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区见星河

　　十二月二十六号，Boxing Day的清晨，阳光比前一日更加灿烂。沈瓷在韩灏怀里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温存，而是眨着还带着睡意的大眼睛，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语气带着理直气壮的期待：“韩灏，我的圣诞礼物呢？现在可以拆了吗？” 她记得他之前说过准备了，但昨天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完全忘了这回事。

　　韩灏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低笑一声，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

　　沈瓷接过，好奇地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设计极其简约优雅，铂金表壳泛着温润的光泽，低调却价值不菲。比起上次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那块爱彼，这一块显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沈瓷拿起手表，端详了片刻，然后抬眼看他，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不赞同：“又乱花钱。” 她知道电竞选手收入不菲，但如此昂贵的礼物，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奢侈。

　　韩灏却浑不在意，重新躺下将她揽回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我的工资，好像除了给你买东西，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花的。” 他顿了顿，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对财务的清晰认知，“而且，你放心，我这辈子肯定是饿不死的。老韩当年卖公司的时候，在我爷爷的压力下，给我设立了一份不小的信托基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与父亲相关的、不那么负面的事情。

　　沈瓷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话题。她其实好奇很久了，以前在一起时，她总是小心翼翼，怕触及他的伤口，只等他愿意主动说。但现在，在这种亲密无间、仿佛无所顾忌的氛围里，她直接问了出来：“说说吧，你跟老韩同志的关系。” 她用了“老韩同志”这个略带调侃的称呼，试图让话题显得轻松些。

　　韩灏沉默了几秒，眼神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语气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疏离和淡淡的嘲讽：“估计……就一辈子这样不怎么样的关系吧？反正，不会是你和老沈那种，能一起喝酒聊天、无话不谈的好关系。”

　　沈瓷却摇了摇头，仰脸看着他，目光清澈而笃定：“但是，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出来的。” 她伸出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眉心，“你想要证明给他看的那股劲，一直都在。” 正是这股劲，支撑着他在赛场上拼搏，或许，也是他无法坦然接受感情、害怕“耽误”她的深层原因之一。

　　韩灏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沈瓷瓷，一大早说这个人，好晦气呀。” 他用玩笑的口吻回避了更深层的探讨，但沈瓷知道，她的话他听进去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将这种放纵而亲密的日子无限期延长，仿佛要将错过的时光都补偿回来。这种介于恋人与朋友之上、没有名分却拥有全部亲密的关系，竟然异常和谐地持续着。

　　二十六号下午，这种宁静被打破。Grace和Alan得知沈瓷在上海，死活非要来韩灏家“凑热闹”。门一开，Grace那双大眼睛就骨碌碌地转，一眼就看到沈瓷身上穿着明显属于韩灏的宽大卫衣，光着两条细白的腿在家里晃荡。

　　“沈瓷瓷！”Grace夸张地叫起来，指着她，“你们这……是复合啦？” 语气里充满了八卦的兴奋。

　　沈瓷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啃苹果，闻言头也没抬，非常干脆地甩出两个字：“没有。”

　　正在给她们拿饮料的韩灏适时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被“抛弃”的委屈，眼神却瞟向沈瓷：“她不要我了。”

　　Alan看着这两人一个否认一个卖惨的默契样，忍不住扶额，打圆场道：“哎呀，什么关系都好，你们两个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好好地就行！”

　　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四个人很快恢复了从前相处的模式。组队打游戏时，沈瓷和韩灏依旧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战术意图，看得Grace在一旁大呼“受不了你们这该死的默契”。下棋时，战况激烈，Alan耍赖偷子被沈瓷抓个正着，韩灏在一旁笑着帮腔，Grace则坚决站在Alan一边，吵吵嚷嚷，屋子里充满了久违的、属于年轻人的鲜活生气。晚上还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吃了顿火锅，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玻璃，也暂时模糊了那些复杂难言的心事。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只是沈瓷和韩灏之间流动的那种无形的、远超朋友的亲昵气场，让Grace和Alan交换了无数次“有情况”的眼神。

