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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的东暖阁,烛火明亮,沉静似水的佛檀清香烟线袅袅,让人须臾之间宁静了几分,悄然散去了这几日里喜怒哀乐交织的层层纠绪。一杯浑身純白似玉的茶盏,茶汤明澈如碧,茶芽上银毫细细,卷席而上的白气清香氤氤氲氲,让人恍惚间有一种置身世外的感觉。
母子相对而坐,太后纤细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拨着细薄的茶盖,抬头看着见深,微微一笑,对旁边的宫女说:“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母子说几句家常话。”
宫人们齐齐退出仁寿殿,宫门徐徐地关上,太监梁芳仍就拿着拂尘,静静地守在宫门前。
太后看着退去的宫人,扭头看着见深带着微笑徐徐地说:“皇儿,贵妃给皇儿喜添皇子,皇儿也有后,母后甚是欣喜,但皇儿还要多去各宫走走,让我大明子嗣繁盛才好。”
见深听说,忙起身恭敬道:“多谢母后教诲,孩儿谨记。”
皇太后淡淡的一笑说:“和母后说话,不要如此拘礼。听说皇帝已下旨,各州县祈祷,祈求神灵保佑皇子健康,逐壮成长,并能继承我大明江山之大任。”
见深微侧着身子,缓缓地说:“是的,母后。小皇子是孩儿的长子,孩儿希望他不辜负孩儿的希望,继大统之位。孩儿想皇子满月之日,与皇贵妃册封—道进封太子的册封礼,不知母后以为如何?”
皇太后听后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轻浅的抿了一口,淡然道:“皇帝还年轻,小皇子也太小,王皇后年龄不大,不假时日就可诞下一男半女,那时,皇帝再说继大统之事,为时也不晚。”
见深现在终于明白了皇太后的意思,但他脸上依然带着恭敬的微笑:
“王皇后身体孱弱,进宫一年有余,未有动静。如早立太子,也可早加培育,早日成才,国家根基稳定,方可对的起我大明的列祖列宗。”
“这个……”皇太后微皱双眉,沉吟片刻。然后柳眉轻轻一挑,沉沉地说:“有嫡立嫡,无谪方可立长。王皇后进宫一年有余,没有怀孕乃为正常,并无身弱不孕之说,皇儿尚且年轻,太子之事,还是放放吧!”
见深沉默不语。
片刻,皇太后又轻轻地问道:“皇上的意思,执意欲立贵妃之子为太子吗?”
见深听此一问,这两天的兴奋喜悦顿时一扫而光。他低头拽了拽宽大衣袖的金边,沉默了一下道:“孩儿确有此意。”
皇太后听后,长叹一声,面容更加平淡:“皇帝把贵妃封为皇贵妃也罢,把皇子封什么王也可,给贵妃的母家多大的恩赏也行,那些都是你一个人之事。唯有皇帝把贵妃之子封为太子之事,是朝廷与祖宗之事,望皇上谨慎为好。”
见深心中一种无名的怨气直冲心头,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紧攥的双手慢慢松开,长出一气:“母后,当年册封皇后,孩儿要封贞儿,母后坚决反对,也就罢了。如今贞儿千辛万苦,不惜带病之躯,为孩儿诞下皇子,母后仍反对封其子封为太子,不知母后为何如此?请告知。”
仁寿宫顿时一派沉谧,蜡烛燃烧的“滋滋”声,却显得更加地明晰刺耳。
皇太后也长叹一声:“皇儿,你是母后的亲亲骨肉,你高兴快乐,母后有何不悦之理?并非母后有意为难于你,封太子延国祚是国之大事,更是你父皇的遗旨,万万不可违呀!”见深听之微微一楞道:“父皇?”
