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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相争痛彻骨 母亲何必不爱,而人无错,为何无心牵出一场痛劫纠缠
平静的日子并未维持太久,王薇拉便再次发起高烧。他整个人瘦削得不停发抖,呼吸急促紊乱,汗水涔涔浸透衣袍,嘴里含糊溢出几声细弱的呜咽,模样痛苦不堪。
这变故并非无因, 魔族终究是说到做到,正式动手了。他体内的仙血与魔血势同水火,剧烈冲撞撕扯,恰应了 “一山不容二虎” 的道理。他手腕上的青筋阵阵凸起,青紫与赤红交错缠绕,脉动紊乱得骇人,任谁看了都觉心惊胆战。
王自霞紧紧攥住弟弟滚烫的手腕,自己额上冒出的冷汗竟比病人还要多:“薇拉,薇拉,你忍一忍…… 表哥一定想办法救你!”
眼睁睁看着弟弟痛得死去活来,王自霞再也按捺不住,抓起当年与魔界立下的契约书,直奔当初两界立约的荒僻之地,以精血为引,召唤魔界之影。
两侧的火炬摇曳不定,光影忽明忽暗,刺骨的冷风卷着腥气扑面而来。深邃的黑暗中,传来一声阴冷的嗤笑:“太子殿下,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
王自霞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质问:“你们当初明明答应,会保薇拉一生平安!如今他却痛成这样,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声音寒气森然,在谷中幽幽回荡:“殿下,你仔细看看契约,我们只保证令弟能活到百岁,可从未说过过程中不会有任何波折。”
“要怪,也该怪你们擅自求告仙界,让仙血贸然介入。这血脉相冲的反噬,是你们自己招来的!”
“你们……!” 自霞气得手指发白,胸腔怒火翻腾,竟一时语塞。
魔魅的笑声愈发阴冷放肆:“殿下,你也别动怒。你若生气,便失了往日的英气,你不英俊,我便不开心;我若不开心,便让全魔族都不开心,说不准一时手滑,就把你弟弟体内的魔血抽出来。到时候,你们求来的那点仙血,看看能不能保住那小子的性命!”
它们丝毫不肯收敛,反而加重语气戏谑:“总之,你高兴了,我们才觉得有趣,哈哈哈。”
自霞沉默不语,魔族却愈发兴奋满足。他只觉自己被狠狠戏弄,尊严被踩在脚下,声音颤抖着低低哀求:
“不要…… 不要抽他的血。”
魔声大笑:“这才乖嘛,哈哈哈!殿下,忍一忍,那小子死不了的!”
另一边,王府之内,王哲坐立难安,点燃琼香,彻夜祷告,一连守了三个更次。那夜,他终于昏沉睡去,梦中竟有一位女仙显现,眉眼间满是怜悯:“王家主,你须明白,仙血只是引仙气为令郎开脉,助他正常长成。魔族欲借此炫耀血狱霸王之力,手段横蛮,执意压制令郎体内的仙血。我们为保令郎性命,只敢被动抵御,从未敢主动反击魔血。若魔界不肯住手,我们也只能勉强维持两血平衡,无法彻底根除隐患。”
王哲在梦中泪流满面,跪地叩拜:“求仙君怜惜我儿!薇拉自幼乖巧懂事,从未犯过任何过错,为何要让他承受这般苦楚?”
仙影渐渐淡去,只余一缕清冷的风声,掠过窗棂,消散在夜色中。
王哲的夫人山达,正拿着热布巾坐在床边,为昏迷的他拭去额上冷汗。他醒来时,枕头已被泪水浸湿,可见整夜都在梦中哭泣。隔墙便是薇拉的房间,月光轻柔覆盖,室内寂静无声,只余少年微弱的呼吸声。侍从们轮流照料,山达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心中酸楚难耐。忽然,她的神色变得既坚定又沉静,仿佛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
她平静开口:“妾身有一个法子…… 或许能救我们的孩子。”
王哲猛地抬头,眼眶深陷,眼中满是希冀:“你…… 你说的是真的?”
