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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
这两天英子尽量避着她走,梨嵘月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即使有人刻意来寻,也得有缝插针才行。
“既然产品这么好,那就拿些先给我们用用,等行了我们几家一起订,还能缺了你的不成。”王太太看向这个小年轻。
贺奇正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作为浦大学校代表介绍产品会遇见梨嵘月,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万幸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认出他。
“姐姐,不好的呀,这边一交钱,我们就进行锁单,错过这次招商会没有这个优惠了呀,”他说着牵起王太太的手,拍了拍手贴心地说:“这样好不好,咱们这边交个定金,我帮各位留货好不啦?”
“嗳唷小贺,我们看你心诚,不讲那些了。你帮帮我们便宜点,产品我们没用过,万一项目做不出去,全砸手里要亏是哇!”
“行嘛行嘛,姐姐们都爱……给我出难题!我给我们领导申请一下,就等片刻。”
贺奇正离开后,梨嵘月盯着他的白衬衫背影发呆,马太太拍了拍她:“觉得好看?”
梨嵘月被马太太那种玩弄和精光的眼神吓到,摇了摇头:“不是……我看他眼熟。”
王太太立马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好啦好啦,出来玩就是散心的,晚上点一点嘛好了!”
梨嵘月指了指房门,“……这个不行吗?”
太太们一时间笑成一团,说她还不承认呢。王太太的脸色笑意未褪,捻着她的耳朵说:“他可不行哦。”
“为什么?”
太太们嬉笑晏晏,有人给她解释,贺奇正不是传统的销售员,半年靠招商开张一次,一次吃半年的那种。也不是普通的高校大学生,他哥哥是罗地亚的总裁,只有这一个弟弟,却没有一起继承家业,选择自立门户搞什么药品研发。
她们现在进的这批货就是浦大和曙光制药集团联合研发的修复微针,太太们与他交好,也需要这个牌子,于是就年年订。
“每年说研发,其实搁么都一样,什么G2,G3……都是一个东西!卖个面子不过!”
梨嵘月听楞了,她这段时间做的功课了解基本知识,但是并不足以覆盖真正的门道,更别说里边的人情往来。
梨嵘月诚恳地说道:“我看他介绍的蛮好呀,很专业。”
“是好呀!没人说不好。”
贺奇正拨通夏踬的电话,心里默念“快接快接!”
“喂,小贺总。什么事?”
“我碰到潮姐妈妈了!”
那头像是还没睡好,哦了一声,“在哪,珠宝拍卖会?曙光大厦的股东会?还是你家的罗地亚太后入住了总统套房?你终于打算回归本家了,好事呀,记得找我开香槟,老同学给你捧场。”
“我是说!梨嵘月!不是潮阿姨!!”
嘟的一声,那头电话挂了。
贺奇正心里扑通扑通,直发毛,片刻,电话回过来了。
“抱歉,误触。”夏踬顿了顿,“你先装不知道瞒下吧,潮有信的态度拿不准,你想往枪口上撞没人拦着。她最近去郊外给程序员采景了。梨阿姨没发现你吧?”
听筒里一片沉默。
“什么意思?”夏踬骂了句:“……操。走了就再也别回来,好端端地冒个头算什么意思。”
“见面了,她没认出我。”
夏踬晃了晃脑袋,盘算起潮有信的态度,自立门户的可能,潮家的态度以及丁家的想法。
就在这时,手机对面传来一个温韵试探的女音,听上去起码三十岁了,干练爽快,底气很足,听声音便感觉是端得起架子又让人信服的妇女。
夏踬几乎在脑海里要描摹出人物画像,结果电话就在这时挂掉了——
“小同学,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梨……阿姨,您还有什么事吗?”贺奇正惊魂未定,她上次见梨嵘月都是两年前了,最后一面潮有信说带来后台,结果典礼散了,人没来,后来一打听,梨嵘月卷钱跑了。
“你认得我?”
“没、没……客户调研是我们的职责。”
“可我又不是美容院院长,你哪来我的资料?”
“是这样,提前安排入住酒店我们会做人口统计,对于潜在客户的把握我们也十分重视,尤其太太们介绍说要带过来一个貌若天仙出手爽利的好友,自然有印象。”
梨嵘月笑了一下, “我们是一路的,你叫她们姐姐,叫我……阿姨?”
可不就是阿姨,潮有信上学那会到处瞎吼这是她妈,差了一个辈分,他怎么叫得出口姐姐?
“好姐姐,出来凉,开衫禁不禁得冻?来,我的外套。”贺奇正熨帖地把外套搭在梨嵘月的肩上。
梨嵘月看着他干净的白衬衫,突然开口:“你戴金丝眼镜一定好看。”
集团的人嫌他学生气太重,于是什么时候从兰多毕业,什么时候摘掉的眼镜,硬生生打磨成一个圆润头。
听见她这么一说,猛地眼睛有点发酸,心里滋滋地冒水汽。
贺奇正请梨嵘月出去吃饭,晚上两个人坐在海景餐厅旁,太太们在她后面打趣。
贺奇正在这方面算半个行家,能帮她听一点是一点,问她:“你是说你想找专业医生坐诊美容院?”
遍布的美容院,甚至一些连锁大企业,只招聘一些文化程度不高的妹子做活。定位不同,懂美容水深的不来做,不懂门道的也不会计较那两个钱。
梨嵘月这种人傻钱多的标准阔太太,一般就是美容院的主攻对象。
贺奇正劝她,“该开始投入太多反倒会捉襟见肘不好做,你是不是想做出品牌来,把店开成连锁?”
