。
　　这嫉妒的滋味，怕是远比他想像的要苦。
　　“……高兴。”我发誓我听到了沈离的牙齿在响。
　　“高兴，为什么不喝酒呢？”我微微侧身，在醉鬼身上蹭了蹭。沈离立刻别开眼，饮尽杯中物。
　　然后根本不再需要我的刺激，沈离一杯接着一杯地将酒灌入喉中……
　　直到我确定沈离的注意力已经涣散，才从醉鬼怀里起身，悄声问：“心疼了？”
　　沈醉眼里一闪而过的尴尬被我看在眼里，我扬起嘴角，“那你也陪他喝啊～”
　　终于他起身坐到对面人身边，温柔地拿过他沈离手中的酒，仰脖送入自己腹中……

　　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退到门外，反手关上了门，对立在门边伺候的双胞胎说：“把门锁上。”
　　“啊？两位公子还在里面……”他们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我说锁就锁，三天内不许开。”
　　两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下后，一个人匆匆跑走去拿锁，我淡笑，真是聪明乖巧的孩子。
　　监督着他们将门窗都锁好，我才拿过钥匙，揣入怀中，我可不希望除夕夜的事再发生一次。
　　“好了，我和明日要离开些时日，你们保重。”大功告成，我拍了拍手，转身迈步离开。
　　眼角余光看到两个人的下巴一起掉了下来，破天荒地他们没有一致出声。
　　“那钥匙……”
　　“那婚礼……”
　　我扬起手，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钥匙应声落入湖中。没有再回头，只是胡乱地挥挥手，朗声将话送进醉风苑的夜空。
　　“不会再有钥匙，更不会再有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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