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爱来袭

　　乔香姑从此再不骚扰上官都。像她说过的那样，当上官都从未存在过。

　　安王损失了大量人马后，退回到了旻州，从此坚守再不出战。中原的大片土地回到了皇上手里。京城的夏桓也终于不敌，丢掉了京城。最后，安王的根据地只剩下旻州和豫州。

　　禇阳在皇上的使者到达后，痛快地交出印信，举城归降，没有死一兵一卒。皇上封他为虎贲将军，随军出征。

　　一辆马车轻快地跑在廉州的官道上，前后的护卫一身黑色劲装，脸戴蝶形面具，威武神秘。马车里有小孩子的笑闹声，偶尔还有几声大人的呵呵笑声。外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隐形山庄的马车。隐形山庄的马车厢是封闭式的，而且有蝶形标记。路上的人看到，都投去羡慕的目光。隐形山庄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上万人了。后来想加入隐形山庄的人必须是真正的无家可归者，否则难以进入隐形山庄。反正大家也欺骗不了山庄，山庄的人已几乎遍布天渊。

　　乔肚子三岁了，仍然是酷哥一名。乔珊珊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逗乔肚子笑一下。整个马车厢里，都是乔珊珊的笑声。什么都能让这个小姑娘笑个不停。乔香姑看着乔珊珊笑就特别地高兴，加劲逗乔珊珊。

　　乔肚子冷眼瞧着两个人疯，噘着嘴把头伸向车外，望望骑马的护卫，又转头去看田里青绿的庄稼。

　　乔香姑把乔肚子抱到自己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问道：“肚子，你不高兴吗？瞧这小脸绷的。”

　　“我为什么没有娘亲？”

　　乔香姑一愣，无奈地把乔肚子转过来，说道：“看看我，我即可以当你娘亲，也能当你父亲。你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多公平啊。珊珊有父亲，也有母亲，可是也有弟弟啊。你看山庄里，只要父母双全的，都是有姐妹兄弟的。”

　　乔肚子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嗯，爹爹说得对。那你也生个弟弟吧，我想要娘亲。”

　　乔香姑无招了，赶紧转移乔肚子的注意力。

　　坐在车厢对面的兰儿，微不可察地叹口气，低头喂儿子吃东西。

　　进了廉州治所，乔香姑为了让乔肚子高兴，让兰儿母子三人先去客栈休息，自己和乔肚子带着几个护卫上街转转，看有没有能被乔肚子看上的东西。

　　乔肚子对街上的玩具、吃食一律无视，只让乔香姑抱着左转右转地瞎走。乔香姑抱得太累，就把他放下休息，结果乔肚子撒腿就跑。

　　乔香姑赶紧去追，一边追，口里一边喊道：“肚子，肚子，慢点——”她这么一喊，大家都扭头看她的肚子。

　　护卫不远不近地在后边跟上，看那一大一小在人群里乱钻。

　　乔肚子见乔香姑在后边追上来，高兴地咯咯大笑，跑得更加起劲。乔香姑于是放慢脚步，装作追不上的样子，还配合着气喘吁吁。乔肚子跑得更得意了。

　　不远处，栗原骑马到了官衙的门前，正要下马，听到熟悉的声音喊着“肚子，肚子”，于是扭头去看，一眼看到乔香姑追着一个小孩子，后边跟着她拉风无比的护卫。栗原顿时愣在马上。

　　皇上几次遣人召见乔香姑，她都找借口推掉了。安王遣人求见，也同样被乔香姑推掉了。这次刚好碰到，决不能让她溜了。栗原心里最早浮上的想法就是这个。

　　栗原下了马，让近侍赶紧进去通报皇上，让皇上亲自到官衙门口来。栗原想，皇上亲自出面相请，乔香姑总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乔香姑只一味看着前边欢跑的小人儿，外界的人和事便不在她眼里了，跑到了官衙门口也没有警觉，还在逗着肚子笑。

　　栗原看着小孩子跑近，渐渐看清他的长相，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感觉胸中憋闷得难受，喘不过气来，长长深呼吸几次，还是不管用，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皇上听到近侍汇报，乔庄主在官衙门口出现，扔下一屋子议事的人就往外跑。其他人也都跟上，好奇地去看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乔庄主。

