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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能原谅我?
李赫当天坚持要留在路云舒这里,房子很小,床是单人的,路云舒说服不了他,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妥协后,又心有不甘暗暗想出口气。
李赫这种少爷可能这辈子没住过这种地方,路云舒刻意磋磨他,让他必须洗完澡穿上路云舒的睡衣才能进房。
快要入冬,还没有集中送暖,老房子墙皮薄,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冷不丁吹来,路云舒先前洗澡的时候冷得受不了,他想看李赫的笑话。
路云舒坐在床上等着,水声持续哗啦作响、大约半小时后戛然而止,再过了十分钟,李赫就进了房。他穿着路云舒的衣服,上衣裤子都短了一截,有点滑稽,但脸上表情还很淡然。
路云舒给他让了点空间,床本就窄小让无可让,李赫进了被子,路云舒不得不和李赫紧紧相贴。
路云舒忍不住摸李赫的脖子,触手的温度很舒适,心里有点诧异,李赫被摸得有点痒,抓住他的手。
“冷不冷?”
“冷。”
李赫边说边抱住路云舒,抱得他不得不上半身躺在李赫身上,“大哥,你住这里是不是不习惯?”
“我在国外的时候,住过比这里条件差得多的。”
“真的啊?”
“那种市中心的老公寓,设施不好,大冬天暖气坏很常见。”
路云舒想到以前李赫说过他很小就出国。他最多猜到,李翼在情感上对他不闻不问,没想到钱上面也…
“我就知道你故意整我。”
李赫的调笑打断他的思绪。李赫的声音很温柔,低沉而带着暖意,路云舒听得心里一软。
“…”
“我只是以为你从来没有过过这种日子…”
“醒醒吧,这么多年,你才是没吃过苦的。”
李赫语气得意,朗声道:“从我带你出来的时候,我就想过我绝对不会让你吃苦。”
他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三十岁,而立之年,本就该是撑起来的年纪,更何况路云舒还这么小,只能靠他。
当时他暗暗发誓,说什么也要成功,不让路云舒过苦日子的画面好像历历在目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感情变了呢?或者说,他自己什么时候变了呢?
他曾经也有过要为了两个人的将来、给路云舒一个家而打拼的念头,并且靠着这些念头,达到了一个又一个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目标。
而如今他所有的规划、梦想都朝着他预想的那样进行的时候,为什么他会产生,他不该被爱情绑住的想法?
为什么会认为,他什么都想要,包括世俗的成功,外人的艳羡,他们的感情只是他人生的一部分?
这根本不是事实。
如果他的打拼只是为了向父亲证明他有能力接管李家,那为什么他是靠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支撑着走过来的?
如果他为了获得那些俗世意义上的成功,要伤害这个年轻人,以至于使得这个年轻人离开他,那么这个结果真是他想要的吗?
这根本是本末倒置。
“对不起,我食言了。你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李赫思绪万千,越说声音越轻,“我做错了,没有问过你要什么样的生活。”
李赫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心头涌起一阵愧意,他曾经扇他的那个巴掌,现在好像回过头扇在他的心上。
“很痛吧?”
这种意有所指令路云舒吃惊,他以为李赫不会主动提那些事,他轻轻踢了李赫一下,李赫一动不动,“大哥,你怎么那么用劲呢?当时我以为我要聋了。”
李赫抱他抱得更紧,“对不起。”
“生气就能用暴力解决吗?大哥,那样根本就不像你,凶神恶煞很吓人。”
李赫一向风度翩翩,从小到大他甚至没见过李赫骂人,而那次竟然打了他。在今晚这种略显温情的时刻,李赫主动提及,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当时你要离开我,我气昏了头。”
“我离开你,是因为你那么对我…”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不会打他,还是不会再把他当个玩意儿?这种时候还语焉不详,路云舒气上心头。
但他忽然意识到李赫从不会低头认错,现在却道歉个没完。如果不是因为他彻底懂了他们之间所有问题的根源以后,决定直面他满腔爱意,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这些。
路云舒目光灼灼,认真道:“大哥,也许在你看来,我这么做没有意义。但我想说,我不是硬要吃苦,也不是非要离开你,我只是想证明,我是个有用的人。”进一步想证明,他们俩是可以共同面对风风雨雨,无论是喜是忧,的伴侣。
路云舒翻了个身,脸贴在李赫胸膛里,李赫自然伸手揉他的脑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再限制你了。”
“嗯。”
两人闹了这么久,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达成共识。但在这件事上,李赫终于松口。
至于李赫还有什么瞒着他?他暂时想放过,在这个夜晚过得糊涂一点,因为他已很久没有安心地睡在他身旁。他用力抓紧李赫的衣襟,李赫搂了搂他,他心里松快了许多。
只是迅速想起心里那件还很纠结的事,“对了,大哥,那天你真的没有和人亲嘴吗?”
“没有。”
“你脖子上有口红印…”
“你还说,你把我丢那儿就走了!”
“…你先有口红印我才丢的…”
李赫将路云舒抱得上半身弓起身,两人四目相对,路云舒眨眨眼有点尴尬,李赫笑着说,“我怎么忘了,你小时候醋劲就很大,现在我竟然以为你不会吃醋?”
路云舒想到了很多往事,嘴硬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是很小…那时候我已经十九岁了。”
他低声呢喃,继续补充,“大哥,你现在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李赫气笑了,伸手轻轻拍在路云舒头顶,“你当时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我不是没有反应,是我不敢…”
路云舒突然意识到李赫或许不是通过肆意发泄在逃避,而是想认清两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包括路云舒的。他想试探路云舒在不在乎他。
但他的所作所为着实荒唐,路云舒很生气,他提高声线中气十足,在李赫上臂打了一拳,“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了?”
