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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四十一)
到府里给郭罗玛姆请安毕,自己坐在镜子前梳头,就听见真杏说道:“作甚么梳一把呆半晌?”我索性搁了梳子,叫她把风筝取来。
她一面取钥匙一面咕哝道:“搁忘记了的玩意,这会子要瞧!”
白鸽儿笑道:“那会子谁说的‘板儿上钉钉’?九阿哥不过白说一句,你倒细想!”
真杏取了风筝来,又问道:“九阿哥又说甚么了?惹得她这么样!”
白鸽忽然想起甚么来,缠着我问九阿哥的香囊藏的甚么香,我唬了一跳,忙笑道:“甚么香,你又懂了?”白鸽儿疑惑道:“为何说不是正经东西?”
我走到墙边比了一比,一面叫真杏落钉子,一面答白鸽儿道:“无论甚么香,都不算正经东西。凡女子自来有一股体香,才是宛然天成的,九阿哥拿那俗物赏我,岂不唐突?”
白鸽儿拍手笑道:“怪道姑娘从不使香。九阿哥同姑娘青梅竹马,原该深知此事,反而落了俗,不该不该!”
我叫真杏把风筝挂好,她退几步仔细瞅瞅,方说道:“姑娘,这风筝孤零零待着怪可怜的,咱们剪了墙花儿贴了陪它!”说着就取纸去了。
白鸽儿过来给我抹头油,又笑着说:“姑娘又多心了罢,真杏刀工好,剪的花样儿好看。”
我心里好笑,答道:“我晓得她心眼儿浅,同她计较岂不是和自个儿过不去?”
白鸽儿笑道:“姑娘宽心待她,可知打小儿的情谊是坏不了的,有了年头的才算佳酿,终究是搁久了的香呢!”原来是有意来宽慰,差点错怪了她!
我握住她的手,仰头看着她,说了一句“多谢!”。
入秋以后,宫里来了旨:五阿哥要了东果尔。只是尚未论及嫡庶,可府里还是好好地热闹了一番,盼着再出一位皇子福晋。
隔日子她要入宫谢恩,我挑了一个点翠的凤抬头金簪与她。她却推回我手里道:“我名分未定,不好这样张致!”
我只当她客气,给她簪在头上,说道:“正是这样,才要配了好的去!”她笑道:“姑娘有心了,我不是要强的人,这簪子过于铺陈,我爱姑娘打的络子呢,就要这个罢!”说着从妆匣子里拿出一对錾银的流云小插,那下边缀着的正是我打的一排络子,串着错落的绛红南珠。
我便笑道:“果然你七窍都是通透的!”这小插虽然素净,配上燕字髻却是极大方的,燕字髻又是十分中规中矩的牌头,比别的发式都端庄些。我便问她尾髻坠子用甚么,又摊了几件首饰她挑选,她拿了白瓷的一簇莲子后押,再不肯多要了。
莲子坠难免清淡,意头却好,原来她自有打算。是我小瞧了她,或者,也是高看了她。也好,她若真是个没有谋划的,天长日久,落在皇家倒埋没了。
她回来不久,宫里便连降恩旨,升了她阿玛的官,又拟定纳为五阿哥嫡妃。因此过年,内里颁下来的赏赐,又多了一份。
谁知,三十五年喀尔喀又起了战火,五阿哥的婚事只好暂且搁置,停了许多年的公主宗女联姻又热络起来:与我相交甚笃的四格格,指给了当年被噶尔丹打得四处逃窜沦为清廷门前乞食客的土谢图汗部,议定平复准噶尔叛乱后成礼。有了这一纸婚约,大清国的铁蹄便师出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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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师出有名:康师傅应该是想完全征服漠北的,以后准噶尔再打土谢图汗就不是喀尔喀内战了,至少公主在那里,等同于皇权,这样就不会再出现康熙二十六年左右“不得出手”的尴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