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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
漠河是赵国境内沙漠与绿洲并存的的领域,绵延数千公里;也是赵国防御卫国来侵的一道首要屏障。当年,赵国还未开国时,赵太祖就深知这块领域的重要性,不惜牺牲一切兵力、物力与卫国交战多年,最后才从卫国手中夺了下来。
临安城是赵国的都城,消息比赵国下面的任何县城都来得快,天子脚下的老百姓忧国忧民的心思也更加重。
如今漠河这道屏障被卫国攻破了,临安城里自然是人人自危。大家都祈祷已经抵达漠河的赵钰能起到“抚慰大臣”的作用,帮助赵匡国将军把漠河重新夺回来。
外有敌国来侵,内有麻烦不断。赵钰远在漠河,人不在京城,趁着乱世之际,许多觊觎皇位的人也冒了出来。
这些别有用心之人担心赵钰若是运气好,赶走了卫兵,夺回了漠河。那么他立功回京之日,也就是人心所向之时。大势所趋下,皇位必定归属于赵钰,到时候的一切就比现在难办了。
所以,姜靖年带着赵然以探望之名三番五次地进宫见皇上,私下里却联合十几位朝中重臣联名上书。书折上以“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国不可一日无储”为理由——请求赵国公当即立二皇子赵然为赵国的太子,以防国有不测。
临安城的消息是十分灵通的,光是皇宫里几千名的公公、宫女就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他们是整日呆在皇上和妃嫔身边服侍的人,基本上任何消息都要从这些人耳朵里经过。所以,宫里一旦出了什么大事小事,想知道的人只要花点银子就可以让这些公公、宫女张嘴,消息很快便会从宫里传到宫外。
十多位大臣联合上书不是一件小事,消息早就传遍了临安城。
消息传到文宣王府的时候,孟青阳正陪着赵康在院子里踢蹴鞠。
一听到沈管家说的话,孟青阳一气之下,也顾不上对面等着接球的赵康,她用力一脚将蹴鞠踢飞了出去,蹴鞠越过赵康的头顶,飞出了墙外。
随即她就指着天脱口大骂:“简直太不像话了,这些人的言下之意不就是——皇上可能随时一病不起,赵钰可能随时一命呜呼,逼着皇上赶紧立储君嘛!”
沈管家赶紧上前捂上了孟青阳的嘴,神色慌张地压低声音道:“啊呀,我的姑奶奶,我的好王妃,您小点声!虽然这是在我们王府,可是如今局势这么乱,就怕隔墙有耳。万一被那些花花肠子、鬼心思的人听了去,只怕会说成王妃大肆咒骂皇上一病不起,四皇子一命呜呼啊!”
沈管家到底是经历过些事的人,虽然他在这个风平浪静的文宣王府做了好几年的安闲管家。可是活了大半辈子,外面人心的险恶他还是深有体会的。如今又正值多事之秋,万事都要长点心眼,他就怕孟青阳那一番话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听了去,给王府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孟青阳掀开沈管家的手,“呸呸”地吐了几口痰,大声道:“皇上一病不起,四皇子一命呜呼,又不是我说的!谁敢这么说,那不就真是无法无天了……”可转念一想,沈管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可她的声音却渐渐地小了下来,只是还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孟青阳的声音刚消下去,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沈管家和孟青阳先是一怔,心下又忽地一紧,对视一眼,不会真的让沈管家说准了吧?难道真是“隔墙有耳”?
就当沈管家心里一阵发毛、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孟青阳已经缓过神来,吸了一口气,她有什么好怕的!她又不是做贼心虚,难不成真有人断章取义、冤枉自己不成?