只见皇太后慢慢起身,从床边的紫檀雕花小厨柜内,拿出一个金丝描花的小木盒,挂着—把小金锁。打开小巧玲珑的金锁,掀起盒盖,一块用金黄缎面包裹的金黄卷轴赫然在目。
见深一看,忙跪在当厅。只听皇太后轻轻的说:“你父皇将此旨交予慈懿太后保存,母妃害怕吾儿吃亏,千万百计请到此旨,让吾儿一观。”说罢递给见深。见深伸出颤颤的双手接过太后手中的黄绢,缓缓打开。在祥云瑞鹤,银龙飞舞之间,几行朱红的小字字体雄浑有力,刚劲洒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万贞儿不得为后。
二,万贞儿之子,不得立为太子。
三,万贞儿不得参与政事。
违者,赐死万贞儿,亟时皇上阻之,可夺其位,驱出宗族。
钦此!
见深看着圣旨上那颗红红的御印,身体一软,重重地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如此对待贞儿?正是她在自己幼年,正需要人照顾和关怀时,给予了父亲和母亲的双重关怀。用她柔弱的自己挡风遮雨。现在大明江山稳固,国泰明安不知又不知耗费了贞儿的多少心血。自己与贞儿相濡以沫将近二十载,贞儿从没有去争过皇后,将来也不会去争太后,更不愿干涉国之朝政,,她心里只想着深儿,只是想帮深儿治理好天下,让深儿做一个好皇帝。自己所给她的赏赐,册封,只是贞儿该得的九牛一毛。为什么心胸阔达父皇至死都不放过这样的一个女子。先皇的弓杯蛇影,让见深心凉如冰。
见深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深深地对上—拜:“谢母后的慈悲之心。皇儿做事自可把握分寸。皇儿有事,先行告退。”刚转过身,皇太后缓缓的话语传来:“皇儿既知,就可多到其他妃嫔处,以免作出误国之大事。”见深稍一停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仁寿宫。
新月初上,朦胧一片,苍茫中隐隐听到昭和宫传来的丝竹声依然飘荡在皇宫的夜空中。见深忽然感到了一种如同这夜色似的迷茫,一种做皇帝的无奈和无力。
见深环顾着早已融入夜色中的亭台楼阁,不尽感慨万分。自认为没有那种马上挥刀睥睨天下的雄才大略,马下没有治国理政的良方佳策,但他有一颗和气致祥的心。于国,他祈盼自己的臣民安居乐业,把皇位顺利传给自己的子孙,不负祖宗的萌荫。于家,家室和谐安详,母慈子孝,夫贵妻贤,子孙满堂,祥和静好。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的却是,无端的猜疑和设防……。
“哎!……”一声无助的长叹,从沉闷的心中吐出,缓缓地融于浓浓的夜色中。
梁芳看着心情沉重的见深,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去哪儿?”
见深摆了一下手,低低地说:“回乾清宫吧!”
小皇子满月了,全国上下已变成了一片欢乐。京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彩棚相连。家家户户,华灯宝烛,鲜果百花排满了御街两旁。各州县的贺礼源源不断地送进京城,车多为患,京城几条大道为之堵塞。皇宫仁乐,丰登两殿大宴群臣三天三夜,大阵歌舞,倾城纵观,炫耀的礼花,彻夜绽放。只有见深心中的那一角却是十分的沉重与郁结。
这一天,皇宫的太庙,正举行盛大的皇贵妃册封仪式。
清晨,贞儿按品仪早早的梳洗完毕,乘翟凤玉辂与见深前往太庙,行册封正礼,然后,再往慈宁宫与清宁宫参拜两宫太后,再到坤宁宫参拜帝后,行大礼叩谢圣恩。