她没有再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立刻命人准备马车,亲手将昏迷中的薇拉小心翼翼安置在车厢里。王哲与王自霞也紧随其后,一同登上马车。
车队悄然离开王府,一路深入寂静的山林。新月低悬天际,虫声呢喃作响,潮湿的土气笼罩着蜿蜒小路。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的王薇拉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似在压抑着难以忍受的痛楚,不敢发出声响。旁边,王自霞依旧紧紧握着弟弟的手,心中的悲痛与无力,已积攒到了极致。
在王哲的印象中,夫人山达向来温柔贤淑,对他体贴有加。可自从薇拉患病以来,她的态度却变得冷淡疏离,身为母亲,竟常常对儿子的痛苦沉默不语。
今日她突然主动开口,提出有办法救薇拉,不免让王哲觉得异样。他眉头紧锁,不敢抱太高的希望,迟疑着问道:“达儿…… 你是不是一直瞒着我什么?”
山达神色依旧幽沉,眼底翻涌着难以言说的忧戚,却终究没有回答,只是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树林,神色复杂难辨。
一日车程过去,夜幕再次落下,马车最终停在一棵巨大的古树旁。树上有清泉蜿蜒而下,正是源自平轩谷顶的灵溪,水质清凉澄澈,流淌之声如无尽的歌谣。树身被多年的水痕磨刻出层层纹路,奇妙如上古符文。成千上万的萤火虫环绕在树根四周,光点闪烁摇曳,宛若星海坠落人间,美得如梦似幻。
山达缓缓走下马车,轻步走到古树前,将手掌轻轻贴上粗糙的树干,低声呢喃:“这里…… 是妾身的出生之地。这棵树,名为山达。”
话音刚落,王哲愕然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达…… 这不正是你的名字吗?”
山达缓缓回过身,眼底盛满了对众人的怜惜,神色却异常平静,一字一句道:“妾…… 本就不是凡人。”
“妾是由这株千年山达古木修成的人形。若非当年在此地遇见王爷,也许妾会继续守着这片山林修行,只盼有朝一日能脱离木精之身,飞升仙界。”
她的面容依旧如往日般秀美温婉,轻轻吐出一口气,续道:“可世上之事,但凡沾了‘缘’字,便无人能自行掌控。或是现世之缘,或是前世之债。那时,妾已因王哲您而心动,甘愿舍弃从前所有心愿,只渴望与您结下丝发之约,在这凡尘俗世中相守相伴。”
她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双手交叠于身前,步伐端雅地走上前,又道:“踏入凡尘后,怀着满心的幸福,妾以为一切都会这样简单顺遂下去,如同花开一色,岁岁安然。直到那一日,我们的结晶降世,薇拉 ,他的到来,却成了妾心中最深的危机与长久的精神忧虑。”
王哲听到此处,只觉天崩地裂,仿佛一道惊雷直直劈在头顶,他失声追问:“达儿,你…… 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什么危机?什么精神忧虑?”
一旁的王自霞也彻底怔住,如化石般望着两人,满脸难以置信。
山达缓缓低下头,眼角泛起红意,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是,妾早就知晓一切,却仍自私地跟随自己的心。当时,妾只想作为一个寻常女子活下去,想做王爷的贤妻,想与您生下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一滴清泪忽然滑过她的面颊,情绪愈发激动:“可是…… 薇拉不该承受妾这份自私带来的后果。”
“妾在怀孕之时,便已推算出,孩儿至十三岁那年,便该寿数已尽,魂归尘土。但为了守住我们之间的情感,也怕王爷忧心忡忡,妾终究还是选择将孩子生下,并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妾独自承受着这份沉重的真相,只盼着孩儿能顺其自然地走完这短暂的一生。”
王自霞听到这里,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一步质问道:“所以,就因为知道表弟活不长,王婶你才一直对他冷淡疏离、从未真正疼爱过他?你这样…… 还算是一个母亲吗?”
王哲一时怔住,心中反复回响着自霞的质问:这…… 这竟真的是她多年冷淡的原因?
