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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终相识
第三日,也是在王公公他们三人跪在王府门前的第三日,楚千航终于回来了。
“殿下,求您让奴才们去地牢照拂公主!”
“照拂?”
楚千航冷声一笑不再理会几人走入了屋内。门外,还是王公公不断地哀求声,可这声音却让楚千航感到越来越厌恶!
“对她也这么忠心么!”
那女子这样狠绝,分明不想给苏兰留有活路!
楚千航不再理会三人径直走进屋内,还没坐下便听见了门外侍卫赶来的声音。
“殿下,地牢的狱卫有事禀告!”
“让他进来。”
看来,她终于要招了。
楚千航换上一件深蓝的长衫走出内室,对着地上的狱卫道:
“她肯交出解药?”
“不、不是……殿下,邓太医今日不肯加药了,说再是加药犯人便必死无疑。”
“呵,这么娇贵。”
楚千航冷笑一声,才三日而已,以前抓住的女细作最少能够撑上五六日,而且剂量是这两倍。
“邓太医不是被她的美色迷了罢。”
想到这里楚千航敛下了眼睑走出屋内。
那样的一张脸,她究竟是怎样得来的。
易容?
“殿下!殿下!求您开恩!”
王公公用仅剩的右手和云岚一同拉住了楚千航的衣摆苦苦哀求着。
“殿下!”
楚千航缓缓蹲下身子,对着面前的两人一字一顿道:
“她还不会死。但你们这样求我,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改变主意。”
听到这句,二人都不由放开了手。
“公主……”
阿宁终于抬起一双黑沉的眸子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若他害你死了,阿宁必拉他跟你陪葬。
轩王府离烨城地牢只隔了两个街道,乘坐马车其实不过片刻,可五殿下今日偏偏慢慢踱了过去。
“殿下,那女犯不像是装的,太医说是心疾复发,连护心丸也护不住了。”
“心疾?”
楚千航停住脚步,他忽然明白她为什么可以唬住君星海了。原来,连心疾也有么!
不过这时楚千航却加快了步子。
在解药没得到前他还不能让她死!
“殿下,您来了!”
穿着白色印花官服的太医赶紧迎了上去,对着楚千航焦急道:
“五公主心疾发作的厉害,怕是要去药王谷请谷主了,否则……熬不过几日。”
“是么。”
楚千航走进其中一个牢房,看见枯草铺上卧着一个纤细的背影,她还穿着府上婢女的衣饰,整个人面对着潮湿的墙壁蜷缩成团。
楚千航走过去蹲下,将手放在了那人儿的手腕上,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这么乱的脉搏!
她的脉动时快时慢,甚至有时都停了下来!看样子,她一直在自己努力着!
既然她想活,就一定能逼她交出解药。
正在楚千航准备收回手时,他的掌心被一个柔软的小手给握住。
他来了。
缠歌缓缓睁开眼,将怀中的一张纸放在了他的手中,可身子却没有气力转过来。
楚千航低头打开手中的纸,上面写了一行飘逸的小字:
面她之时,当予解药。
“你还想做什么?”
楚千航将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对着自己,一双精致的眼眸里全是掩不住的怒意。
生气了么?
缠歌用手背挡住双眼,她不想看到南儿对自己生气的样子,所以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眸子。
“带她入宫。”
楚千航冷声道,等他准备起身时枯草铺上那紧盯着他的人儿却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背我。
张口无声,他却清楚地看到了她想说的是这两个字。
楚千航紧抿着唇角,竟没有推开圈住自己的那双手,而是反身将那人儿背在了身后。
“备车,入宫。”
可这时,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张字条:
背我入宫。
她早料到发生这些后他会做什么,所以在浅茗院时她便写好了。
南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猜便透。
“你的伪装坏了。”
楚千航嗤笑一声。才三日,面上的伪装便戴不住了,这种手法也敢拿出来用,简直东施效颦。
缠歌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触到耳际卷起了一层薄皮,然后将那层薄面整个撕了下来。
“娘亲快看,殿下背上的那个姐姐会变脸!”
路边的孩童指着缠歌大囔道,还一路蹦蹦跳跳跟上了他们。
“不可如此无礼!”