吉时,贞儿在钟鸣鼓应中,与皇上跪在庄严肃穆的太庙祭告,典仪使唱读贺辞,册封礼正副使颁下了十二页金册,宝印。
冗长格式化的册封诏在空旷而肃穆的太庙中袅袅回旋,贞儿回想起见深在她耳边的话语:“贞儿,深儿没有和你办过隆重婚礼,这一次册封一定要办的比婚礼还要热烈隆重。”想此时,贞儿庄重的神色中掠过一丝开心的笑意。
方走出太庙,恭谨侍候的宫女内监旁,早有一队华丽的仪仗等待在太庙的门口。
前导黄麾毛两对,大乾一对,五色彩幡三对,长戈一对,绣幡三对,雉尾扇两对,曲盖,紫方伞各两对,由红衣甲士掮定而行。甲士之后,便是两头高大的骏马,扛着迎妃子子的锦旗。马后校尉五十八人,拿着金吾杖,立瓜,卧瓜,镫仗,骨朵,仪刀,钺斧对对相应。随后,金响节十二,锦花盖四。十六个侍卫跨着白马,手持豹尾枪,成对而立。
侍卫的后边,内侍八人,宫女十二人,手持金交椅,金踏脚,金水盆,金唾壶……
最后,宫女十二人,全副武装,短衣窄袖,威风凛凛。
仪仗之后,便是明晃晃的一排二十四盏荷兰晶灯,把青石铺就的御道,照耀如昼。最后便是灯晶彩羽,流苏玉坠的一辆高毂绣帘的凤车,迎着秋日的阳光,凤凰展翅,翊翊高飞。
贞儿看着几乎全副的皇后仪仗,心中对见深半是感激,半是责备。感激见深情深意长。责备他不顾后果僭越礼仪,又为大臣所议。况且自己已不在乎那样虚样的形式,何苦让朝廷再起风波。
“臣妾仅为皇贵妃,善用皇后仪仗大为不敬。尊卑失序会引发祸端,皇上可以宫中制仪迎接臣妾”
见深深知贞儿不在乎那些繁文礼节,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在意而已,现见贞儿郑重的请求,只好向典仪使点了点头:“就依皇贵妃所说的去办吧!。”典仪使叩头,刚想回话,贞儿肃然看了典仪使一眼,淡淡地说:“纵是皇上天恩,皇后贤德,本宫越发不敢僭越礼制。”
典仪使无奈地退了下去。
贞儿转身,对见深说,:“皇上可先回坤宁宫等臣妾吧,臣妾参拜了两宫太后,就去坤宁宫给帝后谢恩。”
见深伸手握着贞儿的手,关切地说:“好吧,我在坤宁宫等贞儿。”
阳光明明地照着大地,微风吹来淡淡的松柏的清香。贞儿站在太庙高高的玉阶上,望着远去的龙辇,眼光慢慢地扫视着碧蓝的天空下飘逸而过的白云,听着悠悠的丝竹乐声,思绪飘向很远,很远,……
夕阳下,花海紫雾中奔跑着的无虑的小姑娘,漆夜里,在被窝里偷偷抽泣的小宫女,炮火中,绿衣长裙亮剑在沙场上的飒爽英姿,冰雪天,沂王府茕茕孑立的一条孤影,血溅东宫憔悴的心惊……。一路走过来,情与爱,悲与伤,生与死,染指流年,交织纠缠,如今虽贵为皇贵妃想起逝去的许多,缕缕惆怅乃萦于心头。
翟凤轿悬铃欢快的响着,明晃的凤鸾仪仗如阳光耀人目眩。
“恭迎娘娘上轿”
贞儿扶着寒絮的手,踏上了朱红地毯,坐上轿辇,在清音和开道鞭的引导下缓缓向后宫而去。
坤宁宫外早已为欢庆的气氛所掩映。
猎猎的彩旗迎风飞扬。宫中的前后三座大殿丝绸飘荡,悬挂着的灯笼,搭起的彩棚,绣帷相连,锦绮相错。通往坤宁宫的宫门迤逦洞开,身着灰色和紫色衣饰的内侍们站在御道两边拍手而迎。一道紫红的地毯蔓延到坤宁宫的汉白玉台基之上。
台阶的尽头,是等待贞儿已久的见深。头戴衮冕,身穿明黄的九龙团绣服,袍襟下端绣着江牙海水图案,意向着江山万里锦绣不绝。他的目光充满了温润而自信,尽扫稚嫩之气,散发出成熟男子不可小视的凌凌之气。王皇后身着大红的百鸟朝凤的吉服,站在见深的身边。遥遥而望,微风吹过二人的衣角,风姿高贵而绰约。
贞儿远远望去,心中一动,如果不在皇宫内院,他们何又不是一对佳丽璧人啊!