山达吞下满心苦涩,继续说道:“妾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一个奇迹…… 以至如今,一切都偏离了妾原先的推算。”
“妾一直瞒着王爷,是因为害怕…… 若您知晓我的真身与孩子的命数,或许会厌弃我,离开我。但如今…… 这些都已不再重要。孩子流着你我之血,只要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妾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儿继续受这般苦楚。”
车厢内,昏迷中的薇拉不知何时悠悠转醒,嘴唇微动,眼睛半睁半阖,带着浓浓的迷茫望向母亲:“母…… 亲……”
那一声虚弱的唤叫,令山达心痛如刀绞。
她立刻俯身到孩子身旁,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滚烫的脸颊,柔声道:“薇拉,乖孩子,很快…… 就不会再痛了。”
说罢,她转身走向那株千年山达古木,抬手抚上树干,从中取出一枚流光溢彩的契约。契约上的纹路,竟与王自霞当年与魔界签下的契约一模一样。树根处的萤火虫忽然齐齐飞起,顺着车厢缝隙涌入,围绕着薇拉不断旋转,淡金色的光芒温柔闪烁,仿佛千百个灵体在低声恳求。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王哲心头,他哽着声音问道:“你…… 你想做什么……?”
山达唇边绽开一抹笑容,那笑中既有悲戚,又有释然的安宁:“我是山达,这株古树的精魂。薇拉是唯一继承了我血脉的孩子。当年,我曾与妖界立下契约,将这萤火护灵寄托于自身。如今,我愿以自身妖血为引,将这护灵渡入薇拉体内。我的妖血将护持他,阻止仙血与魔血互相残杀,永世争斗。从今以后,萤火护灵会永远维持三血平衡,使这份契约永世长存。”
话音落,她展开契约,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鲜血滴落在纸上。瞬间,淡金色的光芒轰然绽开,树冠间的萤火虫愈来愈多,在空中有节奏地飞舞盘旋,最终一只只争先恐后地没入薇拉体内,化作点点护灵,在他的血脉间闪耀流转。
就在此刻,薇拉体内原本激烈争斗的仙血与魔血倏地停下,仿佛遇见了一道坚实的屏障。萤火护灵悄然插入其中,将两股互斥的力量轻轻包覆,形成了一道脆弱却稳定的平衡。
山达轻轻抬手,抚过薇拉的眉心。少年原本苍白的肌肤渐渐泛起柔和的光泽,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稳均匀。
薇拉在迷蒙中喃喃低语:“… 好暖…… 像母亲抱着我一样……”
山达缓缓坐下,将他温柔地拥入怀中,双眼盈满泪水,声音哽咽却带着释然:“薇拉,你身上流着我与妖界的血。今日能得上天再赐母亲一次补偿你的机会,实乃此生幸事。”
王哲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上前一步,俯身伸手紧紧抱住夫人的肩背,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沙哑:“我…… 从未想过,原来这些年你始终在恐惧与痛苦中独自煎熬。是我不好,是我太过迟钝,没能看穿你的心事,没能为你分担半分。”
“说到底,是我让你与孩子受了这么多苦。”
山达轻轻摇头,泪水滴落在薇拉的发间:“不,此事走到如今,无人有错,王爷您更没有错。对错在此刻已毫无意义。至于妾,不过是在这凡尘中,尽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罢了。”
良久,见薇拉的面色渐渐恢复红润,呼吸也愈发平稳,自霞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忽然生出深深的惭愧之意:“若我早知真相…… 若我当年不那么冲动,贸然与魔界立约,也许便不会走到这一步……”
山达抬头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不,殿下,莫要自责。若没有您当初的抉择,便不会有今日的转折。我不知那时您为救薇拉做了什么,但往事已矣,再也无法改变。关于薇拉之事,山达该向您说一句‘多谢’,也该说一句诚心的‘抱歉’ 这些日子,确是让殿下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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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我们的故事里有两位母亲角色,大家更喜欢谢墨的阿娘这一人物设定,还是对郑拉的母亲印象更深呢?
欢迎和我分享你的感受哦!~也蹲一个后续剧情,看看大家现在的想法会不会随着故事推进发生反转!.-。.-. @^ ^@~
第48章 仙魔相争痛彻骨 母亲何必不爱,而人无错,为何无心牵出一场痛劫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