梨嵘月倒是没想这么多,体验下来,那家有皮肤科医生的服务给她的感觉最好,她对高学识的人有天然的好感,多读点书说话也叫人信服。
梨嵘月突然开口:“小贺,你是兰多的吧?”
彼时,侍应生侧身把餐后的柠檬雪葩端放下,贺奇正帮忙布菜的身子一僵,轻微地抖了一下,笑着说:“您认识我?”
梨嵘月把一张卡推到他眼前——一张印有兰多夜间灯火通明背景的校园卡,上面的姓名已经模糊,墨油印被晕染地几不可见。
“你衬衣上的校徽和这上面一样。”
兰多的衬衣有质感,在高级灯光下流光溢彩棉华罗绮,贺奇正今早出门急顺手穿了,心里滋生出道不明说不清的缘由。
她正好认出来了,他正好穿了。
他抬起头,从眼波流转的妇人面庞里,似乎看见一个十八岁锦鲤湖边的少女。
贺奇正告诉她:“如果你想开美容店的话,来……上海吧。”他有些慌张,补了一句:“那儿有很多专业医师。”
“不过对您来说有点远——”他改口。
“不,一张高铁票的功夫。”梨嵘月把这个计划放在心里。
贺奇正在深圳签完单子就带去厂家,到学校后,回家吃了一顿饭,从曙光拿了周期的受体激动剂——出自浦大研究所,随即前往郊区的一个废弃厂房。
“阿芳姐。”
“呀,贺医生来了,吃过没有呀?我再去炒两个菜!”阿芳热情地招呼他。
“吃了,她吃了多少?”
“嗳唷老说忙忙忙,胃口一般的,我不在她就点外卖,可叫我逮着几回!狠批!!你放心贺医生,交给我!!”
贺奇正笑了,说:“您陪她多说说话就很好了。”
“我哪有……她不大高兴和我聊,我一个老婆子……哎。”
贺奇正上楼,潮有信起身:“来了。”
“外出一趟,听说《流浪者:世界重构》都出了……”
潮有信把新款游戏机扔给他,“你的。”
贺奇正把药剂放进柜子里,“游戏一上线你才开始吃药,我不是什么心理专家,也知道药不是这样吃的。”
潮有信淡淡道:“研发阶段不用吃药,效果很好。”
听她这种大言不惭的言词,贺奇正脑门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猛地站起来:“断崖式用药的反扑你没感受到吗?!你在这和我叫板,有一天你最好往生死簿上多添两年,和神仙诡辩!”
贺奇正想到梨嵘月,又觉着何必呢,对潮有信吼道:“你现在看上去真可怜!”
潮有信少年时期认识的朋友总是口不择言,她几乎跳起来,“放你的屁!!”
“拿上你的东西滚。”潮有信揉了揉鼻梁。
半晌他也没滚,贺奇正颓然坐到沙发上:“如果她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说的跟他妈死了一样,死了就别提,没死就当死了。再拿那种没妈的可怜孩子语气和我讲话,我弄死你。”
贺奇正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注射器,拨开帽盖。
扔给潮有信,“最新款安慰剂,抚慰的终极效果——死亡,你敢吗?”
“你疯了是不是?”
贺奇正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腹腔范围大,随便打,有本事的话,对准静脉一击毙命,再不济胡乱扎,只是皮下效果慢。只要你有种,我可以忍受任何针法。”
“你脑子有病去治行吗?在这没人给你收尸!”
贺奇正骂了句怂货,随即往包里收拾东西,兰多的人工湖被填平了,PIS出资新建了一个校内理发店,心理治疗诊所以及一个图书馆。
贺奇正撇了撇嘴:“有些人留下来了,在心里揣得跟病根一样,挺可怕的。你想过没有,其实……”
他兀自喃喃言语,没有注意到上周外派用的客户单掉落下来,连同那张毕业注销了两年的紫色校园卡。
贺奇正拍拍灰往门外走,后背传来阴冷的声音,“慢着。”
他回头猛地迎上一拳头,潮有信和她的心理医生殴打在一起,并不在格斗方面专业的贺医生全身心投入这场莫名的厮打。
潮有信一只手掰过他的脑袋:“你见到她了?!说话!!”
贺奇正怔了一下,脚上用巧劲两个人掼倒在地,潮有信眼睛红得可怕,像是在茫茫沙漠中撕咬猎物的野兽,已经不管不顾了。贺奇正不开口,潮有信一招比一招厉害的拳头往他身上砸,让他给个解释。
贺奇正在兰多一直泡在白鸽学院,没上格斗训练课,潮有信要用拳头打服他,贺奇正被抵在墙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潮有信揪住他的衣领,拖到敞开的窗边,半个身子摇摇欲坠,“你他妈告诉我!!她人在哪?”
贺奇正闭上眼睛:“你推我下去吧。”
潮有信瞠目欲裂,把他扔到地板上,贺奇正发现她们两个人的位置置换了!现在悬在外檐的是潮有信!!疯子!!!
贺奇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不知道现在自己什么混蛋样,如今她们都混得出人头地。
夏踬揽大头,潮有信在外人看来名利双收,在白鸽凭实力混到这个地位的他贺奇正也算一个。
为什么会感到难过呢?贺奇正死咬着嘴唇,就是不说,紧抓着对方。
潮献之对她的管控严格,她只能从贺奇正那里拿药,而贺奇正表面大大咧咧,私下用心颇深。潮有信最讨厌这样的人,如今她对着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医生倾吐。
“你可怜可怜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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