凤辇缓缓而来,坤宁宫前早已站满了前来庆贺的宗室,命妇与各监的尚宫。个个衣冠整洁鲜亮。
在场之人,在音乐声中齐齐把目光都聚一点。
寒絮轻轻掀起彩凤绣帘,在高亢悠悠的乐声中,贞儿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扶着寒絮的手缓缓走下了五彩的凤辇。
一袭大红色广袖翟凤牡丹绣的上衣,青色织金云霞凤纹的霞披,臂上轻挽着曳地的木兰青绢帛,颈项上,一个荔枝大小的翠玉,宝光四射。玉兰色的百湘裙,素笔淡描着江南的湖光山色。腰系青绮鞓的玉带,和田玉,岫岩玉,绿松石镶嵌其上,裙下拉钩的绣边皆是小菊的图案,缀满雪白的米珠。明艳与素雅相衬简约而又高贵。
四凤花钗和九树簪钗的翡翠宝冠,各色宝石,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点头上的双凤步摇随着袅袅的碎步金光四射。双凤金喙衔着的红宝石珍珠坠儿,摇曳在贞儿白玉般的额上,娇艳妩媚。墨玉般的双眸似春水远山,宁静而温情。樱红的嘴唇微微荡出一缕温馨的笑意。
优雅的足不惊尘的莲步,娉娉婷婷的身姿,丰艳圆润的柔体,一抬手,一举手,无不倾泻着美艳少妇独有的魅力。神丽如艳花,神爽如秋月,神情如玉壶,身体如软玉,神色飘荡悠扬,如烟似雾,袅袅之间乍散乍收……
寂静,喧闹的庭院刹时一片寂静,连乐声也飘渺远去。只能隐隐听到男人的喉头间暗暗地咽下涌上嘴角的一丝酸涩与夫人们对夫君的一闪的斜横。
寂静中,见深神色飞扬款款而来,眼底透着深彻的欢悦。贞儿滕盖尚未弯曲,见深已抢身上前—把扶住了贞儿,握住贞儿丰润的手,盈盈的说道:“贞儿,可还满意?”
见深的声音轻如羽毛,搅动着贞儿心里最柔软的所在。贞儿娇嗔地扫了见深一眼,放开见深的手,行走几步来到皇后身旁,准备给皇后行礼。王皇后也急赶几步,拉住了贞儿的手,满面红霞的说:“贞儿姐,你我还要见外吗?”
贞儿微微一笑,慎重地说,:“你我纵使姐妹情深,到底尊卑还在。今日盛礼,臣妾万万不可失了礼数,还请皇上和皇后上座,受臣妾的谢恩之礼吧!”
见深和王皇后无奈的坐在龙凤位上受了贞儿三拜三叩的大礼。
礼毕,见深一手拉着贞儿,一手握着王皇后的手,缓缓从坤宁宫走出,接受人们的朝贺之礼。
在“皇帝万岁!”“皇后千岁!”“皇贵妃千岁!”的欢呼声和丝竹管弦的奏鸣声中,贞儿望着远处红纱飘舞,彩灯闪烁,想起了可能酣睡未醒的璇儿。
唇角,漫出一缕无声无息的而又充满母性荣耀的满意的笑靥。而当见深看到这精心安排豪华的仪式时,几日来先帝遗诏所带来愧疚之心也得到稍许的安慰。
静静站在贞儿身后为她拖拽着礼裙长长后摆的玉蔓,抬眼看着面前三个靓丽的人形,看着豪华的阵容,不禁暗叹—声。眼前的盛世华景不属于她;眼前的恢宏宫阙不属于她;眼前这个高高在上洋溢着清华气度的男人更不属于她;这里—切的荣华富贵,恩爱交织都不属于她。
玉蔓神色凄然,凝望远方。芳华将逝,一去不返,难道自己真的在宫中孤独—生吗?潜浅的悲思,一点点地流泻,如夕阳的残红,在天际弥漫。
昭和殿的总管段公公从尚监局回来,身后跟着四个小太监和几个宫女。说是皇上特嘱咐,怕皇太妃累着,多多让人伺候着。
贞儿莞尔一笑与段公公说:“皇上的心领了,我每天闲着,都快闲出毛病了,哪里还能累着。”这时,站在前面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忙跪下给贞儿叩了一个头:“皇上是怕娘娘心累着,才特意派奴才来让娘娘开心的。”
