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之沌世庸帝

　　“从一开始，您就是我的主君，甚至命中注定，会是我一辈子的主人，我的眼里并没有君上，因为君上，您的身影，早就应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

　　毕方斜着眼睛，看着突然变得酸不溜丢的程据，这家伙的表情是一如既往认真到毫无破绽、也正因为如此则更让人觉得倒胃到家的笑容满满。

　　在群臣惊愕的目光中，程据居然十分淡定从容地做完了他的阿谀奉承，但是紧接着，他便对着表情有些异样的司马炎继续回复了以前能够气死人的模样。

　　“所以，君上这次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火始终不可以烧得太旺，万一不小心惹祸上身，到时候该哭的可是自己。程据很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把一个人气炸然后又安抚正常的度到底在哪里，对于病人身心健康的全方位把握，也是一个大夫该尽的职责。

　　“麒麟，你觉得自己的医术到底如何？”

　　虽然目光依旧冰冷，但是司马炎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

　　身为一个帝王，就不该把自己的情绪全部都暴露出来。

　　只不过，并不是每一位帝王身边都有一位程据。

　　“臣不敢自夸说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至少，也可以说是在当下还是无人能及的。”

　　这叫不敢自夸？无数名大臣都开始低着头翻起了白眼，不用多久，无数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白眼恐怕就能变成了一个最新潮的地毯。

　　“那好，朕就请你为朕来医治一位病人。”

　　病人？朝野上下又开始奇怪了，什么病人会需要君上亲自来求医？

　　但即便是九五之尊亲自来求医，犯贱的自傲医生也不见得会少，至少，麒麟就是其中之一。

　　“臣，可以说不吗？”

　　司马炎的表情又开始变了。他似乎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一个比眼前之人更想要活活掐死的存在，但是不知为何，他却如同奇迹般，将这样一个人放在了身边，并且一路强忍着杀气，走到了现在。

　　如果此时发火，那和前功尽弃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还好，程据其实也并不是以那么没有眼色的。

　　“毕竟能让皇上如此关心的病人，地位一定不低，万一臣有所失手，那岂不是万死不辞其咎？”

　　听到程据的话，司马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语气抑是前所未有的淡漠。

　　“如果你不同意，那么现在，你会死。”

　　程据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司马炎从不说假话，至少是在他用如此肯定的语气来宣布某人死讯的时候。

　　从司马炎的身上，程据当真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杀气，而这股杀气越是强烈，越是不容易让人拒绝，也就代表，接下来他所要参与的诊治，将会更加的重要。

　　“朕安排了一出特别的节目，希望朕所有的臣子们都可以亲自前来观赏，相信过了今天之后，无论是朕，还是诸位的疑问，都将不复存在。”

　　贾充抬起头，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隐隐约约已经察觉到了司马炎要做的事情，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还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朕的柬儿今日跟朕说，他想要和自己的皇兄来一场简单的较量，兄弟间的切磋本就无伤大雅，就连皇后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因而朕今日便诚邀诸位大臣，在频繁的战乱之余来一起放松一下，看看他们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一言既出，众大臣的脸色瞬间风云变幻。这太子才刚立没多久，便出现了这档子事儿，更何况说要比斗的双方，一方是为众人长久以来所诟病的没有太子才能的太子司马衷，而另一方，则是连司马炎也十分欣赏的颇有治国之资的司马柬。

　　这其中深沉的意味，岂是一句“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就可以概括的。

　　杨骏的表情顿时慌乱了起来，当他求助地看向贾充时，却发现就连一向城府机身手段多样的贾大人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贾充或许早就猜到司马炎早晚都会有类似的举动，但却没有想到灾难居然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而且形式也似乎颇有内涵。

　　此时，甚至就连毕方的眼神也有些闪烁，但唯独程据，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副让人捉摸不清的笑容。

　　“即便是小孩子的打闹，一不小心也会有磕磕绊绊的，所以，朕才特地请了我们晋国最好的大夫，在作为裁判的同时，也作为这场打闹最特殊的条件。”

　　程据嘴角的笑容慢慢加深，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身体还是略微前倾了一下。

　　“臣，程据，谨遵圣谕。”

　　比赛的场合就在这座殿内，比赛的规则很简单，那就是没有规则的武斗。规则什么的，对于孩子来说，能不能遵守还是个问题，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彻底放宽了没有政策，一群武功高强的侍卫们分守在两旁，太过失控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

　　但是既然没有规则，那也就是说……程据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司马炎，没有规则，就意味着这并不是什么点到为止的君子决斗，而这或许也就是这场比赛之所以会需要一名好的太医在场的理由。

　　但司马炎特地命毕方将程据带回来，理由应该不只是司马炎需要一名可以治病的太医这么简单。

　　一切是否如预想的那样，即便是程据，也只能静观其变。

　　刚回宫落脚不久，司马衷就被人带到了这里，而且带他来的人并没有像他说明情况，所以，当他站在这里，看到对面的司马柬时，他依然处于一种摸不清形势的状态。

　　看到司马衷手捂无措地站在司马柬的对面，不少的大臣已经开始在自己小圈子中切切私语。这场比试的胜负，即便还没有开始，恐怕就已经很明确了。

　　而司马柬向司马衷提出比试这种要求，似乎从一开始，就有种欺负人的感觉。

　　可是即便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这场比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是有不少的人在暗自期待着。

　　或许，这将是晋国最近这段日子里，最大的一次变局。

　　卫瓘一脸踌躇地看着司马炎，又看着同样显得兴致勃勃的程据，正式因为他知道这场比试的目的，他才会像现在一样不安。

　　晋王居然会怀疑，自己的儿子和那个被发配边疆的裴秀一样，都已经变成了妖孽。

　　而这一次，卫瓘看向了明显来者不善的司马柬，君上居然会连兄弟相残这种有违天伦的事情都默认了，看来，即便是太子殿下，恐怕也要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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