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夏耘
雨后初晴,绿叶上的水珠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清透光线,女人们下地排水防涝,男人们齐齐上山采榛蘑、松蘑等等,这东西炖鸡最是香甜好吃,野樱桃、野山杏也多了,摘回来做酱、酿酒都好。
最近郑家屯闹了三件大事。
其一是郑冬枣和夫郎明安正闹和离。
其二是族里钱奶奶的夫郎把新搬来的杜家小儿子打了。
其三则是郑家屯有大夫了,给人治病的那种大夫!
要不说村子里的生活那真的是半点不无聊,每天都有新笑话看。
要说这些当事人跟老郑家没关系吧,也确实不能这么说。
就说这第一件事……眼下,不想掺和进去的郑秋穗被郑春苗拉来了冬枣家。
这还是自打冬枣和明安成亲以后,郑秋穗首次登门。
“来找冬枣吧?快进来!”冬枣爹放下扫帚招呼着。
“……你们也帮我开导开导,那混不吝的,跟着了魔似的,先前闹着要娶人家的是她,眼下耍混死活过不下去的也是她……我真是……”
男人红了眼,要说他看的惯明安吗?他也看不惯,可已经娶回来的,哪儿能和离啊?就是往上数一百年,她们郑氏一族也没有出过和离这么丢人的事!
就这逻辑……嗯,也就是冬枣爹没把心里话说了,不然郑秋穗就得给她演示演示啥才叫混不吝。
三个女娃娃尴尬的笑笑,往冬枣住的屋子里去了。
掀开门帘,一股子酒味儿扑面而来,差点给她们熏个跟头。
“……”郑秋穗嫌弃脸,本来就不想进去的心,愈发强烈了。
她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交谈。
冬枣弟弟抱着茶水过来,身后还跟了个年纪稍大些的男子。
“秋穗姐,这是我表哥。”
郑秋穗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接过了茶水,示意两人安静。
冬枣弟弟点点头,拉着身后的人走了。
那人恋恋不舍的目光……郑秋穗下意识看了眼屋子里,不会吧,郑冬枣玩儿的这么复杂吗?
何其烂的一笔烂感情账!
“……他怎么能这么护着一帮恶人!他怎么能这么糊涂!一帮子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凭什么还得我养着?我都怕这粮食给了他们,回头下了地狱,阎王爷都得唯我是问……”
郑冬枣似乎喝醉了,唾沫横飞的在骂人。
郑春苗求救似的看了过来。
“……”郑秋穗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办法,模样极其冷酷。
郑春苗叹了口气,无奈看向另一边的郑冬粒……理所当然是一脸的爱莫能助。
“……”郑春苗其实也不乐意来,可她娘发话了,她也没法子。
“……等她酒醒了你再跟她说吧。”
郑秋穗捏着鼻子催促道。
郑春苗认命出来了。
“……人家和也好,离也罢,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娘干啥非得掺和嘛?”
郑秋穗实在不懂了。
“我娘也是被我奶逼的,我奶非说郑氏一族不准和离,不准给祖宗脸上摸黑!”
郑春苗学着自家顽固奶奶的模样,说完后,一脸凄凄惨惨。
“穗姐啊,你得帮我啊!”
“……唉,族长呢?”
郑春苗眨眨眼,意识到她姐应下帮忙了,乐的差点跳起来。
“……今儿有县里的衙役来了,她在族里招呼呢,好像有犯人流放到咱这儿了。”
“……流放到咱这儿?”郑秋穗有些懵。
郑春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咱们族里人多地少的,日子不算好过,哪里能再分出地来给那些流放的人耕种?再加上我奶她们跟县里关系不错,所以县里很少流放人过来。”
“距离上次流放人过来确实挺久了,我奶说上次有流放到咱村子里的人,还是她十一二岁那会子呢!”
虽然穿越到了所有古代小说、电视剧里的都会提及的“顶级vip流放体验区”,但邱穗其实没啥实感。
“……那之前那些流放过来的人呢?”郑秋穗好奇,毕竟平时也没听说村里谁家是被流放过来的嘛。
“白姨不还在吗?剩下她的亲眷我就不知道了,这么多年了,估计也都去世了,白姨祖上还给皇帝看过病哩!好像是看病看出了问题被流放的,白姨祖训,不许给人看病。所以她就只能看些牛羊牲畜的了……”
郑春苗笑了笑,又悄摸说了个秘密。
“咱们老郑家祖上,不是也是流放过来的吗?听说还是啥神力威武大将军哩!”