她将赵康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上前一把拉开了门。
门一开,一群绿衣服、黑衣服的人就映入眼帘。是几个公公,还有一队大内侍卫,不远处还停着几辆马车,领头的公公手里还拿着一颗蹴鞠,正是孟青阳刚刚踢出墙外的那个。
看到门口的这阵势,沈管家忽地张大了嘴,额上也冒出了涔涔冷汗,心里暗想:不会真让自己这张乌鸦嘴给说中了吧?皇上派这些人来治王妃的罪来了?可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刚看到门口这些人,孟青阳也是一怔。可细想之后,她便伸出手,微微一笑道:“多谢这位公公替王爷捡球。”
领头的公公也是一笑,便将手里的蹴鞠递给了孟青阳,“王爷和王妃好好的兴致,打扰了。”
孟青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种多事之秋,哪来的好兴致,只不过是让文宣王解解闷而已。这位公公要怎么称呼?”
想到方才沈管家的一番话,在没弄清眼前人的身份目的之前,孟青阳说话也更加小小心翼翼了。如今确实是多事之秋,虽然踢蹴鞠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这个“外忧内患”的时候,若是让人抓到“好兴致”的话柄也不是件小事。
“奴才姓李,奉皇上的命来接王妃和王爷进宫。”
皇上派来的人?孟青阳瞧了一眼李公公,又瞧了一眼外面的一队黑衣侍卫,面露疑虑。
许是看出了孟青阳的忧虑,李公公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笑道:“皇上本来是想派刘安总管来接王爷和王妃进宫。可刘总管有事走不开,就让奴才来了。皇上特别说了,现在外头乱,文宣王府离宫里又远,多派几个侍卫护送王爷王妃进宫。”
孟青阳眯眼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牌子,“大内总管”——刘安的腰牌。
上回皇上和刘安来文宣王府时,孟青阳就看出刘安是个武功高、心思又缜密的人,对赵国公更是忠心耿耿。腰牌这种重要的东西他不会粗心到丢了,更不会被人轻易偷走,想必是刘安亲自给这个李公公的。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疑虑也退了许多。
李公公收起腰牌,笑道:“皇上还真是神了,他说王妃肯定不会轻易跟奴才走,让奴才拿了刘总管的腰牌,说王妃您只认识刘总管。”
孟青阳也笑了,“噢,皇上真是这么说的。”心里却嘀咕着:这皇上还真是怪,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自己了?
李公公一行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连门都没进,就请孟青阳和赵康坐进了马车。
一路上孟青阳和赵康就头靠头、互相依偎着。现在已经是晚春了,春日的舒适很快就要被夏日的炎热取代,孟青阳想抓住春日的尾巴,所以一直在盯着窗外看着春色怡人的风景,而赵康闭着眼应该是睡着了。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孟青阳心中有些恍惚,这是第二次经过这条路,第一次进宫经过这里还是初冬飘雪的节气。
不知不觉间,原来她来赵国竟然快半年了。
瞟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赵康,他神色很是平静,眉目舒展,略有笑意;出奇长的睫毛搭随着颠簸的马车一颤一颤的;高挺的鼻、淡薄的唇,依旧是那张俊逸的脸庞。
这一切,都让她不忍多看几眼。
孟青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和赵康之间好像有一种默契,又像是有一种奇妙的联系。这种默契、联系不同于朋友,也不同于任何一对夫妻,而是属于他们之间一种独特的相处方式。
他是个很少话、很乖顺的人,她什么话都可以跟他说,反正也不用担心他听没听懂;她对他毫无保留,从以前的有所顾忌,到现在和他同睡一张床上、同盖一床被都放心得很,反正她知道他什么都不懂。
落日的余晖透过马车的窗口,淡淡的光辉落在赵康沉静的脸上,此刻他的脸看起来更加俊朗、沉静。孟青阳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他小时候没有落进荷花池,没有发烧烧坏脑子,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肯定不一样,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个外貌既出色、能力又强的皇子,或许还是赵国将来的皇帝……想到这里,孟青阳不忍再盯着那张脸,偏过头收回了目光。
文宣王府离皇宫依旧是一段很远的距离,马车驶进宫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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