大半夜砸得一响,李赫愣了一下,眼波流动,“好。这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去那种场合了,我也不喜欢。
“另外,我从来不觉得你上不了台面,那是我口不择言,我跟你道歉。我本意是阻止你被人当做谈资。”
这件事路云舒本来都快忘了,李赫突然提起,他气得想从他怀里挣脱,但是空间实在太小了,他再动一动说不定就要掉下去了。
路云舒不敢动,气急败坏,“李赫,你真不喜欢那种场合吗?我看你回回待得很高兴!那些人弄得你很爽吧?你真脏!我恶心你!”
“…”
李赫开始后悔他操之过急,不该妄图在今晚把一切说开,路云舒不再逃,两人还有那么多时间,他应该细水长流,慢慢引导…
“还在生气?”
“嗯。”
“怎么才能原谅我?”
“我不原谅你。”
李赫的脸贴他贴得很近,“真不原谅啊?”
路云舒斩钉截铁,“不原谅。”
李赫将他按在怀里,贴在胸膛上,“这辈子我都欠你。”
“我不要你欠我,我要你永远记住不要再做这种事,不然…”
在他还没放狠话之前,他默契打断,果断承诺,“好。”
身上的人,趴在他胸膛上很快陷入沉睡,呼吸平缓,很有规律,他听得心痒,越发下定决心再不辜负这颗真心。
路云舒趴在李赫身上睡了一晚,早上起来浑身酸痛,即使站起来,胸腔被挤压的酸胀感还久久没有恢复,李赫却已经神色自若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路云舒忿忿不平:“大哥,你没有腰酸背痛吗?”
李赫暼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又想拿我练手了?”
路云舒笑出声,“不是。”
“你吃点东西,我先去公司。”
李赫指了下餐桌,路云舒顺着看过去,桌上摆了一些油条、豆浆、包子,通通用碗碟装得整整齐齐,只有一个空杯子随意竖在桌上。
看起来李赫早上起来还出门买了早餐,并且已经吃过了。
阳光和煦,那种现世美好一瞬便将路云舒心里挠得痒痒的,他甚至觉得心里的芥蒂被无形之中抚平了些许。
路云舒刚起来洗漱完毕,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李赫被司机接走后,路云舒收拾了一下这个小家,准备和Michael汇合去见律师。
路云舒出门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了孟植宇,这个小区确实不大,两人住同一个小区,迟早会碰头,但第二天一大早碰到还是太快了。
路云舒不太好意思,看了孟植宇一眼就迅速转了视线,倒是孟植宇径直朝他走来,“好久不见。”
路云舒有些惊愕,他没想到这个过去的朋友竟然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只好也挤出一个笑,“好久不见。”
“你回来这边住了?”
“嗯,昨天才回来的。”
早上上班的人很多,来去匆匆,有的拎着包、有的牵着孩子,两个年轻男人在路云舒这栋楼的楼下驻足,足以引起众人的侧目。
或许那种似有若无的窥探眼神让孟植宇不太自在,在一个老头儿经过,一直看着他俩的时候,孟植宇朝路云舒使了个颜色,示意老头在看他们,然后顺势示意他走边聊。
路云舒看着老头离开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但也好脾气地配合老同学。
“之前的事,对不起,我误解了。”
“没事,没有误解,我跟我大哥是那种关系。”
孟植宇走在他身边,突然侧过身看着他,“从大学的时候就是了吗?难怪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就有点儿奇怪。”
路云舒还自顾往前走,孟植宇不得不也回正过来看向前面,跟着往前走。
“嗯,其实我们不是亲兄弟,我妈是他爸爸的女朋友。”
“哦,这样啊。”
“云舒,上次以后没两天,你哥来找过我…”
路云舒的心一下紧张起来,孟植宇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李赫要对付他,他该怎么办?
“他问我有没有见过你…”
“然后呢?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感觉你大哥很着急…你们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如果他有做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
“哦,对了,他最后说你离家出走。如果是因为我们这件事的话,我想跟你道歉,我那天太嫉妒,口不择言。”
“没关系,不是因为你。”
孟植宇的脸色却没有变得轻松,他说,“我本来以为你不会跟人产生这种感情,原来是因为这样…”
路云舒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内心惊愕,他忽然打断,“我喜欢我大哥很多年,只是因为这种关系,没有告诉别人,请你帮我保密。”
孟植宇一愣,眼眸沉了又沉,“当然。”
两人维持着沉默,快要走到小区门口,路云舒远远看到了Micheal的车,他刚想跟孟植宇道别,孟植宇跨了一步挡在他前面,“对了,你师傅是按照休长假给你打的申请,你要是想回去,最近就要回去,长假之后再不上班就是自动离职。”
“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就好像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因为一个学术观点的见解不同,他们辩论得昏天黑地,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两人都累了回想起争吵的过程又觉得搞笑而会心一笑的那个时刻。
路云舒跟Micheal带着叶律师去见闫律师,叶律师有点尴尬,闫律师倒是一脸坦然。
双方聊了约半个小时,达成共识,按照缓刑来辩护,这样也不用承担无罪辩护可能带来的加重判决。闫律师全程配合度良好,不再坚持先前实刑的辩护策略。
闫律师提醒他们,杜凯的状态很不好。杜凯进了看守所,整个人都处于应激状态,明显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瘦得很严重,整天吃不好睡不好。案子拖得越久,他要在看守所待得越久,最好是如期一审,接受一审结果。
路云舒的心又瞬间揪了起来,他和Micheal面面相觑,最后只得连连点头,嘱咐律师一定要处理好这起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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