　　十二月三十一号，跨年夜。沈瓷更是做了一件让韩灏都有些意外的事——她直接把他带回了家，和林婉仪、沈建国一起跨年。

　　坐在沈家宽敞温馨的客厅里，韩灏内心其实有些微妙的紧张。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他从小渴望却未曾真正拥有过的家庭温暖。沈建国看到韩灏，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的两个孩子都回来了，真好。” 话语里满是欣慰，仿佛他只是个离家久了的孩子。林婉仪则温柔地招呼他吃水果，态度自然得仿佛他从未离开过。这种毫无隔阂的接纳，让韩灏心里暖融融的，同时又因为自己曾经的退缩而感到一丝愧疚。

　　然而，沈瓷却在饭桌上，当着父母的面，非常清晰地声明：“爸爸，我们没有复合。” 她说得坦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沈建国和林婉仪对视一眼，眼中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的尊重和包容，笑了笑，没再多问。这种开明的态度，反而让韩灏更加深刻地意识到沈瓷是在一个多么充满爱与安全感的环境里长大的，与他截然不同。

　　晚上跨年庆祝结束以后，沈瓷更是毫无顾忌地将韩灏拉进了自己的卧室。门一关上，她就把韩灏推倒在铺着柔软羽绒被的床上，主动吻了上去，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在家里这种环境下才更觉刺激的大胆。她的手也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

　　韩灏被她撩拨得呼吸急促，却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握住她作乱的手，声音沙哑地提醒：“沈瓷瓷……这是在家里。” 他担心被长辈听见，影响不好。

　　沈瓷却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眼睛亮得惊人，凑到他耳边，热气喷洒：“我知道呀。我故意的。” 她喜欢这种在安全界限内冒险的感觉，喜欢看他因为环境而更加克制却又难以自持的样子。

　　嬉闹缠绵之后，夜深人静。韩灏将沈瓷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彼此平稳下来的心跳，离别的愁绪开始悄然蔓延。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舍和叮嘱：“沈瓷瓷，回去波士顿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按时吃饭，别再瘦了。”

　　沈瓷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地回应：“那你也答应我，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许再瘦了。”

　　韩灏“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可以随时发信息给我的。任何时候都可以。” 他想保留这条联系的线，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沈瓷却摇了摇头，语气清醒得有些残忍：“还是不了。这样子……太有谈恋爱的感觉了。” 她似乎在刻意维持着自己划下的那道界限，害怕一旦恢复了日常的联系，那种牵肠挂肚、患得患失的感觉又会回来，会让她再次陷入被动和依赖。

　　韩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他后悔了，后悔当初那个愚蠢的分手决定。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将头埋在她颈窝，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带着委屈的语气低声问：“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沈瓷抬手摸了摸他硬硬的头发，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残忍”的调侃：“烂在肚子里。之前那几个月，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韩灏被她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控诉道：“沈瓷瓷，你真的是……睡完就跑呀？” 这句话里带着宠溺，也带着一丝真实的无力感。

　　沈瓷被他逗笑了，黑暗中，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翻过身，趴在他胸膛上，指尖在他心口画着圈，语气带着一种诱惑的随意：“如果你还想睡的话……可以买个机票来波士顿呀。我……不抗拒。” 话音刚落，她自己似乎又被这个提议点燃，再次低头吻住了他，用行动表达着她的贪恋，贪恋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一切。

　　新一轮的缠绵之后，沈瓷累得瘫软在他怀里，气息还未完全平复，却用带着满足和一丝戏谑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韩灏，你真的很会。” 不知道是夸奖他其他方面的能力，还是指他总能轻易让她沉沦。这句暧昧不明的话，为这个混乱又甜蜜的跨年之夜，画上了一个意犹未尽的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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