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险梯
“啊 —— ”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令我们差点站不稳。迅速蹲下去,死死抓住阶梯。
走了这么久,不用说也知道这里是很高很高的地方,这条楼梯长度是刚才下楼走的那条楼梯的好几倍。而且,这个时候,依旧没有走到头。
风还在迅猛地刮。并且风似乎越来越大,好几次手差点剥离楼梯,半个人快要被吹飞。
吓得心脏差点呕出来。慌乱中迅速再次拼命去抓楼梯。
除了楼梯,两边都是泛白的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但可以确定的是,若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绝对会摔个四分五裂。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道这风什么时候能停,只能这样咬牙坚持,拼尽全身的力去利用手指与楼梯的摩擦努力让自己固定在原处不动。怕稍微一动,风用见缝插针的机会把人吹下去。
风力再次加大。
快抓不稳了。
难道,死期,就在几秒后了吗?
风已经非常大,这个似乎建在空中的楼梯却没有被吹得摇摇欲坠,依旧是静止状态,坚固不动,好像完全没把这风放在眼里。
快要被吹下去了……就这样,完了吗……
我还没有回家,我还在幻未,我到现在还没能见妈妈最后一面,没能好好道别……
不管风有多大,都不能够放弃,能多坚持一秒是一秒,即使……体力快不支了。
它不像别的事,实在坚持不了想放弃就放弃,大不了重新来,最多后期也就多付出一些补偿回来,而且对结果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事,完全不允许我们放弃。因为一旦放弃,就不是什么补偿不补偿的问题。
应该说,根本没有补偿的机会。
一旦放弃,一旦稍微掉以轻心,一旦走一点点神,极有可能直接被吹离楼梯,直接从高空掉下去,直接殒命。
命都没了,还谈别的什么呢?
没了命,一切属于自己的钱财都是死物。
没了命,什么梦想理想全都化作泡沫,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想要的东西,都是自己最稀缺的。
现在处于高空楼梯的强风下,内心什么美味的食物,什么美好的愿望,什么好的不好的事与回忆,通通都没有,全部一片虚无。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愿望,那就是,风能停下来。
这风,似乎越刮越冷了……真的好冷好冷。好像自己已经化身成正在被冷风吹着的冰块。
风很大,很冷。但,依旧不能放弃。
一旦放弃,什么都完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想死!
一定要,撑到最后一刻。
一定要在寒冷与体力透支中熬到最后。
感觉手要出血了。
痛也在所不惜。一切的一切在生命面前,都是多么的渺小。
风,渐渐变小了。大约是感应到我们的心中所求了。谢天谢地。
快没力气站起来了。
刚才被风吹乱的碎发,也渐渐平复。
突然一阵更大的风再次袭来,刚刚放下警惕心的我们完全没料到还会有这样的“突袭”,将我们吹了个措手不及。
手已经放松没攀在楼梯上的我们轻轻松松就被吹走了。
不,只有我和茸可被吹了下去,小儒子还在上面。他趴在楼梯上,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往下看正在掉落的我们。
“姐姐!”他大喊。
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悬空的坠楼感。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嗯?公交车?
我怎么站在公交车里?难道我回来了吗?
茸可呢?
车上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外面的街道,我也不认识。一切都陌生。
有公交车,那说明是一个城市吧?是哪个城市呢?
车上的座位已经坐满,站着的人也不少,我是其中一个。
跟我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女生。听说美女的标志是卧蚕、酒窝、唇珠。而我面前这个女生,漂亮是漂亮了,而且是让人觉得漂亮得要死的那种漂亮。唇珠也是有的了,但是,唇珠的“珠”也太夸张了。
正常的唇珠看上去是非常自然的,上嘴唇中间那颗“珠子”与嘴唇配在一起,纯天然毫无违和感。
但是这个女生的唇珠,特别夸张。“珠子”都快掉到下嘴唇了。看上去竟然让人打心底产生惊悚,不寒而栗。
那感觉,像条美丽的毒蛇,像漂亮但是有毒的蘑菇。
旁边的座位坐着一位大爷,他悄悄提醒我说那女生不是善茬儿,叫我不要搭理她。
我心想,怎么能因为别人的评价否定一个人呢?如果眼睛不瞎,就不要用耳朵去了解一个人啊。况且,我也不认识人家。
所以,我完全没把大爷的话放心上,该怎样就让它顺其自然地怎样。
同时,我也在打量面前这个女生。她旁边还站有一个男生,对这个女生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是女生的弟弟,小她两岁左右。
公交车在行驶,一直没有停。好像这辆公交车是没设有站牌的,所以没有“到站请下车”这样的提醒。
到底要驶往何处?
