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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公孙寅
47.公孙寅
程宝枝从临时审讯室回来后就钻进了被窝,江七夕以为她是困了就没有去打扰她。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江七夕打开门,是个布衣打扮的年轻人,模样清秀端正,额上系了条蓝灰色的带子,左耳上有个金色耳环隐在从边上垂下来的碎发中。
“龙捕头喊你过去。”
江七夕点头,那年轻人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姓名。”龙何必手执毛笔悬在半空,头也不抬地问。
“齐横。”
龙何必潦草地写完两个字,把笔往边上一扔,抬起下巴,两道门缝般的眼睛汇聚成两道犀利的眼神直直看向江七夕,“从哪里来,又要去往何处?”
“从江都来,到冀州去。”江七夕察觉到了来者不善,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龙何必会对自己持有那么深的恶意。
“冀州?”他冷冷一笑,不知是何意思,“你与小……程宝是什么关系?”
江七夕眯了眯眼,心中闪过一个猜想。他微微一笑,十分和气,“这与案子有关么?龙捕头。”
“当然有,本捕头问你什么你只管回答就好。”
……
江七夕回房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程宝枝饿不饿,他知道她没有睡着。
程宝枝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恹恹地点点头。
两人下了楼,客栈的大门紧闭,因为出了命案的缘故整个客栈都被封锁了谁也不能进谁也不能出。江七夕喊来店小二点了些吃食就与程宝枝坐在楼下的桌前等候着,不久后陆陆续续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忙活了一早上都没有吃饭。
因为还没查出凶手的缘故,所有客人都是各自坐了一桌,除了江七夕和程宝枝还有死者的两名同伴是两人一桌,其他人都是独自一人一桌。偌大的大堂里只听到筷子敲击碗碟的声音,气氛沉默得过于诡异。
六旬老人年纪大了,吃了一个馒头后就蹒跚着上了楼。而那位三十多岁的夫人喊了店小二把早点送到自己房里。死者同行的两位姑娘坐在靠门的那桌,神色悲切暗淡。穿布衣的青年坐在另一端的角落里,一大早就在那里斟酒小酌。中年人则坐在程宝枝他们的右手边大吃大喝。
手执折扇的青年最后一个从楼上下来,他在楼梯口稍稍停留了一会儿,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就朝着江七夕那边走了过去。
“在下公孙寅,两位介不介意在下坐在这里?”
“公子自便。”
“哎,好端端的一趟出游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真真是吓人。”那公孙寅拍了拍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两位就住在死者隔壁,昨夜是否有听到什么动静?”
程宝枝想了想,“昨天晚上打雷声音好大,没听见其他什么声音。”
公孙寅笑眯眯地看着程宝枝,“哦?这位小哥昨夜没睡?”
程宝枝刚想点头,江七夕的手就落在了她的头上,另一只手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了她的嘴里,“吃饭。”他抬眼睨了公孙寅一眼。
公孙寅兀自笑了笑,“其实昨夜在下也没睡,这里的床又硬又小,睡不习惯。”
程宝枝明白江七夕的用意,不敢再随便说话,咬着馒头低下头。
“那公孙公子可否有听到些什么?”江七夕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公孙寅点头,“嗯,确实有听到。”他宛如没有注意到客栈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悄悄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仍旧自顾自地说:“虽然外头打雷下雨的声音很大,但当在下起来喝水的时候却看到门口有个人影晃过,并且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隔壁桌的中年人忍不住插嘴道:“你对面住的不就是死的那位姑娘么,开门关门的声音,难道是凶手?”
公孙寅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缩了缩脖子,像是害怕的样子,“兄台这么一提醒确实很有道理。”
凶手就在几人当中,不过看死者的模样像是被人欲行不轨,凶手的意图昭然若晓,住在客栈里的大部分都是男人,所以他们并不害怕。只希望能早日找出凶手,离开这个地方。一个时辰后龙何必带着人把尸体带回了衙门,留下众人在客栈里苦等结果。
晚饭时候掌柜为了安抚客人的情绪,自作主张备了些酒菜让大家换换心情。菜肴很丰富,酒香很诱人。
江七夕很自觉的滴酒未沾,程宝枝却因为有心事心中苦闷不堪就多饮了几杯。公孙寅喝得微醺,笑着程宝枝的酒量如此不好,见江七夕吃的不多也一口未饮,就对他劝了几次酒但都无果,就与那中年人对饮了起来。
楼下大堂里酒气冲天,闻久了江七夕觉得有些头晕,便搀扶着已经晕晕乎乎的程宝枝回了房间。
把程宝枝扶到了床上,替她脱了鞋,把她的脚挪进了床里。江七夕兀自笑了笑,从前一直都是她在照顾自己,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会有反过来的这一天。
程宝枝抬起手揉了揉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似乎看到一个白白的人影,她眨了眨眼猛地睁大了眼睛。
江七夕以为她清醒了,正要问她要不要喝水。
“师兄?……”
江七夕一怔。
“对不起对不起。”她忽然对着他哭了起来,“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又柔。
在程宝枝并不清晰的意识看来,眼前的白衣人影就是卿逍。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就是宁白那该多好……”她抽噎着说,“你越对我好我就越心虚,像是抢了别人的东西……可我不是她,就算我再动心也忍受不了做别人的替身。否则我也不会千辛万苦离开京城……”
江七夕想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动作却停顿在了半途中。
“离开京城……”
程宝枝含糊不清地继续说:“我就知道那个龙捕头认出了我一定会写信告诉你,可我没想到你的速度这么快……但我真的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程宝枝死了,宁白也因为那件事死了,我身上压着两条人命,我没办法置身事外……”
“那……江七夕呢?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
程宝枝觉得头痛欲裂,声音微小地回答:“阿暖姑姑说只要带他离开了京城就会有人带他走……阿暖姑姑很凶嘴巴很坏,但是、但是她真的很关心江七夕……所以……所以我很放心……”
江七夕的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去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明白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额,“你就没有想过,他们若是真的想带他走,为什么偏偏要等这么多年?”