　　上官都心中激荡，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慢悠悠地跟上。

　　“表兄，乔庄主在哪？”皇上跑得气喘吁吁的，随着大队侍卫跑出官衙大门，朝街道上看。

　　栗原的怀里抱着乔肚子，笑眯眯地转过身，向皇上行了一礼，让开身子，让皇上看身后的乔香姑。

　　乔香姑没想到栗原的身手这么好，在护卫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一把把乔肚子抢到了他怀里。

　　乔香姑见皇上出来，只好恭敬地行一礼，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平静地向皇上问好。

　　皇上跨前一步，打量乔香姑半晌，笑着说道：“终于见着乔庄主了。人们把你传得神乎其神。朕是日夜渴盼着见你呀。”

　　“皇上说笑了。”

　　“让我们进去说话，朕要好好和你聊聊。”皇上笑得极好看，态度也极诚恳，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乔香姑走到栗原面前，一使劲把乔肚子抱到自己怀里，这才笑着向皇上点点头，迈步往官衙里走。

　　上官都站在人们的身后，看不到门外的情形，只听到乔香姑的声音，心里的激动几乎难以自持。他见人们让开一条路，赶紧站到大家的身后，把自己隐藏起来。

　　但是进了屋子，按照官职尊卑排位时，上官都再隐藏不下去，除非他逃跑。他不愿意放弃这次见乔香姑的机会，而且他很想知道，栗原把乔香姑引到皇上面前想干什么。

　　上官都坐到了首位。和客座首位的乔香姑相向而坐。

　　他打量了一下乔香姑的脸，见她越加水嫩，英气中有股妩媚，自信中带着洒脱的气度。上官都的心里悲喜交加，难以言表。乔香姑却看都不看上官都一眼，只与皇上寒暄着。

　　上官都看完乔香姑的脸，往下移目光后，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乔肚子眼都不眨地盯着上官都看，小眉头皱着，用他三年的人生经历，努力思索对面的人是谁，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

　　上官都几乎维持不住坐姿，血直往脑门上涌，他很想冲到乔香姑面前，问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到底常年的教养还在，他耐心等皇上与乔香姑把话说完。

　　可乔肚子不愿意等。他摇摇乔香姑的手腕，问：“爹爹，爹爹，对面的大叔长得和我一样。”

　　“呃，这个——”乔香姑低下头，看看乔肚子，想想怎么给他解释。

　　皇上顿时也注意到了乔肚子。他看看乔肚子，又看看上官都，纳闷地问乔香姑：“乔庄主，这是怎么回事？你儿子怎么和上官军师长得如此相像？”

　　在座的人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见皇上终于问出来，个个睁大眼睛，支棱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词。

　　“呵呵，是这样的。我妻子听说，看俊美男子的画像就能生出俊美的儿子。上官军师不是去了一趟隐形山庄吗？就被我妻子看上了。于是画了上官军师的画像，天天看。果然，生下的儿子极像上官军师。老天真是不负有心人啊！是吧，皇上？”

　　“呃？”皇上差点喷笑出来，可为了维护自己在生人面前的庄严形象，又急忙忍住，忍得嘴角直抖。其他的将领大臣们互相看看，忍不住哄笑起来。

　　皇上假咳两声，对乔肚子伸伸手说道：“过来，朕给你好吃的。”乔肚子扭头不理他。

　　乔香姑把乔肚子放到地上，把他往皇上面前推推，让他过去。乔肚子不情不愿地过去，皇上拿了个点心放他手里，问：“你叫什么名字？”

　　“乔肚子。”说话奶声奶气的一个小仙童，本来是非常可爱，让人喜欢的，结果回答完名字，又引来一阵大笑。

　　皇上再看乔香姑的眼神就不再带着欣赏了，他摸摸乔肚子的头顶，夸了一句‘长得不错’，就让他回去。

　　上官都赶紧解下玉佩，摊在手心里，伸到桌子前方，语带惊喜地喊道：“肚子，过来，这块玉佩给你。”