“……”郑秋穗翻了个白眼,骗谁呢,我还说我祖上是秦始皇呢!……我是秦始皇,微我五十块钱谢谢!
“走,带我瞧瞧去。”郑秋穗好奇的紧,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真流放,她想去瞧瞧。
三人也都只在传闻里听过流放的,闻言对视一眼,兴致勃勃往族里去了。
族里,族长族老们刚把衙役送走,眼下正愁的紧。
“……这县里是看咱们有地了,就立马把人往这儿塞?”
一位族老皱眉问道。
“咱们哪儿知道人家咋想的?这季的孝敬刚交上去,就塞了六个人过来。”
族长也愁的紧。
“麦儿,你快问问呀,你家二女婿的表哥的堂兄不是县丞大人的夫郎吗?”
一旁的钱奶奶也面色凝重,这要是偶然还好,这要是县里嫌她们孝敬不到位,就麻烦了……毕竟她们一族这些时日确实扎眼了些。
被叫“麦儿”的老太太双鬓斑白,闻言点点头,应下赶紧回去问问这事。
“那被流放过来的还在外面等着呢,怎么办?”麦奶奶问。
“先去问问吧,只盼着是跟白大夫一般,有些技艺长处在身的……”
毕竟听说别的村子里流放过去的都是一些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着实浪费粮食,族长大人也愁啊!
正说着,便听到屋外有几声笑声,族老几人皱着眉面面相觑。
谁家孩子这么不懂事,没看见大人商量要紧事呢么?
族老们眯着眼,想训人了!
几人浑然不知的跑了进来,脸上有几分喜色。
首当其冲的郑秋穗……啧,这个是搞研发的,族里的债还指着她那脑子还,不能骂!
又跑进来的郑春苗……族老们悄摸看了一眼族长,咳了几声,算了算了,人情世故要讲的。
最后又进来的郑冬粒……冬粒娘生前最可人疼了,可听她们话了!
口胡!一个也不能骂啊!
一口恶气闷在嗓子眼,族老们脸色都不太对。
族长清了清嗓子,端起手头的茶。
“春苗,没看见我们在商量事吗?在族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
族长真是……“六亲不认”?
这词好像不对?族老们眼神交流着,总之就是一碗水端的很平啦~(・o・)
“不是啊奶奶,那流放过来的一家,她们的家主,秋穗姐认识的,是镇上仁心堂的大夫!”
郑春苗心大,没在意自家奶奶的训斥,自顾自的说着。
族长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她赶紧把杯子放好,神情激动,“真的假的??”
一旁的族老们也眼神迫切,毕竟这事要是真的,那不纯粹白给她们送了个大夫过来吗?
郑秋穗点点头,笑道,“那位刘大夫医术不错的,我姐之前的伤便是她治好的。”
“快快快,快请大夫进来……不不不,我去见见。”
族长急切的站起身,又使唤自家闺女赶紧去给人料理屋子。
议事房外,刘大夫一家六口人正带着镣铐站在院角。
刘大夫佝偻着背,衣衫破旧,一个月不见,竟像是老了十多岁不止,她正看着议事房的方向,神情肃然。
一个长相与刘大夫五成相似,但略年轻一些的女人抱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站在一旁,她眼神呆滞、麻木,腕上已经被铁链磨破,结出了一层层的黑痂。
身旁,一个男人恐惧的看着周围,两个瘦骨嶙峋的小娃娃直往他怀里钻,他努力的想把孩子们抱起来却绝望的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族长一行人出来议事房,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原本满脸笑意的族长似是记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她叹了口气,迎了上去。
“……可是穗姐儿说的刘大夫?”
“……在下刘怀仁,这是母亲刘自堂,女儿刘灵枢,女婿王氏和两个孙女。”
刘大夫勉强的笑了笑,一一介绍。
一旁的刘灵枢依旧没有说话。
刘怀仁叹了口气,她的女儿被养的太傲气了,一路上不发一言,她着实担心一朝贬谪,女儿会忧思过度,受惊失心。
可她眼下却不能表露半分,老天对她们不错,如今的结局对她们一家来说还不算太坏。
她们虽被流放到此地,可她到底结下了几分善缘,刘怀仁看了一眼一旁神色紧张的郑秋穗。
穗姐儿说的不错,她上有老下有小,她得振作起来给她们家笑到一条活路。
“我们祖上世代行医,这次是……误诊了……被陛下贬谪至此。”
刘大夫拱手施礼,深深的弯下了腰。
“我没有!我没有!娘,我真的没有!”
一旁的年轻女人忽然回神,状若疯癫,呐喊着流下了泪。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