不管驶往何处,不管驶到何处,我都不知道也不认识。这好像是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难道是走了太久的楼梯,而那楼梯是穿过无数城市存在的,这座城市只是路过的其中一座?
还很担心茸可的安危。她会落脚到什么地方呢?楼梯离地面这么高,下坠的过程我就与她失散了。她是不是像我一样,坠着坠着,突然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呢?
到底什么时候才到站?这种煎熬的感觉令我窒息。看了看四周,还是面前这个女生离我最近,而且还是同性,跟樊云姐差不多大。
所以,我选择先问问她,先问这里是不是幻未。
我先问的,竟然是幻未,而不是我们的家×市了……也许是因为之前问过无数人都没人知道×市,已经产生很大的失望。
她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那这里应该就不是幻未。
真的是头大。从一个初来乍到的幻未,又来到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我的适应能力还没强大到如此程度好吗。那次离开家出门之后,一路的陌生地,陌生景,陌生人。
之后,手突然被那女生抓住。她把我拉下公交车。公交车一路都没有停的意思,她拉着我之后,车子就停了,就这样,顺利下车了!
她好像把她弟弟丢车上了。
还是,她弟弟还没到站,还要继续坐车?
那女生拉着我一路走,态度坚决得丝毫不容拒绝。拉着就拉着吧,反正人生地不熟,我也不知道去哪。我倒要看看,她要带我去哪。
下车之后我跟那女生就没说过话,那女生也没再讲过一句话。这样挺好的,我也不习惯跟陌生人叽叽喳喳谈天说地。
她把我拉进了一家发廊。
她坐下,让发廊的人给她染一个紫绿色头发。
原本扎着的头发散了下来,任发廊的人剪染她的头发。
我就在旁边等着。惊奇我竟有那个耐心。就这样一直等,干巴巴地等。
几个小时过去,我也没感觉有什么烦躁。毕竟去哪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不如就先在这儿待着。
等所有一切弄完之后,那女生原本黑色的扎着的有斜刘海的头发,剪成了平刘海放着的到肩膀的紫绿色头发。她又化了个妆,这个妆有点像烟熏。眼皮涂成紫黑色的,还有亮晶晶的效果,这是亮片眼影。
这样一来,显得从学生妹变成了不良少女。
不过,她把自己弄成什么样都不是我关心的事。我做的只是静静地等,静静地看。
那女生又把我拉上一辆电动车。
开电动车的人我不认识。那女生跟我坐后面,让我面对面和她坐!
电动车原则上不是不允许搭人的吗?这还搭坐了三个呢?
我不愿意坐这么多人的电动车。想要下去。
那女生钳住我,不让我下去。我挣扎。但是,一直没能挣脱。
一路上我都在跟那女生“搏斗”。我要推开她的手,她要钳住我的手。一直在奋力抵抗。
突然感觉被钳得更稳了。我一看,那女生前臂居然又生出两只手。原来的两只手抓住我的手,多生出来的两只手抓住我的手腕。
要挣脱更困难了。
她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难道真的像公交车上的那位大爷说的,女生不是善茬儿吗?
我能感受到钳我手的女生正在散发阵阵恶意。
就是不放开,就是不放手。
突然,我的手上多了个零食包装袋。当然只是个零食包装袋,袋子里并没有零食。
而且,这是一个被开过的包装袋。好像有人吃完零食之后,用不知道什么方式的方法将包装袋送到我手上。
然后,钳着我手的女生突然不见了,变成了紫绿色头发的人物图案印在零食包装袋上。无论我怎么丢都丢不掉。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电动车。
那个包装袋一直粘在我的手上,一路摆脱不掉。
我走进了一所学校。
为什么会进来,不知道。反正就这么进去了。
这是一所中学,或者大学。这些学生似乎在上绘画课。如果这是所大学,那么他们就是美术生。
我竟也选了个位置坐下。没想过会不会被赶走。
上课的老师好像也对班上的学生不熟,所以不知道我不是这里的学生,只是问我,我的笔呢,我的纸呢?
我爽快承认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所幸老师也没有把我赶走。
我去看其他人画的画。
画得真是太好了。动作娴熟画的速度也快,随手几笔,一把逼真的剑跃然纸上。
老师也允许画这些东西吗?这不是……一般同学喜欢画在课本空白处的随手练习作吗?
尽管心有疑问,我也只是默默地看。老师能留我在这里已经是开恩,我怎么还能出声去影响画画的人呢?