　　乔肚子看看玉佩，又看看上官都，扭过身子又去看乔香姑。

　　“肚子，你想不想被陌生人拐走啊？”

　　乔肚子一下转回头，跑到上官都面前，从上官都的手里抓过玉佩，就朝地上扔去。扔完玉佩，迅即地跑回乔香姑身边，把皇上给的点心放到乔香姑的手里。

　　上官都艰难地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玉佩面前，捡起来重新系到腰上，看着乔肚子盯着自己的大眼睛，他自己的眼睛前渐渐蒙上了一股雾气，喉头堵得发慌。

　　皇上有点看不下去，对一直不朝上官都看的乔香姑说道：“乔庄主，这孩子长得不像你，你可觉得别扭？”

　　“别扭？不别扭啊。虽说看人要看内在，但外貌同样很重要。我会悉心教导我儿子，使他长大后脾性思想都像我，加上有这么一副好相貌。我儿子一定会成为天下最迷人的男子。当然，肯定比不上皇上迷人。”

　　这马屁拍得不伦不类的，皇上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他不知该怎么提醒乔香姑，这孩子应该是上官都的，要不，就把孩子给上官都吧。

　　几个出身隐形山庄的将领忍不住，出声提醒乔香姑：“庄主，自己的孩子长得应该像自己才对，不像父亲，也应该像母亲，没有像别人的。”

　　乔香姑斜眼看看他们，哼笑一声，道：“这孩子是我的，千真万确。”

　　栗原哈哈笑起来，语气有些凄凉，“乔庄主真是装痴卖傻的高手！玩弄大家于股掌。肚子，应是都子吧？上官都之子！这孩子的脾性还是不要像你的好，否则真真假假的玩起手段来，谁人受得了？”

　　“栗原公子牵强附会的本领也是一流嘛。肚子都能想到‘都子’上去。栗原公子的意思，我偷了人家的孩子？”

　　“哈！”栗原大笑一声，“是不是偷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天下无奇不有，你也算让我开了眼界！”

　　“盛凤原！”上官都厉喝一声，对栗原的口无遮拦很生气。

　　乔香姑冷冷地瞪了一会栗原，扭头不再搭理他。

　　栗原没有把上官都的喝止当回事，转动着茶杯，看着上边的花纹，边转边说道：“眼看，皇上就要收完失地了。那些坐山观虎斗的人啊，还是快点作出决定的好。不然，将来论功行赏时，免得是被惩罚的一方。”

　　霎时，乔香姑转过头来，冷笑道：“栗原公子的话很有意思啊？让那些两头劝架的人倒戈相向不成？自己人打自己人，窝里斗，拿着黎民百姓的鲜血涂红自己的官帽，很得意是吧？刚享受了人家给的高官厚禄，转头就去打人家，忘恩负义才是值得赞扬的高风亮节是吧？栗原公子在威胁谁吧？我吗？还是想逼反什么人不成？嗯～？”

　　栗原转动茶杯的手顿住，一下想起，面前的乔香姑不是个普通女子，心里懊悔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皇上被乔香姑一连串的话砸得有点晕，赶紧摆着手道：“乔庄主勿动怒。栗原昨晚喝多了，至今没有酒醒，胡乱说话，望乔庄主不要怪罪。乔将军镇守南方诸州，使中原大地得安，功劳甚大。没有他在南方守着，南方蛮夷早打了上来，哪里还有我们的存身之地？说起来，范青也算是一能臣。南方一直动荡不安，都靠他才得以安宁十几年。现今靠得是乔将军。他们都是有功之臣。只可惜，范青晚节不保。我相信乔将军不会的，他给朕守着南方，实在是功不可没。”

　　“皇上大度。刚才乡岫唐突了，望皇上不要怪罪。隐形山庄事务繁杂，乡岫就不留下来陪皇上了。我回去后，一定会写信将皇上的仁慈大度，和对乔将军的理解、赞赏一并告知他。”乔香姑不卑不亢地说完，牵着乔肚子行了告退礼，不等皇上回话，就往屋外走。

　　皇上抬了抬手又放下，看向栗原。栗原还没有从难受和懊恼中恢复过来，便没有看到皇上的眼神。于是皇上没有出声阻拦乔香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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