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桃源(清宫文)

作者:我在风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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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章()


      回到家里,木兰犹自把药方翻来覆去得看,上面都是些珍贵药材,也能治得病痛,但决不是杀人的毒药,十四要我用这些给弘旺治病,却又是为了什么?转念一想,脑海里就出现十四慎重的神情:“高佳姑娘,如今的形势,姑娘十分清楚,太子在南京被擒,十四贝子在回京路上遇袭,这些事皇阿玛必定是知道的。眼下,将我们分开来,就是为了好好彻查一番。我做的事,眼下知道的人不少,为今之计,就是得找个合适的主,把这些都给端着,让皇阿玛不能再查下去了。木兰,是让十三哥端着,还是让九哥端着,就看你了!”
      一想到这里,木兰一阵害怕:十四说到做到,要是让胤祥背了这个黑锅,那……,而今他让自己也参入其中,说白了不过是要拖自己下水,将来便以此要挟胤祥。十四阿,十四,真是帝王家的骨肉阿。
      正思虑着,脚步声响,胤缜悄然出现。
      “雍亲王有何吩咐!”木兰吃了一惊,故作镇定的问道,手里的药方被藏到了水果盘的地下。
      胤缜装作没有看见木兰的小动作,坐下来,道:“姑娘最近很闲啊,医馆常常不开。”
      “行医的生意不好,那是大家的福气,前些年,小女忙得很。”
      “不过,姑娘这些天却也没有闲着。”
      “四哥说话真好笑,一会儿闲着,一会儿不闲。”不知怎的,木兰忽然有些害怕,叫起了四哥,心底里多少有点求饶的意思。
      “冲你这个声四哥,我也不能不提醒你,偷会老十四,你要不要命?”
      “四哥明察,洵贝子在刑部办差,可不是容易见得到的。”
      胤缜不说话,精光一闪,随即恢复常态,慢慢道:“十四是皇阿玛看住的人,你也去见,你当御林军都是混饭吃的吗。幸亏如今领着御林军的是年羹尧。”
      啊,木兰心底惊叹了一声,原来自己被皇上看得紧紧的,那,心里想着,嘴里就问了出来:“那皇上知道你跟我见面吗?”
      胤缜不回答,眼睛在木兰脸上扫过,转而微微闭上,半响道:“十四让你去,什么事?”
      这,木兰犹豫了,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也是半响道:“没有什么事,不过闲聊,反正不碍着您和十三爷。”
      “哦,是吗?跟你有关的事,能不碍着祥弟;跟祥弟有关的,我能不上心吗?”
      这,胤缜这话说得很是在理,不过,木兰毕竟不想把十三拖下水,更不用提眼前这位了,实在是惹不起啊!
      见她迟疑,胤缜却也没有生气,只是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木兰也坐了下来,也想倒杯茶,伸手过去,哪知碰上了胤缜的手,原来他是为木兰倒的茶水。两手相碰,两人都是手心潮湿,脸上微红。茶水也洒了四处。
      “笨手笨脚的,瞧我!”没想到一向严肃的雍亲王竟笑着调侃了自己两句。
      木兰脸一红,脱口而出:“十四要我下毒。”
      “你说什么?”胤缜的脸色忽然变了,一把抓住了木兰的手!
      木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说了这样一句,待到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手在胤缜手里,大窘,忙着挣脱。
      胤缜却不放手,急着问:“到底如何?”
      “是这样的……”木兰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道:“药方就在那里。”嘴角向果盘一撸,胤缜才发现自己由始至终都握着木兰的手,身体轻轻晃了晃,放开了手,拿起果盘,抽出药方细看。两人无语。
      一炷香的功夫,胤缜才抬起头,脸色平静,但随即问道:“这……”
      “这决不是毒药。”木兰肯定了他的疑问。

      自打见过了十四,木兰的心一直七上八下,有一天这颗心终于放下了:廉亲王府的管家出现了。
      再次进入八阿哥宏大的亲王府,木兰心里本应有的感慨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叫做紧张的东西伴随着自己。她并没有见到八阿哥,而是直接见到了病入膏肓的弘旺。
      几岁的孩子裹着锦缎,喘着粗气,果真有不久于人世的感觉。孩子周围是一大堆神情沮丧的御医,看到木兰的到来,无形中房间里的压力似乎小了很多。见状,木兰也六神无主,只是暗暗祈祷,希望事情还有救。
      “高佳大夫,请。”
      木兰顺着管家的指引望去,那个可怜的孩子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眼光却是涣散的。木兰不禁害怕:这个孩子中毒已深。
      望闻问切之后,木兰将一年来弘旺的脉案都取来细看,仍然不知道这毒是如何下的。掩卷沉思,木兰忽然想到,于是将十四给自己的药方拿出来细看:人参、鹿茸、当归等等都是大补的药,心中疑惑,又把管家请来相问
      “世子身体一直很好,除了眼下这个大病,之前连一般小孩常有的病痛也没有过,和尚喇嘛都说世子是有福之人。”
      那现在,还有人敢说吗?木兰心里不怀好意地反驳了一句,仍然苦苦追问弘旺平时的情况。问了很久,除了饮食习惯,也问到了沐浴等等细节,又将弘旺平时用的那些器具都仔细查看,忙了一天一夜,还是不得要领,木兰几乎就要放弃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宫女忽然说道:“世子平时很喜欢用一种新疆来的仂叶沐浴,不过这半年来,那种叶子一直没有进贡,于是就改用了另一种。”
      这样?木兰点头示意,于是管家便让人将两种叶子都取了上来,让木兰细看。“不是说这种没有了吗,怎么府上还是有这么多?”木兰问道。管家道:“前一阵子,年大将军新疆过来,特意带来的。”
      “哦!”木兰看着这些在新疆极为普通的沐浴用草药,屏退了从人,独自思虑良久,又重新看了各个医生的脉案和药方,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两种草药本是相生相克的,独自使用一种自然没有危险,交替使用两种其实也没有危险,但是使用者长期使用一种草药后再使用另一种就会出现轻微的皮肤病痛,一旦用上了其他药材相佐,两种潜在的药性就会相互冲突,于是病状就形成了。一般的医生不知道有人在洗浴上作过这么细致的文章,很难疑心到这里来,找不到病根,只好治标不治本,但显然有人明白了这个道理,对症下药,于是这个病状就越来越严重,直到今天,仿佛是无药可治了。这个方法说来平白无奇,但实施起来非得有极大的耐心,也得知道很多医生不知道的生活细节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地连续下毒,木兰不敢相信十四竟然会横心到这个地步,然而事实就在眼前。
      木兰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一遍又一遍想着十四给的药方。眼下弘旺是有得救的,但是继续大补下去就会延误了治疗的时机,十四给的那个药方就仿佛是压断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仅是没有对孩子的病起到一点作用,反而将加剧病情,那么,自己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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