那少妇上前一把抱住孩童和其他路人一同站在了路边,满是歉意地对着两人弯身行礼。
“可是娘亲,那姐姐变得脸好美啊……”
小孩童低声喃喃道,一双眸子紧紧跟随着朝宫门口走去的两人。
“殿下您需要车撵么?”
守门的几名侍卫看着徒步而来还背着一名女子的楚千航诧异地询问道。
“不需要。”
楚千航低沉的嗓音道,这时又有一张纸映入了他的眼湖。
乘车。
“好。”
楚千航勾唇冷笑,随后松开了手任背后的女子就这样跌下,还好,一名侍卫下意识地在缠歌落地前扶了她一把。
“送她去鸣鸾宫。”
楚千航沉沉开口,他觉得已经快克制不住自己!
她的模样她的字迹甚至她现在这副戏弄自己的姿态,无一不是在模仿着她!
他厌恶别人如此。
这世上,根本不需要两个过于相像的人!而况还是模仿!
看着那个背影上了另一辆马车,缠歌不觉红了眼眶,也在这时,她感觉胸腔中勉强算跳动的那样东西,已经完全不属于她自己了。
他真的很讨厌自己。
是那种彻彻底底,她闭着眼睛都可以感觉到的那种厌恶。
“殿下说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给苏姑娘吃的什么,你就要给她服用更痛苦十倍的。”
只是南儿忘了,她其实不怎么怕痛的……只是现在,她好像把曾经忘掉所有的痛都回想起来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一座精致漂亮的宫殿外站着的两名婢女将缠歌搀扶进了宫院内。
不知走了多久,缠歌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脚了,或者说,除了还算清醒的思绪,她什么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了。
“殿下,奴婢将她带来了。”
两名婢女将缠歌带到一个圆形的金丝软榻前,才刚松手,缠歌便倒在了楚千航脚边。不过莞尔,她又踉踉跄跄自己扶着软榻直起了身子。
缠歌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在了软榻上。
“莫非你以为我会愚蠢到以为这是解药再给她服下?”
楚千航一双好看至极的眸子至始至终放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女子身上,待那人因为疼痛感再次蹙眉时终于低头,一只手忽然握住了靠在软榻上人儿的脖子。
缠歌仰头浅浅一笑,这一刻,她分明觉得自己好似被什么生生撕成了两半,哪一边都是她忍受不了的疼痛!
比她以为的,还要疼痛!
“筠缠歌……”
她在这一刻除了听见他嘶哑到几乎听不到的嗓音外,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甚至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只有她的意识不断提醒着自己,还不能睡,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筠缠歌……为什么是你?”
他居然真的让你当棋子!他居然真敢拿你当棋子!
楚千航压制着嘶哑又颤抖的嗓音,却无法控制越来越红的眼眶。
“你为了他什么都肯做?连杀人你也敢了?筠缠歌,你看着我,看着我!”
楚千航捧着她的脸颊低吼着,他很愤怒,很绝望,可更多的是纠缠他心头的疼惜,越来越多要将他淹没的疼惜。
缠歌睁开一双美目,她的眸子很亮也很清澈,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什么也看不清。
“你告诉我,他要你做什么?你又想要什么?”
喝了它。
缠歌张口,右手不觉朝软榻上摸索着,可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哪,也感受不到软榻在哪,更不知道那瓷瓶在哪。
楚千航低低一笑,伸手握住了离她指尖只差一寸的那个瓷瓶。
真傻。她要的,她选择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她为了君星河嫁给了君星海,又为了君星河甘愿来到楚国,甚至,她为了他开始手染鲜血……
“你们都下去罢。”
“诺。”
殿内的婢女都退到了殿外,这时床上的苏兰也睁开了双眼。
“喝了它,解药便给我么?”
刚说完楚千航就后悔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自取其辱。
这样明显,根本不该问。
是。
筠缠歌点头,不过这动作也耗费了她最后的一丝气力朝后面倒去,只是被人更快地拥住,圈在了一个温润的怀里。
“好。”
好。
如此简单的字,却在这一刻将缠歌最后的清醒也给剪碎凌乱……
你为了她,真的连毒药也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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