贞儿上下打量了这个小太监一眼。十二三岁得模样,眉清目秀,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透着几分机灵甚是吸引人,看似不是一个小太监,倒像普通邻家的小弟,只是他灰色的宫衣,确确实实地证实了他的身份。
贞儿接过玉蔓递过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对着那小太监道:“说是皇上派你们过来给我开心的,倒不知有什么本事让我开心。”
那个小太监恭敬道:“奴才也只不过会一些小把戏,博得娘娘一笑而已。”玉蔓听说这个太监会把戏,忙上去拉住小太监的袖子说:“快,表演一个,都好长时间没有看把戏了。”
小太监把玉蔓上下打量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贞儿,得到贞儿的默许后,才慢慢摊开双手,一只手从空中一抓,双手合十,又轻轻搓了搓,然后慢慢摊开,一支玉燕花簪静静躺在他的手心中。玉蔓一看好似相识—般,伸手一摸自己刚刚还在头上插着的玉簪早已不见。就在玉蔓呆头鹅似的楞着时,另外几个小太监都低下头偷偷笑了起来。玉蔓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头上的玉簪,不知何时已落在小太监的手中。
看着玉蔓懵懂发呆的可爱样子,贞儿微微一笑。那个小太监忙带着几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向贞儿磕了三个头道:“回禀娘娘,奴才等是尚监局拨来侍候娘娘的。奴才叫汪直,能在娘娘眼前博得娘娘一笑,是奴才们的荣幸。”
说完,又扣一头,跪趴在地上,静候贞儿指派。
“汪直”贞儿看了看这个清秀的小太监,仍然慢慢地品着冒着香气的清茶,看着袅袅的清气溶于空气中。
“是的,娘娘”汪直恭敬地低着头,虽然小小的年纪,一言一行,无不透露着机灵和沉稳,贞儿点点头,嘱咐道:
“即派你们来昭和宫当差,诸事要多加操心。我身体不好,还要照应小皇子,对皇帝唯恐照顾不周,你们各个要多加上心为好。”
“是,”众人恭敬答应着。
贞儿转过头,对段公公说:“把人带下去,交与旧宫人带着做事。那个汪直,你和寒絮多上心,好好带一带可让他在内宫伺候。”
段公公答应着,带着人退下。
这时只见乳母抱着璇儿匆匆走进,焦急急地说:“娘娘,璇儿不知怎地又吐奶了。”贞儿—听忙走过去,只见小小的旋儿,嘴唇微紫,乳白色的奶汁从口中鼻中如喷泉般汹涌翻出,
发出沉闷的呛咳声。贞儿心疼地从乳母手中把璇儿抱了过来,竖抱起来让他脸贴着自己的胸口温柔轻拍着他的后背。
乳母诚惶诚恐地说,:“太医说婴儿吐奶是食管细窄所致,等长大些就好了,只是,这几日皇子吐奶频繁,皇贵妃娘娘,是否再招太医给皇子看一看。”
贞儿焦虑地点了点头,玉蔓忙着出殿吩咐。
董大夫片刻就赶到了,他给璇儿诊了一下脉,看了看璇儿的舌苔,又看了看璇儿的小手与小脚,轻舒一口气,禀道:“皇子胎里带有弱症,加之肠胃有些不适,为臣酌情开几副药方给皇子调理一下,就可无妨。”
贞儿点点头,看着小小的旋儿眼中充满了怜惜,这小小的年纪就要吃药了,等到稍微大一些,必让他在武功上勤加练习,强壮身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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