悄悄地溜出这间教室。来到走廊另一头。
这边还有一间教室。能在这间教室上课的同学似乎都是成绩拔尖的,彼此都认识,并且……心高气傲。所以看到我这个面生的人,发现我不是他们班的,立马摆出一副蔑视态度。
此时零食包装袋还粘在我手上。他们似乎有读心术一般,知道我想摆脱这个包装袋,并且知道我认为这个包装袋会害死我。
但是他们不屑一顾,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最后离开了这所学校。
在路上用尽办法甩掉这个包装袋。毕竟,这个印着那女生图案的包装袋让我觉得恐惧。
狠狠地,用力地甩。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甩掉了,甩在了路中间。但是,这么乱扔垃圾也不好啊。难道,我还要再捡起来,让她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所幸,后面一个路过的人,将那个零食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
自此告一段落。
再一看周围,旁边有一条泛白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天上去。看得见阶梯开头,看不见阶梯的尽头。尽头也许在天边。
又是一个路过的人,看见我在看阶梯,叫我走上去。
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决定听他的吧。
感觉这次上去的速度非常快,这么高的地方,心里也没害怕。
一直走,一直走。
心无旁骛地走。内心一片澄明。连时间也没有去估计。
尽头又是什么。
一阵风吹过。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微风。与之前要把人吹下楼梯的猛烈的风完全不同。
而且,现在走的阶梯,两边还有护栏扶手。
虽然是建在高空,但踩下去是结结实实的实心感,不是空空洞洞的摇摇欲坠感。
脚步竟越发轻快。
直到看到高空的另一条楼梯,欣喜若狂。这不是刚刚跟小儒子、茸可走的那条吗?
脚下这条相当于是支流楼梯,小儒子带我们走的那条相当于是干流楼梯。这条楼梯与那条楼梯连在一起。
当我踏上小儒子带我们走的那条楼梯那一刻,惊喜地看到茸可也从另一边的支流楼梯上来。
我们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欣喜不已。
彼此都好好的。
在幻未,有太多自然无法解释的现象,也有太多令人惊喜的奇迹。
我们一起上去。
心有灵犀一般选择往上走而不是往下走。如果原路返回,可能又要经过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室。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方向,一辈子都出不来。
不如齐心协力继续向前。
一路上交流着刚才的经历。
茸可来到的是一间密室一样的地方。周围先是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然后,有人强行往手上套了拳击套一样的东西,之后,那人在黑暗的掩护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然听到野兽怒号的声音。茸可吓了一跳。之后眼前一亮,看清楚了,是一个长得公鸡不公鸡,豺狼不豺狼的怪物朝她扑来。
怪物已经近在咫尺。茸可赶紧一拳过去,怪物吐了血。胸前的血条下降了一些。
好像明白过来了。等血条里的血没有了,怪物就挂了。
这个怪物,似乎并不是幻觉中的景象,而是真实存在的。打在手上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感觉。
紧接着一帮怪物蜂拥而至。她手脚并用,流星拳、凌空侧踹竟使得得心应手,轻轻松松。
平时这些都是不会的呀。竟然……突然就能使上。
被打倒的怪兽低吼着躺在地上,胸前的血条已经一点血也没有了。怪兽很快一动也不能动,炸开成一团有颜色的空气,发出轻轻的一声“噗”。直至完全消失。
“打得特别过瘾。刚开始有点怕,但只要一直不停地打,不给它伤害你的机会,就不会受伤。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茸可说。
她满面春风。
“姐姐!”正说在兴头上,忽闻一声脆生生的童音。
是小儒子!他还在前面等我们!
“小儒子你还好吗?”我们赶紧询问。
“我很好。”他说。
我和茸可都被吹下去了,小儒子却能安好一直在原地,这是为什么?
“以前从来都没刮过这么大的风呀……”他喃喃。
“以前?你不是第一次来了。”茸可抓重点说。
“嗯。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了,从来都没刮过风的……”
“你爷爷知道这里吗?”
“知道,这里就是他带我来的。”
周边云雾缭绕。我怀疑我们已经走到天上去了。而且,看样子,现在已经是白天。难道,我们从天还是黑着的时候一直走到现在……
“我们到了!”小儒子指着前面。
前面十几级阶梯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石门,雄伟壮观,巍峨耸立。比脚下的阶梯还要宽,然而阶梯两边什么供踩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想要强行绕过去,只能掉下万丈深渊。
小儒子从衣服里拿出一块跟门一样白的牌子。这块牌子其实是有绳子穿着挂在脖子上的,但小儒子平时隐藏得太好,根本发现不了牌子的绳儿。
这是一块比成人巴掌小一点的牌,形状像蝴蝶,上面刻着一对翅膀云图案。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