程宝枝糊涂地眯缝着眼,似乎有些不解。
江七夕淡淡地笑了笑,“无所谓了。”手心从她的额上往下移动,覆上了她的眼睛,“现在你回来了。”
眼睛哭得酸涩,被他的手一碰上觉得很舒服,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睡意渐渐涌了上来……
感受到手心里她的睫毛轻微的颤动,他俯下身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二日程宝枝醒来后才得知昨日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公孙寅险些因此丧命。昨夜她睡得太沉竟然没有听到那么大的动静,她揉了揉脑袋,竟一点都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
“怎么了?”江七夕见她皱着眉头,问道。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七夕回答道:“公孙寅昨日在吃饭的时候提到过他见过凶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凶手做贼心虚,就趁天黑想杀人灭口。”
“那凶手抓到了么?”
江七夕摇头,“被他跑了。”
程宝枝觉得惋惜,又问:“那公孙公子没事吧?”
江七夕挑了挑眉,“你关心他做什么?”
程宝枝连忙否认,“我没有。”
江七夕愉悦地笑出了声,不再逗弄她,“他好着呢,一根头发都没掉。但是……”他顿了顿,“又死了一位姑娘。”
江七夕话刚说完,忽然有人敲门。
“齐公子,你们在么?”听声音是公孙寅的声音。
江七夕很想说不在,可这样太蠢了,他无奈地起身走去开门,门一开公孙寅就握着折扇窜了进来,他径直走到程宝枝坐的桌前坐下,拍拍胸脯后怕地说道:“昨夜真是吓死在下了。”
程宝枝知道他是劫后余生,给他倒了杯茶,安慰他说:“公孙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公孙寅接过茶杯,对她一笑,“多谢多谢。”
江七夕关上门,转头盯着他,“公孙公子有事么?”言下之意就是,没事赶紧滚。
公孙寅端着茶杯坐在程宝枝边上笑眯眯,“我一个人住的害怕,今晚能不能让我跟你们一起住?”
江七夕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面不改色地微笑着说:“我能拒绝么?”
公孙寅啊了一声,敛起笑容眼角微微下垂,视线朝下忧伤委屈地幽幽道:“在下乃是家里的一根独苗,要是真死在了这里,家里的长辈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急火攻心也跟着去了这在下就算死了也不会安心的……齐公子宅心仁厚,定是不会希望看到在下家破人亡。”
瞧他这话说的,不就是想告诉他,如果不让他住下来那就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凶手。
江七夕觉得心很累,怎么就被这样一个人给缠住了。
不过公孙寅这人他仍是看不清。昨夜凶手杀上门他却毫发无伤,要说他会武功,可看他瑟缩害怕的样子又不像,答案只有是他这样子是装的,但他为什么要装呢?江七夕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可这里就两张床,公孙公子莫不是要打地铺?”江七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公孙寅一听江七夕似乎有些让步,迅速变了表情,大方道:“没事没事,在下不介意跟这位小哥共挤一张床。这位小哥长得瘦小,在下又不是胖子,两个人一张床还是挤得下的,小哥你说是不是?”
程宝枝尴尬地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她知道江七夕不可能会同意让她和一个陌生男人一张床,顶多是他们两个人挤一张,可看江七夕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她就知道江七夕一定不会同意留下公孙寅。所以她并不担心,也就没有开口说话。
江七夕脸色铁青,他竟然想和宝枝共睡一张床。
“公孙公子……”江七夕幽幽地开口,正要开口把公孙寅赶出去,视线撇到程宝枝,脑中蓦地闪过一个想法让他改变了主意,他情不自禁地扬起灿烂的笑容,对公孙寅温和友好地说:“既然如此,今晚就委屈公孙公子了。”
程宝枝脸色煞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向江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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